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一眼:“她算什么皇贵妃,皇贵妃已经都要死了。” “……”温婵抚了抚额头,仍旧没完全消化:“可是,她曾是你的妻子。” 到现在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不是我的妻子。”姜行满脸沉静:“她在我身边,帮我制衡后宅,打理家事,我很感激她,给了她应有的尊位,如今也放她离开,便是寡妇都可以再嫁,不过假夫妻,还要她为我守贞,葬送一生?” 温婵满脸震惊,没想到,这是他说出的话。 姜行霸道,说一不二,皇帝该有的缺点在他身上显露的淋漓尽致,却对金氏这样宽容? “不是你说的,女子活着本就艰难,我最开始就没想为难她们,要不是孙氏作妖,她也不会不得善终。” 方才吃饭,姜行一直沉默,对金南烛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现在对着温婵却成了话唠,每一句都想跟她解释,让她知道。 “但我着实没想到,你能放她另嫁。” 姜行嗤了一声:“她跟她那表哥的事,还是我牵的线,明子澜是今年的两榜进士,有点才华,我打算重用,金氏若是知道轻重,绝不会再起异心,我不经这些女人安置妥当,你如何会跟我安安心心在一起。” 温婵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姜行:“你……” 他竟是知道的嘛。 “你的道德感,太高了,音音,你若是男人,这样可是做不了皇帝的,太过心善,对上位者,反而是大忌。” 他说的对,温婵知道自己太能共情底层人,见不得百姓受苦,姜行这样的人,并不博爱,极于情之人,对她忠诚岂不就对别的女人残忍。 “可是,我的幸福若是建立在别的女子的痛苦之上,踩着累累尸骨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我这辈子又岂能安心,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她做不到,她就是这样的人。 姜行却提起嘴角,拉住她的手:“不必改,我就喜欢你这样。” 她若不这么善心,怎会把身份不明,满身是血的他捡回去,从此他一见钟情,再见沦陷,自此一生都搭了进去,他烦恼她总是忧心别人,哪怕在自己命悬一线时,都要为金氏争辩,为她安排后路,因为不相干的人跟他生气,旨意他滥杀无辜。 可他爱的就是她这副小菩萨样,若是得到了又嫌她太过心软,岂不是本末倒置。 槐序大街有好多商铺,外头还有小摊子,这些都不如宫里做的精致,然而她难得出来,心情很好,姜行便也陪着她玩耍逛街。 见她在挑一只纸鸢,姜行拿了一只面具形状的:“怎么不选这只?” 温婵气笑:“放纸鸢,哪有放面具的,不是燕子就是蝴蝶,要不就是游鱼。” “哦,不知道是谁,那一年放纸鸢,非要我做一只大橘猫的风筝,还强迫我放到天上去的?” 温婵一愣,笑容变淡,放下手里那只风筝,往前走默不作声。 姜行自悔失言,扔下一锭银子,拿起那只风筝追上去,面色尴尬:“你别生气,我错了。” 温婵更加怔然:“你错什么了?” “什么都错了,好不好,别生气,好歹出来玩。”姜行少有这么嬉皮笑脸的时候。 温婵摇摇头,想说他没错,她也没资格怪他,后面那风筝摊主却追了上来:“这位爷,您给的银子太多了,这是给您的找零。” 姜行摆摆手:“不必找了,赏你的。” 那摊主一愣,却道:“您给的也实在太多了,这位爷您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您都有夫人了,这银子还得多攒些不然您这么漂亮的夫人怎么养呢。” 这摊主是个实诚人,非要把找零还给姜行。 “倒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多给的银子都不要?” 摊主有点不好意思,却很健谈:“今上是个好皇上,能让咱们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以前那梁国皇帝在的时候,出来支个摊子,都得跟京兆衙门交银子,不交银子,就把你摊子都拆了,现在可不了,咱们底层小民也不奢望什么大富贵,能养活自己就行。” 见温婵往前走,摊主面色一变:“夫人,您别往奉养门那里去了。” “怎么了?” “现在,奉养门那边正杀人呢。”摊主龇牙咧嘴:“是那些要谋反的前朝余孽,真是可怕哟,这些人趁着皇上不在,在西京杀了不少平民老百姓,真是该死,还好京师巡城卫英明,镇压了,要是他们复了辟,就得跟咱老百姓要银子,那杀的是血流成河,夫人娇弱女郎,可别去了。” 这时,一辆囚车缓缓经过,百姓们丢石头的丢石头丢烂菜叶的丢烂菜叶,衙役喝止看热闹的,带着囚车缓缓而去。 “啧啧,又是个要被杀头的诶。”摊主感叹。 在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聚集过来时,姜行就先护住了温婵,把她往边上带。 “……那是孙相吗?” 姜行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 温婵忽觉得疲倦非常,要求回广陵行宫。 马车上,姜行一反常态的安静,温婵的确很困倦,被他揽着在胸口睡了一会,便睁着眼发愣。 “你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我杀了那些人,街市口血流成河,现在你倒不说我残暴了?” 这人什么毛病,温婵瞥了他好几眼:“我说你残暴,你就高兴了?” “不,我只是觉得意外,你若骂我几句,比无视我更好些。” 温婵长叹一声,怎么姜行是病了,还是又发疯,居然希望她骂他,这种要求从来没听到过:“我不觉得你这么做残暴,谋反,本就是牵连家族的死罪,你没诛九族已经够仁慈,我还能因为你杀该杀之人而责备你吗,那我岂不是是非不分。” “该杀之人?” “这些人都是世家,非富即贵,他们从来都是有选择的,投降你你给他们一条生路,这些人不过是觉得新朝给的利益不够大,才会降而复叛,跟那两个身不由己的舞女,怎能相提并论,他们不过是,罪有应得。” 姜行幽幽看着她,看了她都有些发毛了。 温婵想要离他远一些,真是怕了他这种眼神,每次露出这种神情,她的腰就要倒霉。 他却揽住她的身子埋在她肩颈处:“我真是错了,错的离谱。” 正当温婵要问他又错什么,又犯什么病时,外面马车忽然停,小林子满脸为难敲了敲马车门:“陛下,前面有人拦车。”
第138章 谁敢拦皇帝车驾,这是不要命了吗,他与温婵气氛正好呢。 温婵温声道:“林公公,别让侍卫抓人,是谁拦车,所求为何?” 林启详似是有些为难,支吾半天,压低了声音:“是恭妃娘娘。” 温婵一愣,下意识看向姜行,姜行皱着眉头:“她来做什么?” 林启详面色更加不好:“恭妃娘娘跪求,希望能见陛下一面。” 车内一室沉默,如同蜜蜂陷入胶质蜂蜜,越陷越深,忽然,温婵开口,打破了沉默:“陛下去看看吧。” 姜行很烦躁,之前明明一直都叫你,现在却一口一个陛下,又跟他生疏了起来,只要有别的女人在,他就永远无法走近她的心。 “朕不见,恭妃乃是后宫妃嫔,无诏不得随意出宫,是谁让她出来的,宫中当值侍卫,全部领罚,恭妃不守宫规,着降为修仪,好好修一修她的仪态,免得如此不懂规矩。” 温婵听着姜行在这里随意发作宫妃,心中很不是滋味,抿抿唇正欲劝,却听见一声哭泣。 “陛下,行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雪儿知错了,雪儿以后再也不惹行哥哥生气了,您别不见我啊,您已经,已经冷落雪儿半年多了,为什么您这样冷情,这样残忍的对我。” 温婵垂眸,睫毛像蝴蝶一样抖动,比起在外面跪着哭求的袁雪莹,她也觉得难堪,总感觉自己成了什么大恶人,虽然是既得利益者,是被爱护被宠着的那个,可她却完全没有炫耀得意之心,只觉得难过、心痛。 “陛……”温婵只说了一个字,姜行都知道她的意思,长叹一声,下了马车。 袁雪莹已经脸都不要了,偷天换日出了宫门,跪在这里,被这些宫女太监背后嘲笑,她也不在乎了,只想见行哥哥一面,而现在哭求仿佛是有用的。 行哥哥出来见了她,袁雪莹面色一喜,刚要开口,就见姜行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掀开车帘,一只玉一般的纤纤素手伸了出来。 他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呵护着心中至宝,将车内那夫人抱下马车,那女人一身青衣,看着素净却处处奢华,衣裳是一年仅有两匹的浮光纱做的外罩,里头那层乃是织金云锦,即便她带着面纱,只看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便知是个绝世美人。 这女人却是她的仇人。 她的行哥哥,冷漠的像是一块冰,她以为他绝不会对哪个女人这样温柔体贴,可现在她看到了,却仍旧不能死心。 “行哥哥……”袁雪莹低声轻泣,柔婉之态却不能引来男人半分怜惜。 “你私自出宫,已经违了宫规。”姜行毫不留情,甚至觉得有些烦闷,眼泪是女人的武器,却只有在爱她的男人面前才会有用,在不爱的男人面前,就是白费功夫。 温婵尴尬极了,她真不想面对这种场景,难免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还很矫情,她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却被他握得紧紧的,甚至连腰都被钳制住,不能动弹。 她并非故意对恭妃炫耀,而是姜行说,她不一起下来,他就不见袁雪莹。 袁雪莹没想到,姜行对他说的,只有这个,冷冷的要问她的罪,连一句可怜,心疼都没有。 “行哥哥,你,你一定要对我如此无情吗?”袁雪莹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待我?” 姜行冷漠相对,一句话都懒得说。 袁雪莹不甘心:“这后宫里,那些女人,我跟金南烛和孙蓉都不同,她们只是瞧上行哥哥的权势身份,只有我是真心真意爱着行哥哥,就算你身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她嫌贫爱富,她根本就不爱你,她……” 姜行终于看向了她,一双眼犹如狼在夜里的双眸,吓得她泪水都止住了。 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姜行准备给她一些更重的处罚,叫她知道厉害,这一闹,他的音音心结加重,又会不理他好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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