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莲花送与他的玉佩,拿给莲秉成瞧,并说会好好护着莲花,让老人家别忧心。 莲秉成看着中间刻着一朵小莲花的玉佩,小心摩挲着,心里百般起伏,这可是小花最宝贝的东西啊,当年出事时也紧紧藏着,不舍离身。 交予圣上,可见小花对圣上的信任和重视,圣上方才所言当是可信的…… 皇帝见人情绪稳定下来,才沉声问道:“莲先生,囡囡她双亲与兄长,现在何处?” 莲秉成听到这话,这可提醒了他,对对对,圣上就在此,他老糊涂了,怎么就给忘了。 于是扑通跪倒在地,怎么拉都拉不起,语含悲痛又深藏着痛恨:“圣上,世人皆说您圣明,将这万里江山治理井井有条,在您治理之下,才有了百姓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可这世间还有坏人当道,求圣上做主,还长和老弟一家公道……” 说完叩首不起。 皇帝升起不详的预感:“长和?” 是小妃嫔她爹之名?皇帝不敢确信,脸色凝重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需公道! “便是小花的父亲——莲长和!” 莲秉成抬头,脸上满是愤恨,开始讲述:“七年前,长和老弟一家被人流放,听闻罪名为与江洋大盗勾结、祸害百姓,一家六口只得小花一人逃了出来了,还惨遭追杀,学生不得已只得将小花送入宫中……” 说到这里,莲秉成又悲又痛,嘴唇都哆嗦起来,他压抑着道:“就学生所知,长和老弟为人正派最是和善,又怎会与江洋大盗扯上干系。学生不信,亲自下了一趟南面,人人闻起此事都缄口不言,讳莫如深,若真是长和老弟犯了事,百姓又怎会是如此反应,学生推断定是被人栽赃陷害,可惜学生无能,未能查到真相。而长和老弟妻儿,学生多年打听无果,他们恐怕……恐怕……” 连秉成泣不成声,后头之言实在说不下去了。 当年他察觉有人追杀小花,不得已将她送入宫后,连夜搬家,担心后患又将家谱改了,把小花添了进去。 办妥这些事,他下了一趟南面去打听,只是周围之人无不为之色变、讳莫如深,有好心之人暗中劝他,说人恐怕是凶多吉少,让他赶紧走,此事不是他一介老百姓能管的。 他不听,被察觉了端倪,差点被当地的狗官抓住关起来,在好心之人掩护下他才逃了回来,至此老伴儿就不准他再去了。 后头他一直托人暗中打听此事,零零散散,只是直到今日都不曾有什么眉目。 皇帝越听怒气越盛,心中怒火滔天,又心痛难耐,他的小妃嫔当初年岁尚幼,是怎么逃出来的,又如何一路从南面逃到了延庆府,其中定然充满艰难险阻,她一个小小的女孩,是怎么活下来的。 想到此处,皇帝心如刀割,又听到后头莲秉成未尽之言,漫上一片沉痛悲凉,他的小妃嫔若是知晓,将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他想起她提起家人时候的温柔笑意,眼中饱含的思念,想起她要为家人还债,想要团聚的决心,每想一分,心中便沉痛一分,如今他怎么对她交代此事,又怎么敢让她知晓。 皇帝喉头哽塞,双目通红,压抑着怒气问道:“先生可知何人所为?” 莲秉成摇头,涕泪直流,神情愧疚自责,是他无用,太过无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当年的真相,也没有证据。 皇帝将莲秉成扶起,掷地有声地说:“此事先生放心,便交予朕,朕一定会还莲家一个公道,定会找到囡囡双亲与三个兄长!”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转头朝着垂首的胡淼淼,满含杀意地道:“你即刻派人南下寻人,再将当初经手此案之人秘密押解回京,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只手遮天,能在地方为所欲为! “是,万岁爷。”胡淼淼跪地领旨,知道万岁爷是动了真怒了,此事不单单是莲美人家人之事,还涉及到朝廷法度吏治,恐怕不能善了。 皇帝闭了闭眼平复心绪,若不是此时时机不对,地方不易有太大震荡,他真恨不能现下就派出大臣,带着人马巡视各州各县,看看各地究竟有没有土皇帝! 他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天高皇帝未必就远了!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得等平了薛平一流后,再做打算了,此时还需忍耐。 莲秉成脸上还残留着泪迹,瞪着眼张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感觉像做梦一样浮在空中一般,双脚软绵绵的,踩的不像实地。 今日下午之前,他还在愁苦该如何出去,心中大骂奸贼关押软禁他的一家,迟早会有报应。 不到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心境几番变化,翻天覆地。
第314章 不可让她想起 现下他多年的积压心头之事,被受理了?受理的还是当今天子? 他的长和老弟即将要沉冤得雪了? 等安排好,皇帝转头看向莲秉成,周身凌厉的气势收敛起来,对着人郑重道:“先生放心,此事若有眉目,朕会派人告知于你。” 莲秉成醒过神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轻帝王,他不是做梦,这不是梦! 他又悲又喜,高声大呼:“圣上圣明,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欲行三拜九叩大礼! 皇帝一把将人扶住,坚决不肯受礼,自嘲一笑,若他真的圣明,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小妃嫔又怎会遭遇这般劫难。 他抬头看向高墙之外,这天下在看不到之处,还有多少这样的事发生? 心头沉甸甸的,他非圣人,这样的事从古到今难以完全杜绝,即使贵为天子也是如此,他只能更严苛地选拔人才,通过朝廷法度,尽可能减少罢了。 河清海晏何其难,终其一生或许都难以达成。 他又安抚了莲秉成几句,等莲秉成心绪稳定下来,皇帝指了指头部,问出心中疑惑:“莲先生,囡囡是不是出了些问题,会不会有碍,有没有法子……” 这是他心中早已存在的疑问,方才更是达到了顶点,同时也是此行的目的之一。 刚刚听到的话验证了他的一些想法,他的小妃嫔是逃出来的,那想是知晓家人出事的,可他往常看她像一点都不知情一般,也不曾伸冤,还求他帮还债。 这情形像是忘了一般,他很担心会有隐患。 只是不等他说完,莲秉成面色大急,连连摆手:“圣上,不能啊,万万不能让小花想起来,若是想起那就糟了……” 苍澜院里。 小林子守在大门口,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来人的方向,主子说了,若是看到万岁爷回来,得赶紧回去通风报信。 主子和齐嬷嬷在偏殿里正在做着给万岁爷的衣裳,不久前将他赶出去,让他来换下小吉哥,到大门处望风。 原本望风不归他的,主子嫌弃他不够机灵,怕他不会。 那会儿主子在齐嬷嬷的教导之下,裁缝着衣裳,觉得偏殿中有些静,有些乏味,便将他喊来,问他当初不是说会说书么,发挥用处的时候到了,给她和齐嬷嬷讲一段解解闷。 他闻言一亮,劈柴劈不过小吉哥,洗菜又比不过小青,在苍澜院里他是干得最不好的一个。 现下他感觉终于有些用处了,于是他带着腼腆的笑,露出两个傻傻的小虎牙,回忆了一段当初爷爷说过的书,学着爷爷说书的模样,开始讲一段奇案怪谈。 主子起初并不在意,后头慢慢注意力转了过来,开始听到津津有味的,连衣裳走针走歪了都不知晓。 等齐嬷嬷提醒,她才回神发觉,惊呼出声,让他赶紧停了停了,便拆线便嘟囔,都怪他说的太好,她都听入迷了,不能再听了,再听她这衣裳不能要了。 小林子有些高兴,高兴的是主子夸他说的好,却也有些委屈,怎么说得好也不成。 接着齐嬷嬷跟主子一起将他赶出来,不许他再说了,让他来换小吉哥。 临走前还让他好好望风,若是望得不好,亦或者泄露给爷送礼的事…… 说到这里,主子嘿嘿直笑,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手跟他比划了比划。 他立即明了,若是望得不好,若是泄露,藤条伺候! 于是他便在这里了。 偏殿里,莲花忙了一下午,有齐嬷嬷的步步指点,确实要比自己瞎折腾要强,现下正在缝制衣裳呢。 唉,这针线活真是枯燥得不得了,还不如小林子那半桶水的说书,便是半桶水的说书,也比做衣裳有意思多了,也不知最后的结局如何,回头得问问才是。 齐嬷嬷见她又走神了,清了清嗓子提醒。 莲花赶忙坐直,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拿的针上。 齐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要她说啊,小闺女在女红上还真没什么天赋,看得出是有基础的,只是这下针太过随心所欲、奔放散漫,很难纠正。 偏偏人又坐不住,这肉眼可见的士气下滑,先头豪言壮语仿佛不存在一般,做着做着就忍不住分神,做着做着就觉得闷,要让小林子给说书。 这是何苦为难自己呢?做不了便不做了,不过是皇帝诞辰罢了,做碗面绰绰有余,若是不够,那便做两碗! 齐嬷嬷赌气地想。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真当小闺女是亲孙女一般对待。 她舍不得莲花自己为难自己,心里有些不乐意,想了想提议道:“莲主子,剩下的老奴找人给你做吧,你最后缝个几针便可。” 这是以往很多宫妃的招数,让人做成品后,自己象征性碰一碰,便算是自己做的了。 “奶奶在说什么?”莲花不过脑地问,手上还在认真地一针一线缝着。 等反应过来,她停下手抬起头来,直接否了提议:“奶奶,那怎能成,这样还不如不送呢。要送就送自己做的,借他人之手做的东西,不算自己的,怎能送与万岁爷呢。” 齐嬷嬷叹了口气,别看小闺女平日里软绵绵的,可有自己的主意了,打定的主意很难改,今日她已委婉劝阻了好几次了,没什么成效,自己都忍不住下手了。 莲花吐了吐舌,有些心虚气的,忍不住问道:“奶奶,我是不是做得不好呀?” 她晓得自己表现不好呢,这才刚开始做没多久,衣裳的影儿还没边呢,她就想做别的了。 这…… 齐嬷嬷欲言又止…… 若是直言,这会不会太打击小闺女了? 莲花眉眼弯弯,不等齐嬷嬷说话,又自顾自接着道:“奶奶您放心,我现下是做不好,找不着诀窍罢了,所谓熟能生巧,卖油翁的故事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么,等多做几日熟练了,到时自然能做好啦,您说对不对?” 那可不一定……齐嬷嬷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她心里可不这么想,这不是熟不熟练的问题,也不是诀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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