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月浮江上 本书作者: 雪夜戏猫 文案: 山洪过后,父母弟弟皆失踪,明月成了孤儿。 她守着旧屋,独自过活,直到那天,她在河边捡到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少年叫江年安,与她弟弟小山差不多大,两人相依为命,种田、开铺,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 可明月却无意中窥见一个秘密——少年脸色薄红,闭着眼低声叫她的名字。 小山并没有死,他回家之后发现,家里多了个哥哥。 江年安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性子温和,又会医术,小山很快便亲亲热热地叫他哥。 不过,他总觉得,年安哥看姐姐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劲呢? 某天,他正在院中纳凉吃瓜,浑然不知在他身后—— 江年安将他姐姐抱抵在门板上,眸光幽暗,不管不顾地吻了下来。 内容标签: 田园 种田文 甜文 成长 姐弟恋 忠犬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明月,江年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捡来的弟弟成了夫君 立意: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第1章 变故 大周永宁九年,天降洪灾,多地房屋田地被淹,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今上震怒,命大臣放粮救灾,却收效甚微,每日都有人在死去。 草木葳蕤的山脚下,积聚着数十户人家,洪水过后,淤泥中长出满是绝望的脸。 失去亲人活下来的人,哀嚎哭泣,渐渐孱弱。 十二岁的池明月双目发滞,身子虚软无力,望着已成废墟的家怔怔出神—— 爹、娘,还有小山…… 他们都不见了踪影。 她惶急不安地爬起来去找,一声声叫喊,嘶哑又慌张,与村里其他人的呼唤声交杂在一起。 杳无回音。 四周寂静如死。 明月眼眶通红,唇瓣发白,在满是淤泥碎石的小径上深一脚浅一脚,清亮乌黑的眼眸中满是不甘。 …… 夜色降临,疾风渐起,耳边响起乌鸦的叫声。 明月心中悲痛至极,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她仍躺在一片烂泥之中,不远处有一只通体乌黑的乌鸦,在目光尖锐地盯着她看,见她醒了,扑棱两下翅膀飞走了。 久违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明月勉强睁眼,只觉一阵头晕眼花。 好几天没吃东西,她早已饿得不行。 周遭只有烂泥臭水,她若想活下去,必须要离开这儿。 明月撑起一口气,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芦花村原本人丁兴旺十分热闹,这场大灾过后,村子霎时间如孤村,明月走了许久,也未见到一人。 她想起爹娘与弟弟,想起那些相熟的村人,心里难过不已,咬紧牙关往河边走去。 好容易走到河边,明月跪伏在水边,张口喝足了水,直到觉得小腹微撑,方直起身来。 她看着水中白云的倒影,难以自控地哭出了声。 ** 洪灾过去的第二天,明月见到了大伯一家人,他们一家三口安然无恙,见明月孤身一人,不禁悲从中来,几人大哭了一场。 村里剩下的人都未放弃寻找失踪的亲人,每日天微亮,众人便结伴出门,疾呼叫喊,沿着河流、山路寻找,期间寻到了几具尸首,被水泡得面目全非极为可怖。 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心中便也有了答案。 第七日时,有名望的老者为首,众人一道为失踪者与逝者办了葬礼。 明月抱着叁座灵牌,面色憔悴,两眼红肿,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晃。 看得一干妇人心疼得直掉眼泪。 芦花村谁人不羡慕池大邦?夫妻二人宽厚老实,感情和睦,一双儿女极为乖巧伶俐,一家子美满幸福,未成想会有今日…… 自那日后,明月便与大伯一家住在了一起,只是水灾过后一片狼藉,夜里寒冷,被褥不多,她便与大娘睡一个被窝,大伯与堂哥睡一起。 深秋雨水霖霖,湿冷不已,明月每日里跟着大娘做针线活,绣一些荷包、鞋袜,积攒得多了,便由大伯拿去集市上去卖。 还没到冬日,她手上便长了好几处冻疮,人也比从前消瘦了许多,一阵风便能吹走似的。 村里人怜惜明月,时常送她田里下来的瓜果蔬菜,明月感激地收下,没过多久便给众人各自送了一双袜子。 少女面色苍白,腼腆地开口:“大娘,我手笨,做得不好,您别嫌弃。” 众人于是对明月更为爱惜,小姑娘突遭大变,性情却是一如既往地温婉懂事,也有心思活络的,打起叫她做儿媳的打算来。 谁知第二年开春,天气刚刚回暖,明月忽地从大伯家搬了出来,住回了她原来的家—— 那座房子虽破败不堪,这段日子也被她收拾得整洁干净,除了四处漏风外,勉强可以住人。 “小月,好端端的你怎么搬出来住了?” 明月抿了抿唇,浅笑道:“我有家,也不好总借住在大伯家打搅他们。” “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明月笑了笑,没再言语,继续烧柴做饭。 那妇人便也不好多问,寒暄几句便走了。 傍晚时,院门被人推开,大娘拎着一床被褥走了进来。 明月正趁着天光,坐在院中吃饭,她看着大娘,不发一语。 “月月……”大娘将被褥放在一旁的长凳上,面露愧色,讪讪道,“这床被子给你盖,如今夜里还冷……你、你别怪你哥,他还小、不懂事……” 明月放下碗筷,直视着她,“他比我年长两岁,去年虎子成亲时,他还去闹了半宿的洞房。” 她抿紧双唇,声音微颤,“他要是不懂,就不会在夜里摸我。” 大娘静默良久,叹了口气,只道:“你心里怪他不妨,就是别记恨大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们开口。” 明月点了点头,“大娘慢走。” 她感激大伯一家在她绝望时收留了她,但这也不是她接受,无人处总被堂哥骚扰的理由。 山里什么都有,只要她勤快些,总归饿不死人。 这夜,明月躺在冰凉的床上,听着外面的疾风声,沉沉睡着了。 梦里,她看到爹娘在地头歇息说笑,小山赤着脚,满脸兴奋地在河里捉螃蟹。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轻轻笑出了声。 芦花村依山傍水,春回大地后,靠天吃饭的村里人便忙碌了起来,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只为了田里那点子收成。 男人们还会进山里打猎,带回来两三只兔子野鸡打打牙祭。 明月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她比任何人都辛勤,身子虽瘦小,却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松土除草,浇水施肥,种种又累又苦的活儿她都一人揽下。 大伯大娘看不过去过来相帮,她看了看不远处立着的堂哥,没有言语。 四个人比一个人快得多。 忙完了田里,大娘叫她回家吃饭,明月摇了摇头:“我还有些零活儿没做完,改天再跟大娘去。” 她手巧,绣花精致不俗,做的荷包、手帕分外好看,在集市上卖得很快,虽赚的不多,但于她而言已然足够。 整个春日,明月都忙得脚不沾地,田里家里两头跑,有时得闲了也不歇息,而是背着竹篓进山,捡一些菌菇、草果。 她还做了弹弓与弓箭,只是一直没有收获。 失望之余,明月还有几分庆幸,她也不知在对着小白兔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时,能不能狠下心来。 春天一晃而尽,明月还没来得及看山里五颜六色的花,入目的便已是一片浓绿。 阳光斑驳跳跃,碧绿的,如水波一样流动的树叶,在微风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明月低头看了看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衫,袖口处破损了好几处,裤腿似乎也短了些,她紧了紧肩上的竹篓,打算明日去集市买些布,为自己做两套衣裳。 这段时日她攒了一点银两,便将四处漏风的房屋修葺一番,东拼西补,看着委实丑陋,但好歹不漏风雨了。 因那场洪灾,家里许多东西都没了,好在娘将衣箱放在柜子上,不至于被水冲走,明月小心地将箱子取下,看着里面一家人的衣裳,不禁又哭了一场。 爹娘与弟弟的灵位供在堂前,明月每日都会与他们说许多话,说田里如何忙,说集市上如何热闹,一直无人回应,她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 明月成了芦花村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小小年纪骤然失去家人,却又倔强地不与大伯家同住,虽然她仍与大伯家如常往来,但明眼人皆可看出——他们之间定是生了什么嫌隙。 村人茶余饭后聚在树下闲聊,有时会说起此事,各种猜测都有,却谁都没个准信儿。 “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能有什么错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不对。” “就是,再说月月这丫头我从小看着长大,脾气一顶一的好,若不是气急了,也不会搬出来住,如此叫大伯家没脸。” 有个男人凑过来,神色暧昧,低声道:“你们说,是不是她大伯,欺负了她?” 几位妇人啐了他一口,骂道:“该死的黄四,别喝了马尿便来胡吣!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怎容你胡乱编排!” 黄四被骂得后退两步,嘀咕道:“我也就随便一说,较什么真儿呀。” 妇人们嫌他惹厌,狠狠骂了他几句,便拎着小板凳各自散了。 不过自那之后,村里人对明月大伯家的态度,便变得微妙起来,多数人对明月更为关心爱护。 人多了,当然也不乏有坏心流氓之人。 村里有个懒汉叫孙泰,年逾三十,尚未娶亲,原因无他,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从前还有爹娘可以啃,后来爹娘被依次气死病死,他没得依靠了,便破罐子破摔,愈发过了,偷鸡摸狗,调戏妇人,惹得人憎狗厌。 有一回孙泰又戏弄村里的一个小姑娘,把人吓得呆住,回家后便一病不起。 那姑娘的兄长得知后,拎着大棒便打上门来,将他狠狠痛打了一顿,直教孙泰在破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吃喝拉撒无人问津,身上都生满了烂疮。 明月隐隐约约听人说过,他被打得不能人道了。 虽不甚懂,但她猜测,这应当是伤得很重罢? 这天夜里,明月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在撬门。 她登时睡意全无,拢好衣裳下床,拎起长条凳,看着微微晃动的木门,浑身紧绷。 咔嚓一声,门闩被别断,昏暗中一道身影扑了进来,明月尚未看清那人的样子,便用尽全力将条凳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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