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侧妃只是在纪念在家人,不是有意要触您的眉头的,您别怪娘娘。” 登基大典在钱,这种祭祀自然是违宫规的。 “出去。”九皇子薄唇凉幽幽吐出这两个字。 宫娥同内官一道出去,这小佛堂只剩瑜侧妃和九皇子两人。 “殿下,妾触您眉头了,您罚我吧。”瑜侧妃跪下请罪道。 九皇子手背到身后,下颚线绷着:“知道触孤眉头还这么做。” 瑜侧妃惶惶然,“那您罚妾吧。” 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九皇子有些愠怒的面色,并不像那些烈性的人,用不怕死的耿直,或者是一身正气同他辩驳,而是很没出息的补了一句:“能不能别太狠?” “这会子知道怕了?” 九皇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表现出来,撤了袍子拎起来蹲下身,跪在火盆边上,朝里头扔了一把纸钱,“我还以为你不怕。” “殿下是这天下之主,谁会不怕您生气,”瑜侧妃边说边想,因而回的慢吞吞的,“世子妃以前同妾说过,心底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妾想您罚的轻些,便说出来。” “说说看,为何要给淙儿烧纸钱,”他唇角戏谑的呵一声,“这阖宫,谁不知道他出生不明。” 谁不知道他被带过那么大一顶绿帽,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她道好,连他的生日祭都还记得。 “还是你相信他一定是我的种?” “妾不知道,也没想那么多,”瑜侧妃道:“就是以前抱在怀里哄过,不想他在下头难过吧。” “如果可以,希望他去投生个好人家。” 人心并存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狠厉,一样是柔软。 恨时可以冷硬如一块石头,软时又可以如水般柔软。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对立情绪是一面双生,相互纠缠。 盛如玥对他的背判是实实在在的,那个孩子给予他的天伦亲情也是真的。 九皇子心头像是被一根细密的线缠着,至于是什么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也没吝啬到一把纸钱也舍不得。 他怔染看着手里的纸钱,原来在衡量思考之前,他已经坐下来,下意识烧起了纸钱,软飘飘的纸钱,突然有了一点重量。 九皇子没再说话,瑜侧妃自然也不说,两人并排跪着,纸钱不断化成烟雾,和着袅袅檀香沾了佛气,四散在这殿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雨滴落在明瓦上,彻底不歇。 空气中沾着一股子雨滴腥气。 次日,九皇子同群臣博弈三日,终是将皇后之位给了荣侧妃,九皇子相信,她定能管理好这后院。 荣侧妃抱着这明黄卷轴看了又看,右下角龙纹红泥玉玺印闪着红人眼的光芒,眼角含泪,唇角衔笑:“殿下,谢谢您。” 这是九皇子登基大典前一日,待明日九皇子行了登基大典,这道圣旨便会家喻户晓。 只是荣侧妃到底也没享受到这殊荣。 入夜,顾修急急入宫。 勤政殿,九皇子坐在金龙椅上,目光盯在那皇陵刺杀案奏本上,茫然了一会,眼中又渐渐聚起恨意,指节紧紧攥着那奏本,硬壳的封面,拇指摁的那一块凹陷下去,似是捏的不是本子,是厌恶的人。 “这一切,都是岳家自导自演的?”就是为了皇后位置。 顾修目光虚虚垂在金色地砖上,“从臣查到的这联系看来,是这样的。”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猛的一声瓷器炸裂声! 为何人心如此可怕。 危难之际的奋不顾身,亦可能是阴谋。 “查!” “给我查!”九皇子从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天子之怒,皆是血。 次日,华贵盛大的登基仪式结束,新鲜的帝王,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要立瑜侧妃为后。 一众大臣傻了眼。 先不说瑜侧妃之前那奴婢出生,就是做个侧妃都已经很离谱了,怎么还能做皇后! 况且,前脚刚死了个从镇国公府走出来的表姑娘太子妃,如今怎么能再出一个奴婢皇后! 内阁以及所有朝臣皆是极力反对,第一道圣旨便遇上如此大的阻力,九皇子气的面色铁青。 “你也认为朕不应该立瑜侧妃为后?”九皇子面上染着寒冰问。 “在理智上,瑜侧妃不管是出生还是能力上,她都不合适,”顾修如实道,顿了一下,又话锋一转,道:“但若是从情绪价值上,臣以为瑜侧妃最合适。” 九皇子讶异:“怎么说?” “内子消失那几年,陛下以前总劝臣放下,寻个相貌家世好的成婚,或者寻个合胃口的侍妾,总好过一个人。” “像我这样的人,见惯了人心诡谲,习惯了一切皆可谋算,遇上什么事先想着的都是怀疑,不知还有什么东西可信。” “这世上女子千千万,能让我心里有一块净土的人,只有沈星语一人,臣,不愿有旁的女子染污那一块洁净。” 九皇子深有同感,“朕真是怕了那些聪明的女子了,丹桂她,很好。” “这便是你当初送她来朕身边的原因吗?” “是,”顾修道:“瑜侧妃受内子影响,两人性情颇像,内子出事时,臣恍然明白了许多道理。” “帝王路辛苦高寒,臣愿殿下亦有一条回归本质的路。” 说了这几句话,顾修忍不住又咳嗽几声,这才递上自己的正式辞呈:“陛下,如今您已经登基,不再需要臣,臣需要去调养身子。” 九皇子扫过顾修苍白的面色,终是点头,一手拍上他的肩:“你这身子,一定要将养好,待养好了再回来,朕的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 顾修又道:“那大赦天下的旨意……” “就知道你是为这个,”九皇子笑:“内阁今日便会发下去,沈祁的爵位不会撤。” 庆贞元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白妧一案终于大白于天下。 沈星语摸着那盖着朝廷公章的白妧案,指尖被灼的火烫。 一等鹿鼎公的繁华热闹如清晨的薄雾散去,顾修只给绿翘留了几句口信,哪日沈星语问起他,只说是去寻解药即可。 一辆清油马车,壮载了不多的行礼,顾修支着病体,静静看了朝晖苑许久,终是将一切留在身后,踩上车凳,上了马车。 城楼之上,一道倩影看着马车由近极远. 睿贝子问道:“不去送送他吗?” “不了,”沈星语眼睛微眯,盯着那马车:“他这人,一生执着于权势,性子傲娇,不会喜欢让我看见他狼狈的一面。”
第98章 去了荣侧妃这个优势最高人选, 内阁各方势力都有想要推上的人选,争执不让下。 顾修如今突然一离朝,瑜侧妃没有任何背景, 反倒成了内阁六位阁老勉强都同意的唯一人选,毕竟, 虽然不是自己主张的人选,但也没有增加对方的势力。 丹桂顺利成了皇后。 “妾怎么能做皇后呢?”丹桂看着那圣旨,整个人是懵的,还有些惶惶不安:“妾也没资格呀?” 她将圣旨合上,还回去。 “这不合适。” 哪有奴婢出生的皇后,谁会服气她。 帝王勾唇,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接到封后的圣旨,居然会认为自己不配的, “你不想做皇后?” 丹桂想了一会, 从几上起来, 指了天上的月,很认真的道:“那月亮很漂亮吧?妾很喜欢, 但我就是在地上的,月亮旁边应该配星星。” “妾做不好这皇后的, 陛下应该选一个身份背景都合适的。” 年轻的帝王环住丹桂的腰肢,将脸埋在她肚子上,流出被欺骗算计的痛苦。 “以前,如玥很合适, 后来……明馨合适, 可是,都是欺骗。”这世上, 究竟有什么还是真的呢? “你说究竟什么才是合适?” 腰肢被搂的几乎腰喘不过气,丹桂感觉到他深深的痛苦,垂下眼皮,摸着他头顶柔软的发,“妾永远不会骗您,此生此世,永远衷心于您。” 头顶的手很软,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怜惜。 帝王又紧紧深深的抱住她:“朕知道。” 丹桂诚恳道:“那妾就学着做个皇后试试,恐怕会出很多纰漏,陛下您要跟着辛苦喽。” 他不怕辛苦,就怕人心凉薄。 帝王仰头,映入眼帘的女子眼睛一片纯澈,他忽然生出一种补偿自己一般的心里,道:“朕会帮你管着。” “你不需要贤惠完美什么的,同现在一样,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事便可。” “做皇后还能这样?”丹桂诧异。 “又有何不可,”帝王笑道:“朕说行就行。” -- 春雨绵延,淡墨色的天空如同一副水墨画,水雾迷漫。 顾修坐在亭子里,雨势很大,从四面滚下来,在地上砸出水泡,密集的流淌在青砖上。 腿上盖了一张毯子,石桌上红泥炉滚着白烟,他看着这雨泡,目光中有一种类似于呆呆的傻气。 他长这么大,从没有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光,是清晨还是傍晚,是吃药还是睡觉,都是一件机械的事,时光是流逝的,也是停住的。 年少时有学不完的东西,十五岁,别的世家公子或是读书或是逛花楼的年级,他已经在朝堂争名夺利,十六岁便能查上百人的结党营私案,杀的血流成河。 后宅的妇人每日里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吗?可真够无聊的。 她以前在家中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顾修很想找点什么事来做。 “公子,白大夫说了,如今您的身子最好静养,不能看书。” “不若玩投壶?” “可。” “去垂花厅玩吧,吹了这许久的风,别再冻着了。”双瑞想顺势扶着顾修进去。 “放在那吧。”嘈杂的雨声能填充一点枯寂,虽聊胜于无,顾修目光指亭子外,他不太想进去。 双瑞很快拿了一只双珥黑陶壶过来,刻意放的离顾修很近,不过放了一丈远。 顾修捏着箭尾,盯着那瓶口,双眼微眯,试了几次力度,飞掷出去,箭被雨一打,箭尖撞在瓶口上,落了地,淌进水里。 顾修只怔怔看着那落在地上得箭,没太多情绪。 倒是双瑞别过脸,眼中滚着悲悯。 他想安慰几句,发现怎么张口都是一种无意义的怜悯。 这大概比杀了顾修还难受。 正主仆二人沉默中,院门上传来叩门声。 双瑞撑了伞淌着水去开院门,顾修以为是下属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没太在意,又拿起一根箭,对着那双耳壶再试,听见院门上一道女声。 “这位小哥,天降大雨,不巧我们马车坏了,能不能让我家主子避一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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