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魏钦爱听,不过,他眉梢微扬:“仅仅是要好?” “当时我们还没有……” 明黛脸有些红了,她哼哼唧唧的,不好意思说了。 “嗯?我们怎么样?”魏钦眸色幽深,闪着细碎的光,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听得明黛耳朵麻麻,她说:“当时我可是把你当作我的好朋友呢!” “唯一的好朋友哦!” 她说着话的同时,又攥了攥他的手,语气十分认真。 魏钦看着喜爱她这般可爱的模样,低笑一声。 明黛听到他笑,莫名的也跟着咧唇笑起来,怕他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松了他的手,赶他回家或是到旁边坐着:“我忙着呢!” 魏钦牵着薄唇,不打扰她做事,顺从地走到一旁。 这是明远从前的书房,没有椅凳,靠墙的榻上叠了被褥和枕头,他没有坐过去,只是踱步到书架前。 书架上没有书册,被明黛当作博古架,上面摆着几只插了花的花瓶,和一些她从应天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他拿起放在其中一格里的明瓦宫灯,这明瓦灯没有他巴掌大,便是点上蜡烛,也只能照亮方寸大的地方,不过明黛喜欢,买回来做纪念。 魏钦在这边看着明黛攒的宝贝,明黛却是在那儿画不下去了,每每落笔,心思就不由得就飘到他身上。 她可算明白了,他在这儿,她根本无法专心,总是忍不住地看他在做什么。 魏钦察觉到背后炙热的目光,放好手中的物件,动作很轻,几乎听不到杂音,回头看她,瞥见她气鼓鼓的脸蛋,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抹调侃:“我打扰你了?” 明黛没有回答,心里愤愤不平地想,他光是站在那儿都是打扰了! 魏钦走回到书案后,站在她身旁,沉声道:“还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明黛想今日她恐怕是做不成事情了,不过她想日子应该来得及,她搁下笔,把作了小半的堪舆图推到一旁:“我们去园子里玩吧!” 她起身就拉着他往外走。 魏钦问她:“不画了?” “明天再画也来得及。”明黛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她转到魏钦身后,推着他一起出去。 魏钦帮她稳着梯凳,见她爬到一半,不动了:“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明黛连忙低头,唇前竖着手指:“嘘!” 见他会意,她便放下手,扶着梯子就往后退。 魏钦微微蹙眉,伸手把她踩在脚下的裙摆提出来。 明黛往下踩了两节,正好和魏钦视线齐平。 她是瞧见浦真和他的新婚妻子秦琳在园子里说话。 秦琳新婚第二日便随浦真搬到了木樨街,浦真令威他们都住在一进院游廊两侧的廊房里。 秦琳也领了差事,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如今都是她打理。 这几日下了几场小雨,她担心夜里会下雨,便来看看哪些花金贵要遮挡起来,浦真也来帮忙,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话,气氛甚是甜蜜。 明黛趴在墙头瞧着那样美好的画面就觉得欢喜,这会儿悄声说给魏钦听时,也忍不住笑眯起眼睛。 “所以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她凑到魏钦耳边和他说着悄悄话,热烘烘的气息扑洒在他耳后。 魏钦颔首,手臂撑到她身后,单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抱离梯凳,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知道了。” 这一剂吻像是羽毛拂过她的唇瓣,很轻。 明黛站稳了,心脏也轻飘飘的,她红着脸,“诶”了一声,赶忙往身后看,还好院子里没有人,她放心地回过头,才想起百宜去铺子里帮忙还没有回来,这会儿家里只有她和魏钦两个人。 她娇嗔地瞥他一眼,两人就站在西厢房和南墙中间放梯凳的狭小空隙里,花藤缠绕,花香弥漫,明黛小声说:“去不了园子,在这里赏花也是蛮不错的。” 她仰头看从西厢房屋脊垂下来的一朵娇丽的黄色月季花,说:“这朵我明早摘来簪花。” 魏钦往前一步,转眸看了一眼:“甚好。” 明黛也觉得,垂头,才发现两人已经离得这般近了,突然就觉得这里有些闷,明黛轻轻地拉拉他的衣袖:“我们去院子里吧!” 魏钦低头看她,鼻音应了一声,却没有动身。 明黛隐隐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心里像是被人挠了一下,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微微俯身,明黛眼睫轻眨,不仅有些期待,这必然不会是像方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柔。 唇瓣即将触碰到一起时,门外响起声音。 百宜回来了。 明黛赶忙躲开,有些不自在地看着进门的百宜。 百宜无知无觉,叹着气说:“去应天赶考的仕子们都回来了,街上热闹,铺子里也比往常忙了一些。” 明黛闻言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不知道他考得如何,她下意识地问魏钦。 百宜这才发现墙后面还有个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福身作礼。 “徐见懿考中了。”魏钦道。 明黛点点头,想来明远会为他高兴吧!她也没有多想,很快便抛之脑后,笑着说:“我现在去看看琳娘还在不在?” 她还惦记着去园子里玩。 只可惜没等到琳娘离开,天空就飘起小雨了,明黛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 好在第二日是个晴天,明黛起床梳妆,打开妆匣拿首饰,却见里面的赫然放着一朵月季花,她仔细看这就是她昨日只给魏钦瞧的那朵,她抿唇笑,将花簪到发髻旁,跑到书房里拿了她的堪舆图,跑到隔壁。 一张书案分成两半,一半给明黛,一半给魏钦。 魏钦看着滚到他手边的笔管有些无奈,帮她把画笔放到笔枕上,眯了眯眼睛扫过堪舆图,指节在落款上点了点:“明嘉因?” 明黛画到一半,捧起话本子看起来了。魏钦以为她只会歇半刻钟,现在起码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听到他叫自己,明黛头都没有抬:“我这一页看完了就继续画。” 明黛感觉到他还在盯着自己,只好合起话本搁到一旁,还不忘折起一页做记号。 明黛面颊鼓鼓:“你刚刚比幼时教我习字的先生都有威严。” 很吓人! 魏先生薄唇微抿:“是吗?” 明黛很认真地点点头,她从前就发现他做事时非常的严肃,只会偶尔端起茶盅喝口茶,她都不敢打扰他。 方才就她坐在这里的一个时辰,他手中笔墨几乎都未停过,突然有些同情浦真和陈愖,和他一起共事压力好大! 冷不丁地叫声你的名字,心尖都要抖一抖。 所以,明黛决定明天不来了! 她拿起笔枕上的画笔,望着堪舆图,觉得不满意,重新拿出一张宣纸,提笔写下落款。 永戌四年八月十三,嘉因。 像是想到了什么,把笔夹在指尖,手掌托着面颊,一双眼眸格外的明亮,她好奇道:“那你的字是什么呢?” 陈愖的字是静照,周佑师兄的字是宪安,她好像还没有听过他的字,明黛仔细想了想,十分的确定,她就是不知道。 魏钦抬眸看她。 “肃生。”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甄明珠步入与徐见懿约定好的茶肆厢房。 徐见懿站在窗前, 望着窗外的街景,便是看他的背影,也能看出春风得意之态。 甄明珠冷眼瞧着, 见他转身, 才收敛眸色:“恭喜师兄了。” 徐见懿转身, 笑着拱手:“师妹客气了,师妹快请坐。” 迎她进来, 关好门,等她在椅子上坐定,他才继续说:“也要恭喜师妹。” 甄明珠明白他说的是与裴家取消婚约之事,她笑了笑,暗示道:“对师兄而言也是双喜临门。” 这是自然,徐见懿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近来万事顺畅, 仿佛老天爷都在偏帮他, 不过他不敢松懈, 他没有想到今年南直隶案首是个名声不显,已年过四旬的人。 而他不过排名二十有余, 当年周佑虽也不曾考中案首, 但他排名第三, 离明年秋闱也仅剩一年, 只怕届时竞争更加激烈。 徐见懿眸光精亮, 并未丧气, 此番院试虽错失打响名号的良机, 只盼着明年会试能一举夺魁, 他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对了,我拜托师兄的事情怎么样了?”甄明珠拿起茶具, 慢慢地帮他添了一杯茶,随意问道。 甄明珠在裴子京消失后给徐见懿送过一封信。 “师妹是说帮你在应天打听有没有一个人叫魏肃生的事情?” 徐见懿道。 甄明珠见他记得,放下心:“正是。” * “肃生。” 明黛觉得有些耳熟,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肃生!魏肃生! 她想起来了,是甄明珠。 “魏肃生?”明黛惊讶地看着他,他不会就是甄明珠想找的那个人吧? 她知道! 魏钦长眸微闪,握住她圈椅的扶手,微微使力,将椅子连着她整个人拉近,目光专注,隐隐含着一丝期待:“怎么了?” 明黛摇摇头,又不太确定,若是他,那甄明珠为何不知道呢?她可是比自己更早认识他呢! 她心中不解,说起很久之前甄明珠问过她认不认识魏肃生的事情。 甄明珠?魏钦眉心蹙了一下。 不是魏钦自傲,魏肃生的名声在朝野虽未到如雷贯耳的地步,但混迹官场中人知道魏肃生并不稀奇,甄明珠听甄老爷或是甄家少爷们提过也有可能,但她为何偏偏找到明黛。 魏钦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闪过的疑惑,告诉她这个字是他在京城的老师为他取的,知道这是他的字的人很少。 “不能告诉别人吗?那我也不和别人说!” 明黛歪坐在椅子上,背脊靠着扶手,看着魏钦,抿紧了嘴巴。 魏钦薄唇轻启:“无妨。” 从前用魏肃生这个名字在外行走,不过是方便行事,将来好脱身,只是他当时不过独身一人,可不一样了,他望着眼前明媚娇妍的小脸,笑了笑。 明黛“哦哦”两声,既然知道的很少,那甄明珠寻找的人可能也只是碰巧叫魏肃生,可是这也太巧合了吧? 甄明珠找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若真的是魏钦,那为什么要找他,魏肃生…… 她在心底默默念了两遍,看向魏钦,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好像也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她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离家的那些年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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