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听后,心中触动,看着上官雪的目光,觉得她变了。 从前她觉得雪儿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整日笑嘻嘻的,好想没有任何烦心事一般。 而现在,她觉得雪儿长大了,变得更加真实,有了各种不同的情绪,同时,也成熟了不少。 “好,你能这么想,我这心也就彻底放下了。”慕容烟挽住了上官雪的手,坐的靠近了些,摸了摸她的头,扬起嘴角道:“我们的雪儿这么好,若祁褚选择了皇权,他一定会后悔的!” 上官雪的头靠在了慕容烟的肩膀上,抱住她的手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底里闪着坚定的光,语气温柔的道:“他会来的,这一点,我相信他。” 说到这里,她的眼眸低垂,神色暗了些,接着道:“其实,我真正难受的事是,他会因为我而放弃皇权,我不希望他因为失去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慕容烟回握住了上官雪的手,想给予她一些力量。 “人的这一生,没有一番风顺的,有得必有失,只是要看哪个更值得了,有时候表面上看是失去了,实际却是得到的更多。 就和我一般,嫁给子扶之前,我可是千百个不愿意的,但是现在,我很庆幸当初做的选择。”她笑着道。 上官雪听到了一丝故事的气息,她做起身,好奇的问道:“哦?皇嫂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皇兄呀?” 慕容烟回忆起当年的事,娓娓道来:“当初我嫁给你皇兄之前,就见过一次。后面爹爹就找我谈话,说要我与皇室联姻,嫁给子扶,巩固慕容一族的地位。 那时候,我刚刚及笄,又看了许多才子佳人的画本子,本想嫁给一个能让我一眼万年的人,没想到却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心中确是有多种不愿的。 我不敢忤逆爹爹,所以私下里去找了子扶,想让他和爹爹说一下。” 上官雪听入了神,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怎么和皇兄说的?然后呢?他同意了吗?后面你们又是怎么成亲的?” 慕容烟支着头,想到当年的事,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就比较婉转的和你皇兄说,我不喜欢他,而且父亲是想要借由他的身份来巩固慕容一族,希望他可以直接打消爹爹的念头。 他听后,思索了一会,答应了我。 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个人竟然请了旨,第二天主动上门来提亲! 这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我还记得,当初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么的震惊,知道事情再无转换的余地。 若是违抗圣旨,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无可奈何,只能嫁给了他。” 上官雪皱起了眉头,啧了一下。 没想到从前的上官遥竟然还会骗一个小姑娘,除此之外,正常的人听到联姻是利用自己以后,难道不应该直接拒绝这一宗婚事吗? 皇兄他是怎么想的? 慕容烟猜到上官雪心中的疑问,缓缓的解答道:“我很气愤,在洞房那天的夜里,直接问他这么做的原因。他说,他早就看上了我,爹爹最早和我说婚事的时候,就是由他示意的。 还说,不在乎有没有被利用,只要能娶到我,就行了。 后来听到我的想法,觉得婚事不能再耽误了,怕横生变故,于是就假意安抚了我,第二日就请了旨意。 之后,在每日的点点滴滴之中,我不知从何时起,也开始期待每日和他的相见,得知他和哪个姑娘多说一句话,就感觉一口气堵胸口。 我知道,我也喜欢上了他。” 她笑意爬上了眼角,手轻轻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子扶他确实和其他的皇子都不一样,他总是拿出一颗真心在我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架子。 虽然他没有说过此生就我一人,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有过别人,事事都顺着我。所以,我同你相信宁王一般,也相信,我和他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上官雪发现慕容烟眼底中的幸福,心里暖暖的,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她也很认同所谓‘得失’。 五年前,她以为她失去了皇兄们,离开齐国的时候,却遇到了祁褚。 “谢谢皇嫂,我思绪松了些,没有像那般压的那么紧了,之前就像有个移不开的大石头。”上官雪神色认真的对慕容烟道。 世上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也有它们该走的路。 就算她担心自责祁褚因为自己而放弃皇权,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除了日后给两人徒添心结之外,又能带来什么呢? 几日后,上官雪和慕容烟到了齐王宫,刚下马车,就发现上官治正站在宫门口等她们。 “一路还顺利吧。”上官治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目光中尽是关切之情。 慕容烟和上官雪先一起手放在腰侧行了礼,随后,慕容烟先开口道:“谢谢皇上关心,一路上很顺利,不知道王爷他们约莫是什么时候到呢?” 上官治知道慕容烟刚有身孕,定是想要楚王陪伴在身侧的。 他看了眼天色,笑着道:“他们没有比你们晚出发多久,估计是过几个时辰也就到了。” 上官雪向前一步,对着上官治提议道:“既如此,那我们兄妹几个今日一起用晚膳如何,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 上官治看向上官雪的眼睛,神色复杂,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他知道他们一起逼皇妹离开心爱之人,皇妹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心中肯定是对他们颇有微词的。说开也好,免的亲兄妹之间徒生隔阂。 “三皇兄回宫之前,三皇嫂就暂时在我的宫中稍作休息吧,让她一个人呆在楚王府中,我有点不放心。”上官雪向上官治征求意见的。 “好,等楚王回来,朕回通知他去你宫里接楚王妃。”上官治应允。 一阵寒风吹来,上官雪的微微瑟缩了一下,被上官治发觉了,他接着道:“天气冷,你们赶紧回宫吧,朕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上官雪点头,和慕容烟行礼后,一起朝她的凌静殿走去。 “雪儿,你今日要和他们说什么呀?”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慕容烟看四周无人,便小声的问道。 上官雪猜到皇嫂是在担心自己和皇兄们就祁褚的事起争论,她捏了捏慕容烟的胳膊,打趣的道:“放心,一定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皇兄。” 随后,她笑着继续解释:“此事和祁褚基本无关,只是关于我们兄妹之间。这一路上,我想了许多,决定要直面我心中最大的一个结,并在今日把它解开了。” 十年前的事,表面看是过去了,实际一直在梗在她们中间,她想要把一切的误会都说开了。 酉时,上官雪和三个皇兄坐在殿内,准备一同用晚膳。 四皇兄游历在外,不知归期,也就暂时没有考虑他。 “诸位皇兄们,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想说说我的心里话。”上官雪站起身,端着一杯酒,一引而尽。 上官治看见上官雪喝完面色难受的模样,皱了皱眉,对着御前总管命令道:“来人,把所有的酒都撤下去,换成茶。” “喏。”御前总管低头回应。 随后便示意宫人把酒撤回了御膳房,并端来了一壶热茶,给桌上的每人都沏满。 待一切都结束以后,御前总管察觉到桌上的氛围有些不对,在皇上的示意下,便带着一众宫人退下了。 上官雪感受到皇兄的关心,心里很温暖,深吸一口气,吐露心扉道:“皇兄们,其实之前我在你们面前所表现的天真、可爱、笑容满面、不谙世事的模样,都是为了讨你们开心。 真实的我,是很胆小而无助的,内心是时常不安,总是会害怕失去你们。 因为担心你们和我在一起时会不开心,会像父皇母后一般把我抛弃,所以就变成你们所期望的‘妹妹’应该有的模样。”
第69章 后宫 上官雪说到这里, 顿了顿,手在衣袖下攥成了拳, 接着道:“可是没想到,在十年前,因为父皇的缘故,你们也没有再来看我了。” 她仿佛面前出现了当年的画面,眼尾泛着红,带着些哽咽:“那时候,我天天坐在门口等你们。这一等, 就是五年。 父皇母后驾崩的那天,我看到你们的时候, 很开心,想要打招呼的时候, 你们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再加上宫中众人都嫌弃我, 所以我便认为你们也同他们一样。 这也就是我离开的齐国的原因。 五年在盛国的日子里, 让我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就是和平, 因为我深刻的感受到战争带给平民百姓的创伤, 是一辈子都无法疗愈的。 无论是盛国还是齐国,我都希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说实话,我并不怪你们, 相反,我很感激, 因为你们帮助盛国的摆脱了战火纷飞的日子。 也知道, 你们所做的一切, 都是因为我。 这次回齐国, 我知道你们也都是为了我考虑,同样, 我也不会认为你们做错了。 我是由衷的感谢你们对我做的所有保护,这让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极幸运的人。” 说完,她端起一杯茶,又敬了他们一次。 上官治、上官遥和上官洛听到这里,眼眶不约而同的红了起来,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再次涌现。 一饮而尽后,上官雪接着道:“今日说这么多,是我想直面自己的内心。之前一直害怕被抛弃,所以也不敢说出来,因为怕你们知道以后,会觉得我不再是你们想象中喜欢的皇妹了。 但是,从此刻起,我就要做真实的自己了。 这一切,都是和祁褚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改变了我。 是他发现了我某时的强装快乐,从那以后,他总是会不停的在我的耳边说,让我做自己,他所喜欢的是我的人,不是其他的什么。 渐渐的,在他的面前,我学会了如何做自己,变成了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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