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说他了,”余娘子道:“等张管事将花圃的生意再弄起来,我们母女又有好日子过了。” 沈星语远远看过那张管事一眼,即便自己带着面纱,那人的眼睛还是在自己身上提溜转,她很不舒服。 和余娘子相处这么久,她大概也能看出来余娘子的性情,她这人谈不上坏,只是不太喜欢听人说不好的,有些小家子气,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这个事你若是可以,还是亲自过问一下,也不好全权交给外人,最好心里有个成算。” “我知道了,”余娘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张管事那人我知道的,我夫君在的时候都用着他呢,花圃上的事你也不懂。” 沈星语便不再说,哄了糯糯两下回了自己房里,如今她手里有钱,没必要非从余娘子这小花圃下手,自己买一块合适的地也是可以的。 沈星语离开,余娘子看着几上她留下来的糕点,庆丰楼的,油皮纸包着,香味浸满整个屋子,沈星语看着不过十几岁都能找到好营生做,张四还能比不上她,她的花圃一定也能重新赚钱的! 余娘子血热乎了一晚上,天不亮就醒了,早膳颇为阔绰的用了鸡蛋摊饼子,吃了早膳带上房契,抱上糯糯去了张四家,俩人又一道去了放利帐的钱虎家,余娘子压了房契,拿了钱,连着工人的工钱和管事的提成一道给了张四,兜里踹了剩余的十五两银子回来。 路过庆丰楼,见不少人在排队,手里都提着好几带的油皮点心,余娘子犹豫了一下,也去买了四包点心。 - 沈星语睡了个充足的好觉,余娘子人不在,她便自己做早膳,倒不是她不想出去吃,外面集市上,馄饨粽子煎饼索饼,各种早膳很丰盛,一想到昨日差点撞上顾修,她还是不太敢出门,庆幸昨日自己遇上了书娴。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秉持能不出门就别出门的原则,煮了一个番薯,两个水煮蛋。 就着寡淡的早餐,她想着给书娴编合适的舞,自己也试了试,效果还不错,掐着时间去书娴的住处,这里又不得不提书娴的细心,她察觉到她不适宜在人前露面,练舞的地方便在她这小楼里。 沈星语教她练舞发现了真相,为什么书娴对她自己夺花魁这件事并不看好,合着她居然没有学过舞! 四肢僵硬,比起一般人,她在舞蹈上的悟性还差一些。 “大意了,大意了!”沈星语拍着脑门,“我还以为你们人人都会跳舞。” “我走的是腹有诗书,才女范,”她挺直了腰勾了一丝发丝到胸前缕着玩,道:“谁说青楼女子一定会跳舞的?” 沈星语:“那你昨日里还那么自信的说,奖金五五分?” “反正又拿不到,”书娴说:“这样说显的我多大方。” 沈星语:“……”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难猜,”她道:“你壮举不少,本来就有名,满大街的告示,加上之前大理寺的那次事情。” 沈星语:“……” 沈星语想了一圈就明白了,书娴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方便露面,接下这个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来她这小院子,给她钱。 什么花魁,她可从来没指望过。 沈星语豁的站起身,很豪气:“我非得让你做上这个花魁不可。” 书娴闲闲摇着扇子笑道:“那我等着做花魁,有花奴那身价,一杯茶一千两,做最有身价的花魁。” 书娴这边说完笑不出来了,沈夫子化身最严厉的夫子,亲自给她下腰抬腿劈叉什么的。 疼啊! 暮色四合,沈星语回自己居住的院子,半道遇见了睿贝子,这才知道,下午的时候,她住的那边被顾修带人搜查过一遍。 茶馆里,沈星语后怕的摸摸心脏,“我原来以为在院子里不出去才是最安全的,没想到倒是出去躲过去了一劫。” “也不知是有人为了赏金去随意报的虚假信息,还是真的认出了我。” 睿贝子道:“应该是前者,如果真的有人认出你,那你的院子处应该布满了等着抓你的人,那些官兵不会撤的这么快。” ” 沈星语摸摸自己的脸,“幸好我没大意,一直做乔装,又常常带帷冒或者面纱。” 脸上点了好几颗痣,脸色也故意敷了让自己看起来脸色蜡黄的粉,很难有人将她和那个漂亮的像瓷器的镇国公世子妃连起来。 “或许,即便是世子爷在,也认不出我了。” 睿贝子扫过沈星语故作老气的外衫鬓发,微微蹙着的眉眼,道:“不会,我不就是一眼认出了你?” “庸人俗目才不识明珠。” “你还是一样的美。” 妙龄女子,哪有不爱美得到,沈星语真的有被安慰道,笑出声。 睿贝子又道:“再过一阵,你应该就不必扮丑了。” “希望吧,”想起顾修,沈星语心中微微酸:“他瘦了。” 这种大海捞针式的查找,空洞的疲累,他坚持不了多就了吧? 沈星语摇摇头,挥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瞎想,“今日我请你吃茶。” 睿贝子调侃:“呵,准备回去吃土?” “不是哦,”沈星语下巴微仰起来:“我阔拉!” 睿贝子:“……” 告别了睿贝子,沈星语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果然,一切正常,并没有人蹲守,心里吁了一口气。 “白娘子。” 余娘子见沈星语回来,抱着糯糯在胳膊上,手里提了两样油纸包糕点过来,“今日去庆丰楼买了糕点,给你尝尝鲜。” 沈星语一侧眉毛挑起来,烛火映着她眼睛里的笑意,伸手接过来:“阔了?” “咯咯,”余娘子笑:“房子抵了拿了些利账,一部分拿去做朱府的生意,手头还有这些就宽裕些。” 沈星语接糕点的手顿住,“房子拿利帐,这样做生意风险太高了吧,是张管事撺掇你” “安全的,”余娘子不太高兴了,脸绷着,“你别总是将人想的太坏,张四已经将朱府下个月婚宴上的花木契约单子拿了过来,订单都签了,这还能有风险?” 沈星语:“有没有去朱府问” “哎呀你年岁小,又没做过生意,”余娘子道:“就别瞎出主意了,你也盼着我点好。”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嫉妒她赚钱了是的,气氛尴尬的沉默,沈星语自认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好心提醒了。 “是我不知深浅了,”沈星语道:“那祝你生意兴隆,多赚些钱,给糯糯存上丰厚的嫁妆。” 余娘子其实也好对付,沈星语不卑不亢,祝福真诚,余娘子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带着弥补是的许诺道:“借你吉言,等我花圃的生意好了,我请你去醉仙居吃大餐。” 沈星语捏捏糯糯的小肉脸,“我们等你阿娘带我们去吃大餐,好不好呀?” 糯糯葡萄洗过似的眼睛提溜转,细细的声音:“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吃。” 说着口水都流了出来,沈星语噗嗤一笑,一场微妙的尴尬接过去。 沈星语给书娴这边特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花魁大赛在各大青楼的渲染下,上京所有人的谈资和瞩目点都在这花魁选拔上,这日终于迎来比赛。 沈星语给书娴设计的舞姿走的就是一个巧字和新字,众人从没见过舞蹈是这样的,纯白的纱质屏风隔开了观众的视线,书娴一席白色舞衣站在屏风内,有一道光倏然照下来,映着她的影子,随着旋律,她翩然起舞,观众隔着屏风看舞姿,有点像在看皮影戏,只是又是真实的活人,妖娆的屋子流畅的映在纯白的屏风上,别有一种风味。 不出意料的,书娴当选了花魁。 “你看,我就说能让你选上花魁。” 沈星语看着满满当当的金元宝,眼里闪着金光道。 书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星语摸着下巴,“这样应该能有一盏茶一千两的身价了吧?” “那是,本姑娘现在是花魁,”书娴:“以后这些臭男人喝一盏茶就给打发走。” 沈星语:“的确有这资本了。” 两人说着笑闹的功夫,外面的一轮竞价结束,有龟奴喊书娴接客。 书娴起身,安排沈星语道:“你跟着小福从后院走。” 沈星语跟着小福出去,走了一半,发现自己腰上的香囊忘记了,又折回来,恰好书娴房间的门枝桠推开,进去一个男子,男子进去转了身的功夫,沈星语瞳孔缩了一下。 那人,怎么有点像太子?
第55章 出价的人不是相见的客人这种事也常见, 有些位高权重的人爱重名声,不愿意出这个风头留个狎妓的名声,便让下属代为出价。 书娴也不是没见过。 听见开门声, 她偏头朝门口看去,缓缓打开的门外, 站了一个男子,低调奢华的黑色蜀锦,身后跟着的俩人应该是下属,一左一右分开守在门口,目光垂在地上十分恭敬。 规矩极好,显然男子的身份极为贵重。 廊下的灯火映着男人的五官轮廓, 年轻,相貌俊美,天生一双桃花眼, 端的是风流多情。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 抬起黑色的缎面靴子跨进来, 脚尖转了个方向,背过身子将门关起来。 再转过身的功夫, 男人脸上的温润褪去,左手往右边的袖子里一掏, 拿出来一只黑色骑马小皮鞭,嘴角往侧边一钩,阴测测一笑,眼中亦闪过阴戾。 这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书娴心中一咯噔, 手里的茶杯轰然掉落, 溅了一地水渍。 - 隔着长长的楼梯和走廊,太子的脸一闪而逝, 门嘭一声合上,守着书娴房间门的俩人高大威武,看着也不是好相与的,沈星语看了一眼门,又看一眼两个侍卫,脚尖转了方向,走两步又回头,就像是外出的时候隐约有一种落了东西的感觉,但真的去思考,又分不清自己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随着她慢吞吞朝外头走,距离越来越远,这种感觉越强烈。 到底是什么呢?沈星语越想越不明白,手掌拍着脑袋。 她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太子妃这个人,那样温和柔美的一个人,“名琴当配名家,世子妃,这支铭心便赏你吧。” “快尝尝这点心,本宫身子骨弱,她们老据着我,不让我见油腥,亏的你来了,我这还是沾了你的光才能用到一小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远远听着,李侧妃的孩子哭声很嘹亮呢,将我这那支陪嫁的金项圈拿给李侧妃的孩子吧,圆寓意好,金项圈给孩子做满月礼再好不过了。” “我这一身的病痛,过了病气给孩子就不好了,我就不去了,叫李侧妃照看各位夫人贵女,别怠慢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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