谴走清葵去熬药,屋中就只剩了他们两人,苏时鹤见她明明身体颤抖却还维持着跪资,心上的火就更压不住。“你是在怨我?” 冷箭射来的时候,他只保护了陆锦玉,原来他也知道。 陆修容体会着伤处的痛楚,维持神志冷静,“妾身不敢。” “是不敢,但不是不怨。”苏时鹤拧眉,生出些解释的心思,“那时她离我最近,我只是……” “王爷,其实你回来的那一日,我是去了白云观的。”陆修容忽然仰起头开口。 眼神清凌凌的,苏时鹤被打断,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眸子。 能感受到自己面部肌肉调动着笑,陆修容嗓音温柔轻缓,“那时流民冲击,王爷应该也在吧。可是护卫团团,您只在乎了身边的姐姐。” “我并不知……” “妾知道的。”陆修容笑意依依,看上去乖巧又懂事,“王爷只是看不到我,王爷只是选择了姐姐。” 苏时鹤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拧眉不语。 陆修容却也辨不清自己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妾实在有些累,王爷,能让妾休息一会吗?” 赶他走的意味十足,苏时鹤从床边站起,走了两步突然开口问:“王妃,你我已经完婚这么久,可唤过我夫君?” 陆修容的目光却锁定在他腰间,那里又挂上了鱼形玉佩,随着他的步子似是在叩击心门。 并没有等她回答,苏时鹤就已大步离开。 强撑着去够床头的衣柜,陆修容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鱼形玉佩。 若是与他腰间那块放在一块,就会发现是同一块双鱼玉佩,象征着情投意合,多子多福。 她不由得怔忪出神。 直到端着药碗的清葵回来,蹙着眉边服侍她喝药,边说:“姑娘,奴婢听说太子殿下进府来了,说是要探姑娘的伤。”
第6章 陆修容一直觉得,上位者的探病,是对病人的折磨。 就比如现在,她明明应该躺在床上养伤,舒舒服服的喝完药冲清葵撒娇吃蜜饯。 平日里清葵怕她牙疼,还不让她多吃呢。 可因为太子殿□□恤,她不得不爬起来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看着清葵还在头上比比划划的插簪子,她突然闷闷的问,“太子殿下探病会送礼吗?” “啊?”给她戴上了最后一个蝴蝶玉簪,清葵被问的一愣。 陆修容不知憋着哪来的气,“也是,他们这种人,只是施舍的看你一眼,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你就该感激涕零,拖着受伤的身体三拜九叩。” “噗。” 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莫名其妙的转头,就见门口负手站着个年轻人,芝兰玉树,面若冠玉。脸上还带着笑,身后跟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看清楚他佩戴的玉环,陆修容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拉着清葵闷头便跪,“妾身失言,罪该万死,求太子殿下责罚。” “诶,你起来!”没想到她纳头就拜,太子李畅赶忙上前来,因着身份,示意身边的太监去搀扶。 这是陆修容头一次有幸见太子殿下,心下惶然,僵站着不敢动,“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妾惶恐。” 明明刚来传话的小厮说,是让她去正厅拜见,谁知这太子竟然就直接闯她房里来了。 反观李畅倒是自在的很,自行坐下,“本宫已然是未带礼物了,更不敢让伤者妄动,快坐吧。” 言语中有笑意,显然是听到了她刚才的抱怨。 陆修容脸色爆红,哪怕是疼死都不敢坐。 “你放心吧,本宫前来的事姑母与阿时都知晓,姑母派来的人就在门外,与你说两三句话本宫就走。” 李畅却以为她担心于礼不合,耐心的解释着。 这才由清葵扶着在下位坐好,陆修容小心翼翼的打量他一眼便飞快低下头,在脑海中搜寻关于他仅有的一些信息。 太子李畅乃是中宫嫡子,皇后死后更是由皇帝亲自教养,自幼聪颖敏锐,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对下温和体贴,对贪官污吏又有雷霆手段。皇帝的宠爱下,年纪轻轻就培养他处理政事,朝臣们更是满口称赞,提起他便说是大梁之幸。 再关于他本人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仅有的这些还是当年陆锦玉提说,她才有的印象。 施施然端着茶喝,李畅知道她在思索自己,也无所谓。等着她神色看上去平静了,才放下茶杯。 “堂堂庆王府竟然有人胆敢行刺,这件事可谓是举朝震怒,父皇特命本宫亲自督查。” 怪不得他会前来探望自己,陆修容了然,“多谢皇上、殿□□恤。” “不过我来看你倒不是因为这个。”谁知她话刚一落下,李畅却否认了她的猜想。 然后迎着陆修容疑惑的表情,李畅笑弯的眼睛像极了狡黠的狐狸,“我是替人来看望你的伤的。” 陆修容缓缓打了个颤,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面子,还有人能使唤的动当今太子殿下来看她。当做是在打趣自己,尴尬的笑了笑。 往旁看了一眼,太监便会意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清葵。 “你的伤是阿时去求了太医来看的,用药不成问题。这是祛疤的药膏,听说连宫里的娘娘都在用,你且用着试试。” 陆修容忙要行礼拜谢,却被拦下。 李畅手指慢条斯理的轻点着,转头看着门外。“其实今日,陆丞相也来了,眼下应该是在你姐姐处。“ 先是茫然眨了眨眼,意会到什么后,陆修容猛然捏紧了扶手。 她怎么忘了!刺客一事引人关注,那陆锦玉的存在自然也就再瞒不过人。 “陆丞相大抵也是没想到,明明远嫁北岳做皇子妃的女儿,竟然已经被接回来了。”李畅眼底有着玩弄的神色。 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陆修容垂头不语。 可似乎李畅也没想着她回话,“至于行刺一事,本宫如今也已有结论,闯入庆王府的和那日冲击白云观的,都是同一批流民。” 他说的笃定,陆修容的眉心却皱了起来。 “在想什么?”一国储君,他们第一次见面,却好似对陆修容有着莫大的兴趣和耐心,李畅含着笑问。 几番斟酌,陆修容只捡了一个最好奇的问题。 “殿下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眼中兴味立时减少,李畅摊手,“谁知道呢,也许是好奇,也许是不忍心。” 可到底在好奇什么,又不忍心什么,他没说,陆修容也不追问。 “行了,见你安好,我也能交差。”李畅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就都淡了下去。 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便又领着太监走了。 到底是当朝太子,清葵也胆怯,等他走远了才候在陆修容身侧。 “又是个怪人。”陆修容亦是一头雾水,小声的嘟囔着。 清葵困惑,“又?” 陆修容却低头看着自己层层叠叠的衣服,脸皱成了苦瓜,“我就说,居上位的就是折腾人。” 这衣服脱起来比穿还麻烦,简直就是为难她这个肩膀抬不起来的人! —— 没过两三日,京城中就刮开了一阵风。 那些侵扰京城的流民,竟然是因为陆丞相前不久建言的一条新政,流离失所才冒险闯进京来的。至于连累庆王府,也是因为迷了路,闯错了门。 一时间,贤名在外的陆丞相便被扣了莫大的帽子,po文海,棠废文更新都在南极生物群四贰二贰捂旧义死泣在百姓流言中损伤风骨。若说这事是别人查出来的,说不定大家还不信。 可偏偏,这是太子殿下呈上去的奏报。 纷纷扰扰的闲言,连陆修容都有了听闻。 “奴婢听说,丞相最近告病在家,连朝会都没去。”清葵一面接过陆修容手中的熨斗,一面说。 放下挽起的袖子,陆修容不由得想起那日,太子走后她其实一直在等。 等去看望姐姐的父亲,会不会想起自己,也来顺便看上一眼。 可直到月升日落,也没有见到他,就像是被关在偏院里长大的每一天。 如今听到这些话,她心境也算的上平静,只道:“将衣服收好,我去给王爷送去。” 冬日渐近,轻薄的衣衫都要收起来,这些都是陆修容亲自整理的。 他的寝院不远,陆修容领着清葵走过去的时候,恰好碰见陆锦玉在拉着他的手撒娇。 父亲来竟真的只是看了看她,也没有将她带走,不知是苏时鹤拦下来的,还是他也默认了大女儿去抢小女儿的夫婿。 陆修容没有细想,远远看着他们两人,才发现如今都已习惯了陆锦玉的存在。 实在是能夸一句随遇而安了。 “阿时,那些流民自己丢了土地跑来闹,关爹爹什么事!”陆锦玉嘟嘴蹙眉,娇嗔的哪里像是嫁过人。 苏时鹤长吟,她粘着自己几日,为的不过是给陆丞相求情。“阿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白云观的或许还只是流民,可能冲入王府的,没有人支持帮助绝不可能。恐怕是有人,故意对着陆丞相出手。” 苏时鹤的解释,听得陆修容一呆,没注意脚下便踩断一支枯树枝。 “谁?”听到声响,苏时鹤转过头来,在看到她的瞬间皱眉。 手还牵着陆锦玉。 视线滑过,陆修容欠腰,“妾将王爷的衣服整理好送过来。” 在陆锦玉来之前,苏时鹤也曾亲密的和她一起住过一段时间,自然留下了许多他的东西。 陆锦玉像是反应过来,小脸霎的一下委屈,就要把手抽回来。 反观苏时鹤倒面无表情,让小厮接走。 自知再待下去也没意思,陆修容就要离开,又被他叫住。 “你父亲的事,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这话实在是问的陆修容有些莫名其妙,他心尖上的人求情都没用了,难道她说一两句,他就能听进去? “朝堂之事,王爷自有考量,妾不敢妄言。” 算得上得体无错的一句话,苏时鹤却冷笑一声,“王妃果真是面冷心硬,连自己的生身父亲,也这般无谓。” 这脾气发的实在是不能理解。 陆修容又看他身后委委屈屈的陆锦玉,心下了然,应该是不能为她解忧,才迁怒到自己。“王爷所谓的父亲,自妾出生后就将妾丢在没人在意的院落,在妾十三岁之前从未见过面,妾也确实生不出孺慕之心。” “妹妹,你这话我就不乐意了。”陆锦玉站出来,端的是不忍,“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要真是对你不管不顾,何苦还将你收在府里?“ 这话说的委实稀奇,难道就因为他本可以待自己更差,他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原谅了。 自幼积累的怨气,让陆修容忍不住反唇相讥,“姐姐被千娇百宠的呵护长大,自然看不懂别人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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