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啊……”晏承恩心里有些不舒服。 “姑姐,可不是耐得住寂寞的女人!”王氏心情已然轻松了,她瞟着晏承恩,嘲讽道:“若不改嫁,早晚还得有第二个,第三个泼才,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真到这事你姐没错?全是人家给下的套?” 晏承恩低着头,不吱声了。 王氏忍着笑,拿起果盘里的一个大水晶梨,嚼了一口道:“只是……这孩子,姐姐肯定是带不走了,按照我朝律法,妇人再醮是不能带走儿子的,况且花家现在就这一根独苗。” 王氏觉得梨很甜,有咬了一大口。 “一定要这样吗?”晏承恩心有不甘,“要不,把姐姐接回咱家住,要是外嫁,以后见面就难了。” 王氏听完,把剩下的半个梨子,塞道晏承恩口中,嗔道:“你是傻了不成?别说姑姐平日贪图小利,这个毛病要不得,单说她现在犯下的错,就是万万不能原谅的,你想把这等不守妇道的女人,留在家里,若咱家两个未成年的姑娘,被她拐带坏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晏承恩讪讪道:“她这次知道错了,自然会改。” “知错会改?你别逗了!”王氏冷笑道:“就说你自己,办了多少件错事,件件你都知错,哪件你改了?” 晏承恩从来说不过王氏,嘟着嘴,负气不语。 王氏白了眼不争气的男人,继续冷笑道:“还有,你也莫到是我难为你,就算我同意了,老太爷也不会同意!” 王氏把晏承恩手里的梨又夺回手中,咬了一口道:“我本还担心,我们这次帮姐姐瞒着花家,要是有一天,花家知道了,说不好还要记恨我们,哎!” 王氏一脸惆怅,“花家多好的亲戚啊!就这么断了!咱家在甲子街上的铺面,租给花家这么多年,我还想着是时候涨涨租金,这一来,也不好开口了。” 晏承恩唯唯点头,心想涨不涨租金也不是大事。 想明白问题的王氏,明显话变多了,她道:“姐姐的翁姑都是好人,可这人好,命不好!生个短命的浪荡子,还摊上风流儿媳,真是家门不幸!要是我儿娶到这样媳妇,我非被气死不可!还好我没儿子!” 王氏貌似庆幸,实在是说给晏承恩听的。 “行了,行了,怎么又扯到儿子上了,”晏承恩不耐烦地一摆手,王氏撇着嘴,不敢言语了。 晏承恩道:“家姐是不争气,但说到底,还是怪那卖婆牵线,等这事了结,看我怎么教训那恶媪!还有,明天你吩咐下去,咱这院里,禁止那些走街串巷的婆子进来,一个都不要进!” 王氏脸露不悦,心里暗想: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不去约束姐姐,反倒在这约束起我了?有病! 晏承恩话一出口,便也觉察此话不妥,立即改口道:“我是相信娘子的,与什么人交往,还是夫人自己拿主意。” 王氏听了心里一乐,也就不再跟他计较。 夜色阑珊,王氏打了一个哈气,眼神落到晏承恩俊朗的侧颜上,痴痴地望了一会,起身便坐到晏承恩双腿上,她伸手搂住男人的脖颈,整个身子都陷入到男人雄厚的怀中,娇滴滴道:“奴家今日,想着姐姐的事,好累啊!” “夫人辛苦了,咱这就休息,”晏承恩摩挲着王氏纤细柔软的后背, 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王氏嘤嘤了两声,然后附在晏承恩的耳边吹气道:“只要这姐不在本地,那群无赖也就翻腾不出什么浪花,他们要胆敢乱说,就是无凭无据的捏造,这花家是放债起家的,手下打手无数,弄死他们,可比我们晏家容易多了,你可千万别背着我,在外面瞎逞强,有事情,一定要回来同我商量。” 晏承恩被夹着浓浓香气的关心的话语,撩拨得心痒难耐,他抱起王氏就往屋里走,口中道:“好,好,都听夫人的,夫人说的对,等这事完了,我带你去城北新开的首饰铺子,听说里面款式都是京城流行的,还有一些南洋货,秦家二哥给她浑家买了个红珊瑚簪子,我看很好看,可我又怕你不喜欢,改日你自己去挑选,喜欢哪个,咱就买哪个。” “......”
第40章 40沈山晏然初见 转眼天明,早膳过后,晏家小姐妹还未离席,绮云、绮霜正伺候各自小主人,献茶漱口。这时门子跑来报:花晏氏来访。 王氏因为主意已定,心情较昨日轻松;晏然因要去隋家读书,错过好戏,暗自遗憾;晏承恩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留在堂上,还是该躲出家门。 王氏略加思忖,这种妇德有亏之事,还是妇女内部解决为妥,故让晏承恩出府去玩,又嘱人把晏凤莲和小丫鬟萱草,引至偏院凝晖堂,不要声张。 ——凝晖堂—— 王氏屁股刚贴到椅面,晏凤莲便把脸凑到王氏面前。 “弟妹,我如今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你看我这眼睛……”她伸手指向自己乌青的眼窝。 王氏端着晏凤莲的脸,见她两眼怔怔,面无光彩,心里偷笑,面上却唉声叹气,口中大呼可怜。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晏凤莲不是聪明人,她自认与王氏虽偶有龃龉,但俩人仍是好姑嫂,她将王氏视为救命稻草,王氏却早厌她入骨。 “弟妇,我昨日回到家中,越想越怕,我担心恶媪找上门来,又担心泼才酒后无德,将我和他的丑事到处宣扬。”晏凤莲绞着手帕,哭丧着脸。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氏有些嫌弃地侧了侧身。 晏凤莲簌簌流泪,悔不当初,“老话说,鸟瘦毛长,人贫智短,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无计可施了,弟妇帮我出豁此事,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事也急不来,急了只会自乱阵脚,”王氏因为主意已定,便想戏弄一下晏凤莲,“姑姐,喝茶!” 晏凤莲以为王氏对她的事情没上心,自知求人办事,低人一等,她喊萱草进屋,双手接过萱草手中木匣,亲自打开给王氏过目,里面是一对碧绿无暇的翡翠手镯,王氏匆匆一瞥,便知这是个好物件,心中畅快了几分。 萱草退出屋,王氏半推半就收下礼,王氏道:“姑姐的事就是弟妇事,昨日你走后,我想了半宿,姑姐年轻,以后日子还长,不如趁此机会,再找户人家,日后也有个依靠。” “这也是我跟你兄弟商量的结果,”王氏补充道。 晏凤莲早有此意,只是碍于脸面开口。 王氏见她并不排斥这个提议,进一步道:“我想在外乡给你觅一个好人家。” “我不想嫁去外乡,晏凤莲一脸慌张,连连摆手,“我兄弟亲人都在金陵,我去了外乡,孤苦伶仃的……” “外乡有何不好?这金陵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知什么时候,闲言碎语流出来,那时,你不但彻底得罪了花家,新婆家也难立足。”王氏握着晏凤莲的手,为她分析后果。 晏凤莲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说:“可还有别的法子?” “有!” 晏凤莲眼中闪现一丝希望的神采,她反握王氏的手,好像溺水之人握着木梁。 “昨夜,我和你兄弟商量,或许可以拿钱封口,亦或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世上,谁人没个把柄?”王氏舔了舔嘴唇,把手从晏凤莲手中抽出来,晏凤莲识相地为她斟了一盏茶。 王氏呷茶润喉,继续道:“可再一想,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钱是兽的胆,只能撑大人的胃口,从来喂不饱人。” 晏凤莲明白这个道理,她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 “至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互相牵制是个法子,可也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对方狗急跳墙,什么都不在乎了,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光脚的终究不怕穿鞋的,所以现在只能你走。” “我走了......我的孩子怎么办?” 王氏见晏凤莲心动了,悬了两日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吐了出来—— “花家是富户,你的孩子在花家,比跟着你强,你也要为孩子前途着想。” “你现在年轻,等嫁了人,还能再生,这孩子,总是跟着自己的亲一些,你也要想开些。” 晏凤莲听到这,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王氏翻着白眼,瞅着梁上的鸳鸯图出神。 晏凤莲哭累了,再次抹着眼泪问王氏:“除了外嫁,真没别的法子了吗?”晏凤莲自幼没受过苦,也没出过金陵城,外面的世界,她是惧怕的,再醮之妇,背井离乡,境况可想而知,这个结局,不啻要她半条命。 王氏低头寻思了半晌,回道:“有!” “你说,你说,只要不外嫁,我怎样都行!” “若不外嫁,也不想日后受人牵制,现在,就只有跟花家坦白一条路!” 晏凤莲的心猛然坠地,她摇着头,喃喃道:“不能坦白。” “当然不能坦白,”王氏哼了一声,“花家在金陵做了几辈子生意,也是要脸面的,你婆婆,又出了名的威仪贞谨,哪会留你这个不贞的媳妇在家?说句难听的话,花大海死了,你这媳妇在花家就是吃闲饭的,你婆婆巴不得找个由头撵你出门呢!” 晏凤莲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如滚珠似的往下淌。她觉得她这辈子完了…… 王氏又道:“ 若把你撵出花府,我问你,你去哪住?你二哥家的嫂子,你是知道的,你肯定住不过去,我们这,就是有心收你,可依着我家老爷的脾气,你现在犯的错误,他只能打死你,不会收留你,且到那时,你的事情,满城尽知,你再想改嫁,也难了。” 晏凤莲闭着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听弟妇安排吧!” 王氏终于等到这句话,连夜找人在离金陵城百里之外的崇安县,寻觅了一户做石刻的鳏夫。 之后,王氏本想依计划,由晏承友出面去花家谈改嫁之事,晏承友滑头不愿出面,把自己大哥晏承义推到前面。 晏承义是老实人,本着长兄如父的使命,二话不说便厚着脸皮去花家说和,花家人巴不得撵走这个轻浮无知儿媳,爽快答应了。 晏凤莲的事情了结后,晏家终于恢复平静,晏承恩偶尔提起这个不争气的姐姐,全家人没人应和。 ***** 春色渐阑,莺声渐老,转眼到了立夏时节。 这日,晏老爷设席筵客,宴请的是他的故交之子沈辙,沈家世代以园林营造为业,到了沈辙这一代,出仕为官,十年前沈辙进京赴任,因为不喜京城官场风气,经过一番运作,被调回应天府,觅了个工部主事的闲职。 沈辙今年四十出头,黑皮国字脸,眼角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 沈夫人,娘家姓姜,出生,谈吐不凡,优雅娴静,颇有林下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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