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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消息赶来的大壮婆娘刚跨过门槛，闻言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出去。不是，有这么说自己亲娘的吗？还人牙子，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她几步上前，指着蓝山就要开骂。 大壮抢先一步，一把扯过自家婆娘，质问道：“你妹子欺负咱们儿子的事你知不知道？她要蓝山去镇上到底是为了啥？她咋跟你说的？” 大壮又急又气，手上的力道很大，抓得大壮婆娘的手腕生疼，她直跳脚，呲牙咧嘴地扯开男人的大手，“哎呀，你放开，有话好好说。” 大壮用力一抡，一把将婆娘给抡倒在地，怒吼道：“村长和乡亲们都听见了，咱们儿子是来跟明月道歉的，还，还留了遗言，他就怕去了镇上不能活着回来，你说，你妹子打咱们儿子的事你知不知道？” “那就是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我妹子在沈家受宠，想接蓝山过去，让蓝山跟沈家的孩子一道在私塾里读书，我们这都是为了孩子好，哪里就成了你说的那样？”，大壮婆娘坐在地上，她很委屈，掏心掏肺地为了孩子，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反对她。 蓝山从明月身后伸出小脑袋，声嘶力竭地喊：“不，不是这样的，你骗人，你分明是要把我过继到小姨名下，不让我当爹的儿子了。” 大壮的婆娘邱氏情绪瞬间崩溃，“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爹娘没本事，不让你去沈家，你哪有机会拜庄先生为师，爹娘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日子，你去了沈家至少可以比农户人家的孩子少奋斗十年。” 大壮闻言沉默了，他攥紧拳头，眉心拧成了川字。他的确没啥本事，不能耽误了孩子，可是，蓝山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舍不得。 邱氏看向大壮，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他爹，我妹子要把蓝山接过去，那是因为沈家请来了大凉赫赫有名的才子庄蒙做先生，庄先生可是十八岁就中了进士的，若不是他受了伤不能入朝为官，一般人根本请不到他，咱们家蓝山打小就聪明，不能让出身耽误了他的前程。” 牧云开抿着唇，嘴角微动，勾起一个淡淡的嘲笑。没想到沈家竟然已经传出了这样的谣言。 明月摇摇头，长出一口气，“哎，无知。这本是你家的事，我不该插手，可是蓝山他既然跑来找我了，我就多说几句，小孩子不会撒谎，你看他怕你怕成啥样了？躲在我身后都不敢出来，你自己还不反思吗？好好的儿子送去给别人，你妹子可有孩子？她可会带孩子？你妹子的身份是什么？可能当家做主？别人家能不能真心实意地拿蓝山当一回事儿？会不会过去之后被人当下人使唤？甚至连下人都不如？万一哪天遇上什么事儿，别人会不会像你们一样护着蓝山，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蓝山推出去做替罪羊替他们挡灾？这般把孩子送过去，到底是占的便宜多还是风险更多？出了事你能不能承受得起？我今日并没有说谁好谁坏，只是给你指出这些问题，就是自己的手指还有长短，更别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邱氏被质问的阵阵心惊，是啊，她当初怎么就没想过这些？为啥妹子说了种种好处之后，她就没多想想坏处？ 见自己的话有用，邱氏已经听进去了，那多说无益，明月毫不客气地赶人，“你们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别人不能替你家做决定，你们这就回吧，我相公大病初愈要早些休息了。” 这是，钱氏颤颤巍巍地拄着一根烧火棍走到了大门口，哽咽着朝蓝山喊道：“蓝山，奶奶来接你回家，你放心，奶奶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去做别人的儿子。” “奶奶！”蓝山嚎啕大哭，不是之前那种装哭，这次是真哭了，他小牛犊一样冲到钱氏的怀里，然后祖孙俩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牧老娘直撇嘴。哎，哭管啥用，老太太，你得学我，要想办法啊！ 村长上前道：“明月说的对，在做决定前你们先好好想想，她也没说谁不好，就是有些事啊，要想明白了再办，你们回家把好处和坏处分析分析，走吧，别在人家打扰人家休息。” 他没说蓝山在家也能读书，说了好像是拿自己跟庄蒙比较似的。 等人都散了，牧云河淡淡地看了老娘一眼，“娘，你以后别多管闲事还把嫂子扯进去，平白得罪人，大壮的小姨子本就不是个好人，躲都来不及，这下若是坏了她的好事，她肯定又要给嫂子使绊子。” 牧云开看了一眼朦胧的夜色，确定自己张嘴冒黑烟的事别人看不见，这才上前拦住牧云河，“你少说几句，娘也是好心，放心，我跟你嫂子不会埋怨娘。那个……好像是叫荷儿吧，就算你嫂子不替蓝山出头，她也会看我们眼红，因为她是沈家的小妾，你嫂子是陈家的合作伙伴，两家是生意上的对头，不对上都不可能，所以不是咱们退一步就能风平浪静的，反倒是咱们先上前一步，守住该守护的人，把咱们这个团队的凝聚力提上来，到时候一致对外，那样才能拼出海阔天空。” 牧老娘看着明月，心道：这些话是你教老大的吧？他之前可不会说这些，他之前除了忙自己的事也不会多跟我聊什么家常，自打娶了你，老大就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牧云天站在一边抓抓脑袋，“嫂子，蓝山都要立遗嘱了，咱们真的就这样不管了？” 牧云河上前提着牧云天的耳朵就把人薅回了屋，“你个呆子，都管成这样了，你还想让咱家咋管？” 牧老娘高声道：“好了，进屋睡觉！” 明月和牧云开相视一笑，一起回了屋。 大壮拉着婆娘回家之后大吵了一架，弄得村子里狗狂吠不止。 村长站在院子听着，听到邱氏懊悔不已地扇自己嘴巴，这才背着手教训了一顿大黄让它闭嘴，然后踱着步子进屋去了。 妙远其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他只喜欢牧云天，为了避开蓝山他们，他去了牧家陪罗将军。 坐在炕上，他淡淡摇头，“这乡村生活虽然有人间烟火气，但烟火气太多了也承受不住。” 罗将军大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对这里的鸡飞狗跳适应良好呢！” 此起彼伏的吵嚷之后，夜重归平静。 第139章 务实 夏日正午的阳光很温暖，牧云天很显眼。 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吧嗒吧嗒地滴着水，迈门槛的时候嘴里突然吐出了一个带着鱼腥味的泡泡。 “嫂子，娘，我们回来了！” 牧云河笑容满面，一手拎着一条用草绳拴着的大鱼，一手拎着两个书袋跨进了大门。 牧老娘闻声转过身一看浑身就是一抖，在大太阳底下直冒冷汗。老二这个天杀的，又拿老三做了鱼饵。 牧云河看见老娘黑沉沉的脸，反应迅速，一把将鱼塞给牧云天，“送厨房去，给嫂子，你再回屋好好洗洗换身衣服。” 他拎着书袋嗖的跑到距离牧老娘三米远的屋檐下站定，嘿嘿一笑说：“娘，这次真的不怪我。是老三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的，有一条大肥鱼钻进了他的衣襟，你说这是不是一笔意外横财。” 这时，厨房里传出明月惊喜的声音，是鲈鱼，小天，中午嫂子给你做清蒸鲈鱼，你赶紧洗洗去，饭马上就好。 牧老娘稍微缓过一些神儿，正好看见惨兮兮的牧云天端着一盆水往屋走，她气得一拍桌子，“老二，你” 还没等她骂出口，牧云河就一溜烟钻进屋，啪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为了转移牧老娘的注意力，牧云河隔着窗户说起了篝火晚会的事儿。 “娘，村长先生说了，晚上要办篝火晚会，为咱们开荒誓师，同时也感谢我嫂子给大家带来这么好的赚钱门路。王大哥已经去镇上买羊了，村长正在组织猎猪小分队准备下午去后山打猎。他说之前嫂子答应了大家要给大家买羊的事就算了，晚上让嫂子亲自给大家做卤煮和串串香就行了。” 明月把馒头胚子放在锅里，把灶坑里的柴规整好，听见院子里的对话，她就洗了手来到院子里想听得仔细些。 见明月出来，牧老娘拍拍自己身边的凳子，“来，坐下说。这个安排我知道，是我跟你何伯母定下来的。村里每家拿些青菜出来，让你一起做，酒就用你梦大娘家自己酿的，这样能少花不少钱。” 合着，牧老娘已经擅自做主了，这主做的，明月心里很高兴，她刚好能借机再近距离考察一下自己将来的每一个佃户。 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颜，“娘，听你安排。” 猝不及防的，牧老娘突然就压低了声音开始八卦，“明月，我最近经常去串门才发现，你很有眼光啊，结交的这个村长一家和那个王大哥都很务实，你梦大娘也不错，对你真的是当成自家人来操心的，那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 牧老娘警惕地看了一眼大门，见关得很严实，于是放心的说：“我可听说了，王家老二和他媳妇都因为爱占便宜被收拾了，现在还在炕上趴着呢，哎，他们都把孩子给教坏了，吃饭不好好吃，听说俩孩子都一个月没洗澡了，他家那两个孩子现在都是你王大叔看着呢，又是追着喂饭又是抓着洗澡的，把你王婶子气得呀，我看他们二儿媳就是故意的，就是让孩子去爷奶家折腾的，这要是我我就不管，他们自己爹娘都不心疼呢，一个做爷爷奶奶的多余操心，就应该硬着心肠逼着他们自力更生，爷爷奶奶总要早一步入土为安的，现在让他们成了指望，将来两个老的两眼一闭，想管都管不了，那才是真的坑了孙子。都是一个爹娘，你说，老二怎么就跟老大差那么多呢？！” 牧云河靠在东厢房的门框上一脸不爽，“娘，我也是老二，我很差吗？” “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不差劲吗？”旋即，牧老娘又补了一句，“哎，算了，你别摸了，你可能没长，摸不着。” 听了娘的话，牧云天从屋子里伸出了一颗脑袋，气鼓鼓地来了一句神补刀，“二哥很差劲，他赌钱。” 牧云河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他起身就要冲进屋子收拾弟弟，“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跟你哥没大没小，还有，我早就不赌了，今天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牧老娘对着牧云河招招手，“你过来！犯了错，别人给你指出来，你不仅不感激还炸毛，这是什么毛病？你这毛病很不好，得改，能当面指出你缺点的人那都是恩人，以后记得要感恩。” “不是，我……”牧云河被老娘怼的不敢反击，但是这心里真的是很委屈啊。 “你敢打我，等大哥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收拾你。略略略……”牧云天还不忘做鬼脸气牧云河。 明月被逗得哈哈哈大笑，不过也没忘转头教育牧云天，“小天，你下次不准独自去河边，多危险，万一救的不及时，或者被河里的水草缠住，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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