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太子,宫宴即将开始,太子请入席。” 金乌王指向下首的鎏金座椅,笑着有请太子入座,可他话落许久,却迟迟不见太子动身。 太子不动,诸位大燕使臣们也不敢动,他们一个个大眼瞪起小眼,暗中揣摩起太子的心意。 大殿内的金乌官员们见大燕太子对他们大王的话置若罔闻,姿态高傲,不由纷纷怒目而视。 “大燕太子狂妄自大,看来是不满居于大王之下,莫非他想和大王平起平坐?” “他敢,这里是金乌王庭,又不是他们大燕皇宫,少在这里摆他太子的威风。” 而大燕使臣这厢同样感到不满。 “小小金乌不识好歹,若非我们大燕出兵相助,此时早就灭国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却忘恩负义,竟让咱们大燕的太子居于金乌王下首。” “蛮夷难驯,玄月军如今还在金乌境外,太子一个调兵令,玄月军朝夕之间就能将木苏金城夷为平地。” 听到殿下众人窃窃私语,端坐在宝座上的金乌王缓缓收敛起唇角笑意,目光微沉,冷声道: “太子为何不入席?可是觉得本王招待不周?” 乔黎鹰同样蹙起剑眉,疑惑地看向面色冷凝的太子。 就在这时,一道黛青色身影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来,十分自然地伸手挽上太子的手臂。 詹灼邺嗅到身侧溢出的淡淡清香,纵然眼前一片黑暗,心底却好似注进了一束光。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启禀国主,太子殿下之所以迟迟不入席,是因殿下不想大燕和金乌两国间的关系为此生出间隙。” 金乌王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少年郎,心中虽然不喜,无奈少年长得太标志了,尤其是他那对亮晶晶的眸子,简直比最纯的黄金还璀璨生辉。 他压下心头不喜,沉声道:“你是何人?区区一个坐席,怎还扯上了大燕和金乌两国之间的关系?” 姜玉竹淡淡一笑,不矜不伐答道: “回禀国主,姜某是太子殿下的少傅,负责教□□的言行。这小小坐席看起来不起眼,却蕴含主次之争。太子殿下乃是大燕储君,若是居于国主下首,岂不是意味着大燕居于金乌之下,这消息若是传回大燕,朝中百官定会说太子丢了大燕的国威,可若是让太子和国主平起平坐,又未免显得喧宾夺主。” 少年的话有几分道理,金乌王蹙起浓眉:“那姜少傅认为,太子的坐席当如何安排?” 姜玉竹没有直接回答金乌王抛出的难题,而是环视周围神色各异的金乌百官,面色真诚,语气诚恳: “金乌与大燕本就是友好邦邻,不应存在主次之分。此前我们大燕皇帝眼睁睁看着金乌深陷战乱,陛下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自觉不能坐视不管,因此调兵帮助金乌击退匈奴人。” 姜玉竹顿了顿了,遂展颜一笑:“提及这次大燕出兵,倒是让姜某想起太子殿下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北凉大帅。既然如此,太子不如且放下大燕储君的名位,以大燕将领的身份入座武将席位。国主以为呢?” 此言一出,在场金乌官员脸上的敌意渐渐消散,大燕使臣们同样点头称是。 而宝座上的金乌王更是抚掌哈哈大笑。 金乌王之所以这般高兴,乃是因姜玉竹的话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一年前,金乌与匈奴两军陷入胶着,匈奴人的兵马像往常一样止步于神女峰下。 神女峰共有九座山峰相连,入冬后白雪皑皑,直至来年春日才会消融,堪称是一道完美的天然屏障。 以往金乌人只要守住神女峰,匈奴人扛不住风雪就会退兵。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匈奴人不知从何处寻来大量石炭,有了可以取暖的石炭,匈奴大军势不可挡,更是在一夜间翻过险山,攻破金乌固若金汤的防线。 金乌王不得不向大燕求助,还好在这时候,匈奴人刺杀大燕太子之事暴露,从而促成了两国结盟。 不过在与大燕结盟前,金乌王庭中还是有不少反对的呼声,有族人质疑匈奴人为何忽然间拥有这么多石炭,这些石炭会不会就是大燕人暗中提供给他们的? 还有人认为匈奴是豺狼,大燕焉非猛虎? 在种种反对声中,金乌王权衡利弊,最终还是选择与大燕结盟,从而引起王庭内诸多不满。 没想到在今日迎接大燕使团的宫宴上,一个小小的坐席问题就激起族人心底的不满,眼见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金乌王又被高高架在宝座上,端着一国之君的威严,不能轻易低下头。 还好这位聪明伶俐的姜少傅挺身而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中,即表明金乌与大燕不存在主次之分,又指出大燕无意染指金乌,从而打消族人的疑虑,化解了这场危机。 “大燕果真是人才辈出,姜少傅年纪瞧着去不大,却是妙语惊人,若是太子愿意以大燕武将身份入席,本王当自敬太子三海碗,感谢玄月军在危急关头雪中送炭。” 金乌王深谙高帽要轮番戴才稳固的道理,他笑着起身,主动将这顶高帽送到太子手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太子目光沉静,容貌本就俊美的男子端得是天人之姿,淡淡道: “孤本就是北凉主帅,自然无所异议。” “哈哈哈,大燕太子真是谦谦君子,来人啊,快给太子呈上主帅毕方金座。” 金乌王一高兴,命人给太子端上一架纯金锻造的宝座,宝座扶手上镶嵌着硕大的玛瑙宝石,椅背上雕刻展翅腾飞的毕方神兽,瞧着比金乌王所做的宝座更为精致华丽。 金乌王此番举动,亦是当着众人之面给了大燕太子极大的殊荣。 安排妥当太子的坐席后,金乌王转头看向姜玉竹,和颜悦色道:“这位姜少傅,你要不要坐在本王下首?” 面对金乌王的赏识,姜玉竹笑着婉拒了,只说大燕重视师道,太子在用膳时还要给她敬酒夹菜,她还是和太子共坐一起方便些。 此番言论又是让在场的金乌百官感到心中一惊,感叹大燕不愧是礼仪之邦,就连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都要时刻谨记天地君亲师的道义。 姜玉竹不露声色托起太子的手臂,牵引着他朝一众武将的席位上走去。
第46章 擒住命门 整个过程中, 太子神色如常,步履平稳,没有流露出任何异状, 甚至还在款款落座后, 从容不迫地与一旁的武将交谈了几句。 反倒是姜玉竹紧张得出了一手心汗。 金乌人一向拜服强者,若让他们知道大燕太子有目不能视的隐疾,又怎会真心拜服,更别提与大燕交易战马了。 此事再传到大燕,恐怕大皇子在睡梦里都能笑出声来。 姜玉竹正皱眉不展想着, 一块喷香油润的羊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抬眸看向投喂自己的太子,她欢喜地挑了挑剑眉,压低了声音询问:“殿下,你能看见了?” 詹灼邺摇了摇头。 姜玉竹的心顿时沉下来, 她盯着太子的眼睛, 发现男子目光虚空, 漆眸犹若蒙上了一层云雾的皎月, 黯然无光。 她蹙起眉心, 告诫道:“殿下不必给臣夹菜, 免得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软糯沙哑, 好似猫儿的尾巴拂过心尖。 虽然看不见小少傅此时的神态, 可从少年紧张的语气中,詹灼邺脑海里不由勾勒出少年剑眉微拧, 乌眸横瞪的模样。 他唇角浮起一抹浅笑:“不是少傅说要孤给你布菜敬酒?” 为了避人耳目,二人说话时离得很近,姜玉竹想起她刚刚放下的狂言, 心中感到微微发虚,太子虽然看不见, 可他半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少了犀利眸光,男子略显迷蒙的星眸倒是别有几分迤逦风情。 她低下头,张口咬在太子递来的羊排上。 齿间一拉一扯,连带着男子伟岸的身子凑近了几分,略带酒香的呼吸拂过面颊,灼起淡淡的肌红。 姜玉竹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太子如此亲密,她扭身闪躲,可太子的手不知何时探进衣摆,擒住她的腰肢,手指隔着轻薄的内衫,不轻不重掐在她的腰窝上。 殿内百官觥筹交错,笙歌鼎沸,载笑载言。 姜玉竹紧张得绷直了身子,她不可置信盯着凤眸含笑的太子,低声道:“殿下疯了吗?快放开臣!” 詹灼邺不为所动,细细感受掌下轻颤的身躯,漫不经心问道:“少傅方才与萧世都聊了些什么? 姜玉竹神色一怔,心想太子如今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没忘记同她翻旧账。 无奈现下受制于人,她只好胡编道: “萧世子同臣提起金乌有一种神秘的夜阑花,传闻此花能够给人带来福运,臣想着若是有机会采到夜阑花,定要献给殿下,庇佑殿下福祉无穷。” 明知小少傅是在用甜言蜜语哄骗他,可詹灼邺却甘之如饴,他俯下身,薄唇寻到少年散发着独特馨香的耳垂,缓缓道: “少傅就是孤的夜阑花。” 男子的声音本就好听,音色低沉又充满磁性,透着一股清冷的禁欲感,可当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调噙着蛊惑的味道,勾人又缠绵。 尤其是男子的薄唇在姜玉竹耳畔若即若离,温热的吐息钻进耳廓,酥麻了半边身子。 “臣谢过殿下赞誉,此处人多眼杂,殿下还是快些松开臣罢。” 姜玉竹悄声提醒,可太子非但没有放开桎梏在她腰间的手掌,五指反倒是越陷越深,好似要扼断她的腰肢。 与此同时,男子幽潭般深邃的双眸缓缓逼近。 姜玉竹有些坐不住了,她怀疑太子刚刚被那群金乌武将灌了太多烈酒,此时已然把控不住心神。 眼见那红润的唇瓣越来越近,姜玉竹急中生智,她借着桌沿垂下的金色绸布遮挡视线,伸手掐向太子。 她依稀记得医书上提到人大腿上有一处五足穴,此穴极为敏感,按掐时会提神醒脑,算是一处隐秘的命门。 可姜玉竹不通医术,胡乱出手,倒是在无意间掐上另一处命门,她听到身侧的太子闷哼一声,猛然弓起了身子。 想不到这处穴位竟这般敏感,真叫姜玉竹感慨学识就是力量。 詹灼邺当然没有醉,只不过小少傅在北行的一路上总是刻意躲避他,多日未曾嗅到少年身上独有的馨香,倒是让他一时沉沦其中,想要低头嗅一嗅小少傅身上清甜的味道。 可对方却不打招呼,一把握住了他的命门。 眼前一片漆黑,詹灼邺的感官格外敏感,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少年软弱无骨的柔荑在无意间滑动。 “松开...” 姜玉竹惊讶于太子剧烈的反应,她垂眸瞥了眼,这才明白自己擒住了什么虎狼之物,吓得小手一颤,反倒是攥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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