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当时胡皇后会说李献春谋害她。 胡皇后背后牵扯的势力甚广,穆亥没可能为了她将胡皇后定罪,于是把罪名全推到了李献春身上。 还有郑太医的死,也很蹊跷。 锦杪一直怀疑郑太医是被人害死的, 可却没有怀疑对象。此刻听了李献春说的, 她觉得应该也是胡皇后。记得胡皇后那会儿说是郑太医和李献春制的药出了问题,才害得她吐血。 果不其然, 确实是胡皇后所为。 李献春接着道:“胡皇后铲除师父与我后,殿下身边便没了制药之人,此时胡皇后再将商节推至殿下眼前, 殿下定然会将商节收下。如此一来, 胡皇后的目的便能轻而易举达到。” 一股强烈的不适在锦杪心底弥漫开来, 她秀眉紧蹙, “什么目的?” 李献春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后说道:“胡皇后与穆亥达成过一个交易,穆亥准胡皇后父亲解甲归田, 胡皇后就帮穆亥得到他想要的。” 穆亥想要什么,李献春没再说下去。 锦杪也没有问。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既如此, 那商节制的药也是有问题的了。 不知是不是她服药时间短的缘故, 她并未感觉有什么不适, 反倒是气色越来越好。 锦杪道出疑惑后,李献春说道:“商节为殿下制的药, 是以亏损身体为代价,时间长了, 毒性进入心肺,稍不注意就会丢了性命。好在殿下用药时间不长,又有曹太医的药扭转乾坤。如今殿下的身体已经比从前康健了许多,殿下尽管放心。” 锦杪陡然想起芳岁嬷嬷那时总夸她气色好,还说她和从前比起来像是两个人。 如今仔细想来,芳岁嬷嬷分明是在提醒自己,是她太笨,没有听出来。 得知商节不在之后,她还惋惜过一阵子,真是可笑。 锦杪扶额,不禁笑出了声。 李献春眉心一紧,“殿下笑什么?” “笑我自己蠢。” 她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芳岁嬷嬷那是在提醒自己呢? 锦杪神情苦涩。 “殿下很聪明。”李献春缓缓勾起唇角。 锦杪苦笑,“谢谢李大夫安慰我。” 李献春摇头,“我不是在安慰殿下,我这是实话实说。殿下聪慧,才能历经一路磨难后又回到帝京。” 锦杪并不觉得回帝京是什么好事,可悲的是她又无法靠自己在外面度日。 不过没关系,等眼睛痊愈了,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到时候,她完全可以靠自己活下去。 锦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李献春扶着石桌起了身。 直到李献春撩开衣袍下摆屈膝,锦杪才猛然回神,连忙伸手相扶,“李大夫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李献春摁住锦杪着急忙慌的手,温声开口:“当初多亏殿下相救,才能有我的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殿下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李献春必竭尽所能达成殿下心愿。” “明明是我连累了你,你怎么还感谢起我来了?”锦杪铆足了劲想把李献春扶起来,不料踉跄了两步,整个人直挺挺往李献春身上摔去。 碧桃和玄英瞧见,齐声惊呼“殿下”。 二人如风一般奔向锦杪。 李献春快她们一步接住了锦杪。 锦杪尚未站稳,李献春就拿开了环在腰上的手,只留另一只手托着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方才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李献春却还是将头低了下去,一副不敢直视眼前人的样子。 他这一低头,倒是露出了发红的两只耳朵。 玄英看见,立马拽了拽碧桃衣袖,心急却又不忘小声地说道:“姐姐你看!” 那红得像是要滴血的耳朵,一看便知是害羞了。 碧桃错愕,没想到还真让玄英给说对了。 锦杪察觉到两个人的走神,只当她们是看李献春看入迷了,于是打趣道:“看来这两个丫头我是带不走了,就留在这儿帮李大夫晒晒药材吧。” 碧桃倏然回神,忙不迭托住锦杪停在半空的一只手,“姑娘又在说笑了。奴婢和玄英什么都不懂,留在这儿不是给李大夫添乱吗?” 一旁的玄英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我和碧桃姐姐留在这儿只会给李大夫添麻烦。不过姐姐留在这儿倒是合适。姐姐常年吃药,对药材颇有了解,跟李大夫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你这丫头,竟敢打趣殿下!” 碧桃没想到玄英如此大胆,抬手就要拎玄英耳朵。 玄英早有预感,在碧桃抬手前的一刹那跑了开。 “我才没有打趣殿下,我说的是实话!” 碧桃气得直跺脚,“有本事你别过来!” 锦杪忍俊不禁,“让李大夫见笑了。” “殿下若是不嫌弃,往后无聊的时候来康顺堂,叩抠群死二贰二雾久义死其。加入看更多完结吃肉文我可以陪殿下解解闷。”李献春不自觉攥紧了放在身后的一只手,心口随着他说话变得越来越烫。 锦杪大方应下,“好。” 这时,李三棱从前头匆匆跑了过来,说有个老大娘非要李献春给她看病。 锦杪接过话,“那我们就不叨扰李大夫了,日后有空再叙。” 李献春颔首,让小厮送她们出去。 随后李三棱推着李献春往前走,期间李三棱张了几次嘴,都没蹦出来一个字。 李献春屈指轻叩轮椅扶手,“想说什么就说。” “那什么……”李三棱吞吞吐吐道:“公子和琼阳公主叙旧时,陛下来过。陛下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猜陛下是看见琼阳公主跌到公子身上那一幕了。” 李献春神色平静,“无妨。” 李三棱想说陛下那脸都黑得跟锅底有一拼了,这还叫无妨?转眼瞥见自家公子过分平静的脸,李三棱默默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既然公子说无妨,那就无妨吧。 再说当时那个情况,公子要是不扶,琼阳公主就得摔地上了。 裴臻得知锦杪能够看见后,连忙出宫前往公主府。到府上得知锦杪去了康顺堂,他又即刻赶到康顺堂。 从康顺堂的伙计口中得知她正在和李献春叙旧,裴臻只觉心口一阵阵发闷,便没有现身,只是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注视有说有笑的二人。 锦杪待他的态度,与待李献春的态度截然不同,裴臻深感受伤。 往日没有比较,裴臻只是觉得锦杪有意疏远自己,他想着只要从穆锦泽那里搞清楚“负心汉”的来龙去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今日,裴臻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 负气离开康顺堂后,裴臻直奔公主府。 既然穆锦泽不愿意说,那他就想办法撬开穆锦泽的嘴! 穆锦泽正在院子里玩雪,玩得好不高兴。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裴臻的眼,他大手一挥,“拿下!” 孟阳没想到帝王会对穆锦泽下手,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劝道:“陛下三思啊!” 就一句话的工夫,随行侍卫已经冲上前把穆锦泽摁在了雪地里。 穆锦泽笑着看向裴臻,“陛下这是没耐心了吗?” 裴臻确实没耐心再去等穆锦泽愿意主动说的那一天,他需要立马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不希望朕将你阿姐强行带回宫,就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 裴臻目光阴沉,他一步步逼近穆锦泽。 穆锦泽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你敢!” 裴臻弯下腰身,虎口狠狠掐住穆锦泽的下颌,冷笑出声:“朕是天下之主,朕有什么不敢的!” “裴!臻!”穆锦泽咬紧后槽牙,用力到浑身发抖,“你不要脸!” 怎么会有人做了负心汉还跑来问别人,他是怎么成的负心汉? 真当自己成了帝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想到阿姐在裴臻这儿遭的罪,穆锦泽气上心头,发狠咬在了裴臻手上。 一眨眼的工夫,裴臻虎口就被血给染红了。 孟阳大惊失色,连忙让侍卫把人拉开。 “不用,让他咬。” 裴臻神色淡淡,仿佛根本不是咬在他手上。 孟阳急得不行,这穆锦泽是下了死口的,再这么下去,非得撕下来一块肉不可! 可帝王都不在意,他一个做奴才的,再焦急也没用。 须臾过后,一声惊呼响起—— “小十五!” 锦杪隐约看见穆锦泽被人摁在地上,而他咬着裴臻的手,满嘴猩红。 穆锦泽猛地抬头,看见锦杪朝他跌跌撞撞奔来,他挣扎着想起身过去,但他越挣扎,就会被摁得越紧。 “阿姐!” 裴臻转身,扶住走路不稳的锦杪,凌厉的目光直逼后面的碧桃和玄英,“你们怎么照顾的殿下?” 二人扑通一声跪下,“请陛下恕罪。” 锦杪担心裴臻治她们的罪,连忙说道:“方才是我与她们闹着玩儿,想看看我自己能走多远,不关她们的事。” 随后她拽拽裴臻袖子,恳求道:“还请陛下告诉我小十五为什么会跪着,他又为什么要咬你的手?” 裴臻薄唇微抿,转头看向了穆锦泽。 穆锦泽恨得牙痒痒,“方才我与陛下闹着玩儿,一个不小心咬了陛下的手。陛下大人有大量,想来不会与我计较。” 裴臻失笑,抬手示意侍卫将人放开。 穆锦泽立马站起来揉了揉肩膀,随后挤出笑容软声对锦杪说:“阿姐,厨房的炉子上炖了银耳汤,我这就让人给你盛一碗,好好暖暖身子。” 锦杪知道穆锦泽这是想把她支开,遂叮嘱道:“陛下大人有大量,但你也切不可再伤了陛下。” 穆锦泽忙不迭点点头。 锦杪离开前,留下了碧桃给裴臻处理伤口,她自己则是一眼未看。 裴臻心中苦笑,殿下已经厌恶他到如此地步了吗? 到了偏殿,穆锦泽抱出一个箱子,取出里面的数十封书信往裴臻面前一砸,怒道:“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上面的笔迹,裴臻再熟悉不过,因为是他自己的。 而里面的内容,却是完全陌生。 仔细看,会发现笔迹和他自己的还是有略微不同的。 裴臻可以很确定,和殿下情意绵绵,互许终身的人不是他。 这时,裴臻想到一个人。对方与他是同窗,曾有段时间热衷临摹他的字帖。 “孟阳,召礼部侍郎莫敬生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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