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悄移,四周一片静谧,只是竹林中缠打对峙的一对人儿闹破了此间森然。 两人衣衫齐整,只是略有凌乱,倒是双方身上都添了些伤,是方才缠打说理时留下的。 赢无疾还在试图说服她,他脸上多了个可疑的牙印,颈项深处亦染了血,听了赵姝一大串叫嚣呵骂,他运气暂压下‘合欢’的药性,终是一把制住对方脸颊,而后接过话,狼狈而急迫地怒问: “说得了寒毒解药就陪我一场的是你,如今收了药说不吃的也是你,质子殊,你未免自视甚高,将本君当猴耍么?!”他从前作流民时,耳濡目染了许多脏字,今夜里在这荒殿,已不知丢了多少出来。 “你是猴子,是以听不懂人话吗,孤如今都不是赵公子殊了,王孙,你该敬称孤一句缯侯才是。” 说来也是奇怪,自上回见了他滥杀无辜后,每每想起此人时,赵姝都会不自觉得就联想起那满船的鲜血人头,她就泛恶心,可这会儿子*七*七*整*理却怪哉,她虽还怕的厉害,只那股子恶心,像重病骤然痊愈了般,突然间就无影无踪了似的。 嬴无疾并不能察觉到她这等心绪变化,只是被‘合欢’的欲.念催得双目迷离,即便是这样难挨的境地,他依然不想就凭蛮力去压制一个女子。 一面在心底暗骂那波斯商女卖的假‘钟情蛊’,他长叹着,扬手将人压在潮湿阴冷,遍生了青苔的假山石壁边,迫着她直视自己欲.火深重的眼睛。 “采石场、春狩岩洞、终南河道,还有入质头一夜的咸阳箭楼下,再算上去那妖道交出来的可以彻底解了寒毒的药,若是本君没有算错,入秦以后,我救你,已有五次了……” 男人躬着高大身躯就这么死死盯着她,每说一桩时,那腹内的燥热亦是烧的愈旺,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知妄图从中寻些什么。 及至赵姝眼底才有感念歉意掠过,嬴无疾不再说话,他舐过犬齿眯了下眸,下一刻,俯身将惊呼的人儿猎物般得一把抗过肩头,朝着最近的一间荒僻厢房飞身而去。
第34章 钟情蛊4 虽说是久无人居的荒殿, 除了器皿珍玩少些,旬日里也是有宫人来照料洒扫的,殿宇寂寥森然,男人一路扛着人, 任凭她的呼救呵斥声在空荡的雕梁广柱间回旋, 最后在二楼的一处窗下, 终是寻着了处铺了干净毡垫的围塌。 护着脊背将人用力地朝那厚实软褥上摔了,男人亦翻身而上,将她牢牢压制在下方。 此地寂寥无灯, 唯独天上繁星冷月,洒进来片片清辉, 斜照在少女敷了易容的面额间, 她一双眼惊恐得瞪着, 兔精似的黑白分明, 呵骂了一路, 现下觉出了身上人的灼热后,反倒连话都不会说了, 就这么睁圆了眼直直地望着身上人。 力量差异太大, 况且她也从男人潮红的玉面间,瞧出了些非同寻常的端倪。——那双碧眸里蕴着的侵略贪婪,看起来, 像是随时都要爆发崩溃。 这模样, 可同前两回情动, 全不一样。 她双臂被制, 被他压住的绵软身躯动弹不得, 却在他这等目光里,难以遏制得剧烈颤抖起来。 张了张嘴试着想扭转, 可又怕一出声,反而要打破男人心里最后的防线。 是以,她想说又不敢说,只能在他的注视下不住得发颤。 她连控制着身子不发抖都做不到,实在是,既无助也难堪。 “我可还什么都未做呢。”殊不知,这副模样却叫嬴无疾心肠软了分。 对着无处可逃的猎物,他好笑地哄问她,“欠了这么多,你便是去外头酒肆食寮,人也得追着要账的。” 言辞尚算有条理,只是呼出的气息愈发急迫,他却依然维持着和煦的浅笑,甚至将赵姝外衫上的衣带递到了她自个儿手里。 赵姝攥紧了那条衣带,抿着唇目中还是渐渐起了氤氲泪意。 她手上如今同时有了两种解药,巧的是寒毒还未发作过,不过倘若发作时,她也宁愿吃大乙给的药,因此,私心里,并不觉着欠他多少的。 但听男人促叹一记,俯身捧过她的脸,吻上了那双蕴泪惊恐的杏眸。 游弋逡巡的吻同他的状态决然相反,是细致绵密的,蜻蜓点水的,甚至于饱含了怜爱哄慰的。 唇畔快要碰上前,他暂息了动作,四目相接,清辉映照,赵姝一瞬间几乎忘了害怕,似被这双深邃莹澈的眸惑了神智,她竟然会觉着,此刻这人的眼睛,倒是比月色春水还要柔和三分。 掌温滚烫,他宽厚结实的身躯覆压下来,遮蔽了窗外全部的光韵。 少女骤然回神,泪珠纷落,她推不开他,情急间,却反倒扬手圈上他背,虾子一般蜷缩起纤弱身子,贴进了男人怀里。 这个动作,使得场面一时有些可笑起来。 她蜷着身子像是一只小兽般,无赖且固执,不过到底是很堪应对的。 贴的太近时,反倒什么也做不成。 男人伸手拽了拽她,却觉这人像块膏药般黏在怀里。三月末的天气,外衫一褪时,便只隔了薄薄中衣,寸寸相贴,逼得他几欲发狂,却仍是没有下死手去掰她。 趁着这或许是最后停歇的空儿,赵姝一面试着止住抽噎,一面试着理清思路,对他说:“采石场那回原就是你罚我去的,终南山落水那次也不算,还有,还有寒毒不可能有彻底的解药,谁知道是不是骗人。怎么算,你都只能算救我两回,再去扣除三年前我在邯郸救你母子……” 她还要狡辩,谁知嬴无疾听她说起母亲时,眼中一黯,只是冷声重哼了记,他不再答话,掌下发力,就那么硬生生地将她双腿掰直放平。 赵姝吃痛,她以为自己听到了骨骼错位的响动,在男人探手要解她束胸之际,遂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你个禽兽,开了春你不是要求娶楚王嫡女,我或许都要去缯国上任了,你如何还敢来毁国君清白!” “哪个和你说的,本君要娶楚王之女?”为了那最后半句,男人动作不停,不自禁地却又放轻了力道。 喘息间,他一把撕下她的易容。 衣衫凌落,箭在弦上。 赵姝以为避不过,泪水决了堤,细弱抽噎着将菱唇递到他耳畔,委屈悚然地说了句:“其实食寮酒肆也有欠账的嘛……呜呜,嬴长生,我害怕……阿生,我好怕。” 少女容色惨白,一双兔子精似的眼里盛满对陌生情事的惊恐。 就是这么一声唤,让男人长指顿住。 但见他万分艰难地隔开了些,伏在她上头,瞥开眼,他试着制约住‘合欢’的药性,可急促的喘息间平了一瞬,反倒是溢出记令他自个儿都讶然的吟声。 下一刻,他却迫着自己坐起斜靠去围塌另一头,将她重重摔去地上,难耐地苦声呵道:“还不快滚!” 俊逸面容潮红,眉梢眼角皆是欲痕。 瞧起来,恍若神祇受刑。 赵姝只是愣了一刹,手脚并用地撑起身,才刚转身要朝外跑时,果然却被人长臂一捞,圈着腰又被带去了塌上。 这回却是坐怀揽抱的姿势。 男人墨发散乱,雪色中衣下是坚实滚烫的肌理,只是捏了她的手,对着月色反复翻看。 满以为危机过了,他是还有什么警告的话未及说完时,赵姝收泪只乖顺地恭听。 却见嬴无疾陡然抓过她右手,顺着葱白指尖一寸寸捏过,莫名说了句:“许你先欠着,可本君要先得些利钱。” 在她还兀自疑惑何为利钱时,下一瞬,男人捉着那只柔荑,径直朝下探去…… 杏眸泪雾一片得再次圆睁,耳畔热气哄慰递来,赵姝去了易容的小脸上,飞霞遍染。
第35章 钟情蛊5 月华流照, 荒殿旖旎。 事毕后,赵姝猛地抽回手委顿着瘫坐去地上,她指节酸软发烫,就连唇角都残存着刻意的光韵, 一张芙蓉面上难堪到了极致。 耳边传来句还带着喘的“多劳了。” 她蹭得一下从地上跳起, 朝屋内巡了一圈亦未曾寻得能濯洗的净水, 只好扁着嘴恨恨地朝一处帷幔上重重擦了擦。 “好了吧,我还要回主殿寻舅舅去。” 知道药性该是解了,她也没再提防, 擦了手之后,鹌鹑似地垂头丧气地步到围塌一尺远处站着, 闷声闷气地还想着殿上蜣惠说的封国之事。 或是她嘟着嘴的模样实在可爱, 耳边只听得男人一记轻笑, 她惊呼了声就又被人拖到了围塌上。 “你、你干什么, 哪个下的药, 这么多次了,还来!”或是因着方才她连衣角都未再被掀过, 此时倒也不甚怕, 只是怪责气恼回头质问。 这一回头,却见男人挺秀鼻尖上沁汗,一双碧眸雾蒙蒙含笑, 而眉梢里尤带了一二分残存情热, 一张脸瞧起来艳过三春。 “你猜这药名何, 又原是下给哪个的?”他不答反问, 动作倒还是规矩, 只迫着人同自己相拥,还将沁着薄汗的脑袋搁去了对方肩头。 他歪着头, 捏着她莹白指节,眼中是罕见的惬意温存。 赵姝觉着自己像只布偶般被他摆弄,她反抗不得,索性就将对方当成从前驯过的一头野熊,语气不善道:“你行事狠辣,树敌又那么多,鬼知道哪个想害你。” 肩头传来闷笑,想着反正这傻丫头一无所知,不如就将这‘欢药’也一并扣去她头上,但听男人陈述:“是你太招人喜欢,渭阳为了你,同波斯商妇买了几种媚.药,我的人替你拦下的前几种,倒未防她被禁足了,还敢在飨宴上动手,你本该坐在我身侧却被夫人召了过去,那侍从记错了位置,反叫我替你受了。” 这解释虽不够完善,却也足够叫一无所知的赵姝怀疑错愕了。 见她果然一骗就上当,嬴无疾勾唇笑了笑,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他忽然将那只柔荑抬到跟前,竟一口咬住了食指。 “你扮作儿郎哄骗人,牵累本君受罪,倒是还有脸嫌我脏么。” 湿热卷过的一瞬,赵姝脑中过电一般惊喘了记,遂重重抽回手,一推身朝围塌里就跌去,嫌弃万分地将指尖口涎擦到褥子上。 想着寻水去濯手,也是着实该去问舅父封国的事了,她撑着酸软的胳膊,径直跳去地上,头也不回地就朝外走:“今夜过了,你我也就两不相欠,我去寻舅舅,说什么嫌不嫌的,往后也未必见了。” 说完这句,她背影孤傲,脚下生风。 出殿的路上,赵姝认真地想了下他适才的话,觉着渭阳公主对自己或许真有胡来的可能,她皱着眉信了王孙疾的话,也愈发决意要速速离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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