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傅手指柔软,轻轻勾缠在掌心,仿若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詹灼邺松开手,听到窗内传来冲泡茶水的动静,虽看不见对面人的神色,不过纸窗后透出少年袅袅身姿,犹若雾里看花。 他慵懒地靠在背椅上,静静凝视着那抹忙碌的倩影。 不一会儿,一对玉白小手捧着香茶从摘窗下探出来。 詹灼邺接过茶盏,目光触及那对白玉无瑕的小手又嗖地一下迅速缩回去。 “臣对殿下撒了一个谎,其实...臣一直没有忘记萧世子,那日臣出府取秘图时,曾在霓裳阁碰巧遇到韩小姐,听到同行女眷恭喜韩小姐与萧世子好事将近,臣的心情变得很不好...” 姜玉竹出任务那日的确在霓裳阁遇见了韩溪云,也听到韩溪云身边的贵女们追问她何时与萧世子定亲,当时韩溪云红着脸,抿唇浅笑,全然一副沉浸在幸福中小女子模样,引得周遭人纷纷说恭喜。 不过那时姜玉竹全部心思都放在该如给太子展示她后背的秘图,内心倒是无甚感觉。 当下在太子面前做戏,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伤感一些: “给殿下展示秘图的时候,臣脑中恍惚,一时将殿下当作萧世子,想要从殿下身上寻求慰藉,以疗情伤,就...就忍不住...主动亲近殿下,或许是当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臣的混账做法,所以发生了那个意外,阻止臣犯下错事...” 姜玉竹一口气说完准备好的解释,忐忑不安等待着太子的雷霆怒火。 太子是何其清高孤傲的人物,若是知晓自己竟将他视作他人聊以慰藉,定会比话本子里的女主还恼羞成怒,那情根也断得嘎嘎利落。 太子虽不能像话本里的女主一走了之,却能将她赶出太子府,从此二人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就是在此之前,她要承受太子落下的雷霆怒火。 可等了许久,窗外的太子静默不语,姜玉竹隔着模糊不清的窗纸,只能看到男子静静坐在椅上饮茶。 她冲泡茶水竟有如此静心降火之效? 良久,她听到太子放下茶盏,语气平静到让人窥不出一丝情愫。 “少傅为何选孤,而不是其他人?” 姜玉竹一时被太子问懵了,脑中回想话本子里的女子是否问过这句话。 嗯...好似问过,那下头男主是怎么回答来的? 大概是...本王能把你视作她,已是你的殊荣,你除了容貌,那里及得上她,你得了本王的宠爱,又有何不满足之类的。 嘶...这挨千刀的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啊! 于是姜玉竹稍微润色了一下,真诚道: “臣想要忘记萧世子,自然要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子,殿下身份尊贵,容色无双,皎若明月,萧世子与殿下相比,不过是皎月一旁的星子...所以,臣在那夜...斗胆升起了摘月之心。” “事后,臣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觉得无言面见殿下,可覆水难收,殿下心中若是介怀此事,臣愿辞去少傅一职,从此不会出现在殿下眼前。” 姜玉竹说完,垂首冲窗外行了一礼,静待太子发落。 她听到椅子移动的声响,遂即是践行远去的脚步声,之后再无动静。 抬眸悄悄看去,摘窗外已无太子踪影,只余一杯空空的天青釉茶盏。 莫非太子被她的下头话气走了? 姜玉竹记得话本里描绘女主发现真相后越是痛心入骨,对这段感情割舍得越痛快。 看来太子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心里并未有多少喜欢。 不知不觉中,窗外已是日落西山。 姜玉竹看向散乱的棋盘,猜想冯少师不会再来了,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她决定先出去把棋盘收回来。 走到门口,姜玉竹伸手推开雕花门扇,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罩落在她身上。 姜玉竹清瞳微颤,她盯着立在门前的男子,愣怔在原地。 日落融金,男子背逆万丈霞光,周身镀上一层金芒,灼然玉举,俊美无涛。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孤来帮少傅疗伤。” 疗什么伤? 姜玉竹还没琢磨明白,太子突然伸手扣在她脑后,俯下身,少了男子挺拔身影遮挡,金色日光直直落入眼中,刺得她眯上双眼。 唇上一烫,男子轻车熟路撬开她的唇齿,闯了进来。 姜玉竹睁开双眼,瞧见呼吸之间的男子低垂着眉眼,那对秾丽眸子在夕阳下流淌着细碎星光,透着殷殷温情,看得人失了魂。 短短几息,太子松开了她的唇瓣,挑眉问道: “少傅摘到月亮,心里的情伤有没有好点?” 姜玉竹:.... “殿下可是忘了?臣并不喜欢殿下,臣只是想利用殿下忘却萧世子。” 姜玉竹出言提醒太子,想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可腰肢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揽在臂弯里。 她皱了皱眉,又道:“难道殿下就不介意?” 詹灼邺当然介意,小少傅句句话离不开萧时晏,字字扎进他心里,搅得血肉淋漓,听得他恨不得冲进屋里,将少年丢到床榻上,让这个气人牙疼的混账东西领会他与萧时晏的不同。 可他同时清楚小少傅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多疑,就像蚌壳里的肉,触一下就要缩回去紧紧合上蚌壳。 上次明明是少年拒绝了他,却仿佛吃了大亏似的处处躲着他,大有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詹灼邺想摘取的这株徘徊花娇艳又娇贵,花骨朵下面全是刺,握在掌中,定会扎破皮肉。 那又如何? 他想要的,势必要得到,纵然染上一手的血。 姜玉竹感到太子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她双手抵在男子胸膛上,掌心传递来他强稳有力的心跳。 “孤愿舍出皮囊,助少傅聊以慰藉。” 姜玉竹... 这走向怎么和话本子里的不太一样。 “可是臣...不想利用殿下...” 姜玉竹眉心紧锁,她还想再说,可太子低垂下头,高挺的鼻轻轻磨蹭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平缓,充满了磁性。 “孤心甘情愿,少傅无须介怀,除非...你此前说的话都是在欺骗孤。” 姜玉竹望着太子黑涔涔的眸子,心口一颤。 是啊,她就是在欺骗太子,以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秘密,如果谎言被揭穿了,那秘密自然也瞒不住。 她忙扯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臣当然不会欺骗殿下,在臣心中,殿下是举世无双的男子,得殿下相助,臣必然很快就能走出情伤。” 小少傅抬起头,白玉无瑕的小脸迎着光,水眸盈盈,肌肤被霞光照得宛若美玉般通透,衬得唇瓣愈发红颜。 詹灼邺目光黏那在朱红一点上,扣在少年脑后的手掌轻轻一托,含住那枚珍果,品味其中甘甜。 怀中人挣扎了片刻,渐渐安分下来。 一而再再而三同太子亲密后,姜玉竹渐渐升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罢了,终究是她骗了太子在先,反正她以后亦不打算嫁人,就让太子先用皮囊为她疗伤,待过上一段时日,她再谎称自己的情根已经被太子妙手回春。 还好太子这张皮囊出类拔萃,担得上是人间绝色,治疗的过程不算痛苦。 只是在这段建立在谎言上的感情中,姜玉竹不敢托付出真心,她清楚太子是大燕的储君,二人身份差距悬殊,无论她是男是女,注定不会有结局。 太子第二次疗伤的时间久了一些。 姜玉竹担心“疗伤”时被外人瞧见,抬脚踹上了雕花门扇。 在溢满旖旎余光的屋内,二人从正堂吻到厢房,又从厢房吻到书房,最后姜玉竹被太子抵在屏风上,一点点夺走她的呼吸,炽热浓烈,辗转厮磨,咄咄逼人。 每当她承受不住太子迫人的目光,想要闭上双眼逃避时,对方便会啮咬她敏感的耳垂,滚烫的话灌入耳廓。 “少傅闭上眼,脑中想的人又是谁?” 直到姜玉竹颤着声反复回应:是殿下,是殿下,一直都是太子殿下。 那炽热的吻才会稍作停歇,施舍给她一口喘气的机会。 ———— 晚上就寝前,姜玉竹舌根都是麻的,她坐在床榻上,忍不住对苓英抱怨道: “赶明儿把你那些话本都烧了吧,里面竟是骗人的鬼话!” 苓英觑了眼小姐红肿未消的唇瓣,暗暗吐了吐舌头,满脸委屈嘟囔道: “奴婢哪能想到...公子与太子上演的不是调风弄月的话本子,而是活色生香的避火图啊。”
第37章 游湖之约 自打姜玉竹与太子的师生之谊升华成医患关系后, 要说太子府里最欢喜的人,莫过于不必再奔波于两个院的余管事。 时隔多日,姜玉竹再次回到蘅芜院的书房, 发现屋内的陈设有所变动, 她的桌案不仅离得太子的紫檀木长案更近了一些,就连以前阻挡在二人间的山水屏风都被换成了博古架。 姜玉竹向余管事婉转表示还是以前的陈设好一些,可余管事摇了摇头,一脸惋惜说之前的山水屏风坏了。 偌大的太子府,竟连一座小小的屏风都拿不出来, 还真是让人信服呢。 无奈她不是太子府的女主人,没有掌家的库房钥匙,无法一探太子的家底。 詹灼邺处理公务枯燥时,偶尔会抬眸看向博古架后那一抹青雾色倩影, 心口空荡荡的感觉渐渐填满, 好似原本片寸草不生的荒芜, 在一场春雨后润朗起来, 有了几分星星落落的绿意。 小少傅这株刺人的徘徊花, 注定要栽种在他的庭院里, 唯容他一人独占春色。 姜玉竹埋首伏案, 不曾瞧见男子势在必得的目光。 从太子口中, 她知悉衢州走私的石炭最终流到扬州和雍州两地。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 在大燕, 石炭税不低,民间百姓若想购置石炭,天不亮就要到炭市街排队采买, 即便每秤定价八九十文,每日仍旧供不应求。 毕竟与薪柴相比, 石炭更耐烧,温度更高,也更方便运送。 由此便催生出贩卖石炭的黑市,一开始,朝廷还主张打击这些黑市,无奈倒卖石炭获利大,黑市头目还会给地方官员送去金银珠宝以求庇护,导致官差每次搜缴黑市只抓些底层小鱼,治标不治本,长久下来,朝廷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像扬州这样富裕的州县,对石炭需求量巨大,是走私石炭最好的去处。 可雍州却恰恰相反。 不像扬州能走水运,雍州地势险峻,山脉综合交错,不方便运送石炭,故而当地百姓还是多以薪柴烧火取暖。 若要把衢州的石炭走私到雍州,价格必然要翻上好几倍,普通百姓承受不起,可从伺察暗中搜查到的账目来看,每年流入雍州石炭的数目竟与扬州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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