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每天都在和师父学习如何捉鬼驱邪,今日我学会画定身符了。”小少年脸上闪过得意的笑容。 “哼,学了点皮毛就在这洋洋得意,要走的路还远着呢。”道士无情的打击他。 少年讪讪的笑了下。随后看见矮小的男童,脸上闪过兴奋的笑容,问:“这个弟弟是来干嘛的也是来拜师的吗?” “自然不是。”道士脸色一变,一把拽过那那男童,作势要关门,带着门外的妇人不客气道,“没你什么事了,记得下次来探望的时间。” 妇人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 少年见道士要关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阿娘,你不是说给我带了衣裳吗?衣裳呢?” 天气逐渐入秋,少年一身不合身的衣服袖子短一节,因为衣裳小,整个肩膀都绷着,腋下明显还有缝补的痕迹。 那妇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道:“衣裳还没做好,娘下次给你送过来,蔚儿好好听师父的话,明白了吗?” “哦,那好吧,娘下次记得带过来。” 话还没说完呢,门已经被关上了,道士牵着男孩走了。而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少年还站在门后等待妇人的回应:“娘,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哗啦啦的雨声遮盖住了妇人离开的脚步声,道士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毫无留恋离开了。 门后的少年蹙眉沉思,心想,定是娘答应了,但他没听见,这会娘应该已经走了,算了算了,他还是好好练功,争取早日出师,也好早日与娘团聚。 少年的娘是个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名叫高翠艳,年纪大了想要赖上一位年轻的书生,故而才有了高蔚,高蔚便是刚刚那位十二岁的小少年。 书生意气风发正值年少,满腹才情还未得到抒发,满腹学问还未谋得官职,他心目中的娘子,定是温良淑德才情与美貌集于一身的达官显贵之女,又怎肯被一个青楼女子被绊住呢,所以兵走险招想要将大着肚子的高翠艳杀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高翠艳自小在花街柳巷里混迹的,最肮脏最阴暗的角落她什么没见过,所以,书生死了,孩子也落地了。 生孩子的目的,从最初的想要赖上男人变成现在挣钱的工具。 是个儿子呀,卖了也是值钱的。 来买高蔚的都是穷鬼,高翠艳觉得太亏了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就这样养到了十岁。 两年前的金水城来了个道士,出手可大方了,所以,高蔚归道士了。 不知是道士动了恻隐之心还是高蔚确实天资过人,就这样,高蔚居然成了道士的“关门弟子”,平日里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无一不做的,只要师父吩咐,上刀山下火海,高蔚也一往无前,因为师父是他的亲人啊,除了娘以外,唯一对他“好”的人。 好到,冬天不给他一床被子,为了让他练功;夏天叫他抓蚊,是为了练功;雪天早起洗衣做饭,也是练功。 转眼两年,“练功”的日子很贫乏,师父收弟子要求过于苛刻,送来的孩童没两天就被送走了,反正高蔚是没有看见一人在府里呆的超过两天。 而今日,府里又来人了,这一定是娘为师父物色的天资过人之子。 小孩子很乖,第一天吃饭的时候,高蔚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怯生生的回答:“我……没有名字。” 高蔚:“这样啊!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吧?” 小孩眼里闪着希翼,道:“好啊!” “嗯……”高蔚沉思片刻,灵感一闪,“不如和我一个姓,就叫高奎,如何?” 小孩眉眼弯弯的笑了:“好。” 第二日,原本师父是该画画的,但是那日突然来了一帮人,高蔚以为又是一帮来求画的,可是他猜错了,师父被打了,院子里的一切被烧了。 听说死人了,师父送出去的画失灵了,画上的珠子碎了,当晚那家人全死了。第二日外嫁的女儿带着女婿回家,发现母亲父亲弟弟全死了,当晚她就被娘托梦,说是被这个道士害死的,所以他们就找上门了。 道士逃了,从树根下面挖出一大箱子钱,叫高蔚提一大部分又叫高奎提一小部分,连夜逃走了。 高蔚想见娘一面,出走前来到自小长大的破屋子,屋子内没有灯火里面静悄悄的。高蔚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隔壁邻居被吵醒了,说:“高翠艳一年前就搬走了,去住大宅院去喽,这房子她早就不住了。” 高蔚问:“那她搬哪里去了?” 邻居:“那我哪知道,那毒妇把自己儿子卖了,挣了不少钱呢,真是丧尽天良。” 那一夜,高蔚明白,他没有娘了,他只有弟弟和师父了。 道士被打的很惨,半路居然眼睛失明了,从此他不能画出优美动人的画了,可是不能画画他能干什么呢?什么也干不了。所以他原来的会画画的道士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瞎子道士。 五年时间,高蔚十七了,高奎十一,瞎子道士的画技终于又练回了原来的水平,他,又可以给人画画驱鬼了。 一位极巨有钱的商贾找上门,瞎子道士笑了,对着高蔚和高奎道:“养了你们这么久,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高蔚一直觉得自己是师父的首席大弟子,但他却没有学到师父驱邪的真正本领,今日师父要出门驱邪了,于是很奇怪,为什么只叫高奎陪着,而不叫他呢? 那天晚上,本着好似的心思跟上去的高蔚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什么狗屁驱鬼道士,简直是比恶鬼还要邪恶千倍万倍的……不知又何词形容。 高奎也吓坏了,高蔚出救下了高奎。 走之前,十一岁的小少年冲着毫无血缘的高蔚道:“哥,我们一起走吧。” 高蔚答应了:“好,但是你得先走,我们在城门口会合,有些事情,我要和师父,不对,是那个畜牲做个了断。” 高蔚回去了,高奎缩在城门口等了一晚上,高蔚没有来,两天两夜,高奎盯着城门口,眼睛都酸了。 高蔚左胸口上一个血肉模糊的手印,而他的心,被一只野狗吃掉了。满嘴鲜血的狗,满地飞舞的符箓,还有道士横陈在青石板上的尸体。 高奎回到道士的住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天下暴雨,和那天被送到道士府上的那个雨夜一样,高奎翻进了商贾的家。 道士死了,但他与商贾的交易是完成了的。 商贾家多了一幅画,一副瞎子道士所画的画。 进入商贾家的那一夜,高奎第一次看见了鬼,但是高奎一点都不怕,因为这是他的亲人啊。 高奎看着画问:“哥,画上的珠子能弄下来吗?” 高蔚摇摇头:“不知道。”道士被他杀了,或许道士有办法。 高奎笑着安慰道:“没有关系,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元魂完好无损的弄回来,然后送你去轮回。” 高蔚笑了:“好。” 只是可惜,道士死前下了死咒,画上的元魂没多久就出现了裂缝了。 元魂一裂,魂魄不需多时,也会消散。 高奎:“没有关系,我,一定可以把它修补回来。” 高奎求神问道,但是无人理会他,或许神明太忙了,没有空吧。 后来,道士的魂魄找上门,化作凶灵的道士很是狠绝,商贾一家全死了,高蔚在那个腥风血雨的雨夜,灭了道士的灵魂,但也就在那个雨夜,高蔚画上的元魂碎了。 再后来,金水鬼官玩忽职守被削去了仙职,高奎除恶有功,于是成了下任鬼官。自那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认识高蔚,毕竟,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金水的事算了告一段落了,尽管处理的不是很完美,但好歹是有始有终的结束了,并且也除去了一大隐患,梓悦也稍稍安心了些许。 梓悦和千羽将那女娃娃交到了影胡手里,二人这才走在了下山的路上。 落日晚霞映山涧。
第59章 两抹修长的影子不时的碰撞在一起, 衣袂交织,肢体相触。 影胡本想留梓悦和千羽一晚,明日再送他们回去, 可是梓悦拒绝了, 梓悦的原话是:“不了,住你这不如住客栈, 正好我还有事, 要下山。” 于是,二人踏着夕阳走在了去金水城的路上。 至于是何事,千羽并不知道,因为梓悦也没有将事情告诉千羽,千羽以为她这是拒绝影胡的一个借口,毕竟和影胡这个身背罪责的人有过多牵扯,可能到时候不利于梓悦去景希面前交差。 走在路上,二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安静,梓悦一直走在千羽前头, 按照梓悦以往的性格, 断不会这般安静的闷头走路,千羽觉得一股奇怪却又陌生的感觉在他和梓悦之间蔓延。 千羽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大人着急下山,可是真的有急事?” 梓悦脚步一停, 眉头轻皱的转头看他:“你也知道我着急啊, 你自己怎么不着急呢?不会痛啊?” 梓悦这番话一说出口,千羽才明白梓悦为何脚步匆匆。被梓悦这么一说, 千羽还真的觉得后背的伤口有些痛了, 但是因为外伤他可以用仙术修复, 所以此时外表看起来是没有伤痕的,千羽没想到, 梓悦居然还记得他受伤的事情。 千羽轻动了一下肩膀,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梓悦眉头一皱,扭头走在了前头。 千羽在身后听到了梓悦略带生气的声音:“还不跟上,这荒郊野岭的,我可寻不到为你驱邪的药物。” 虽然肩膀的伤口有些疼痛,但是千羽还是很快的跟上了梓悦的步伐,甚至眉眼还带着柔柔的笑意:“大人说的是,这伤口确实刺痛的厉害。”边说,步子与梓悦持平,长腿迁就着梓悦的“短腿”,二人肩并肩走在一起。 夕阳总是下沉的极快,梓悦和千羽到金水城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梓悦与千羽本是住着两间房,但是今日梓悦就直接去了千羽的屋子,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千羽的心随着这一声关门的声音,莫名的心悸了一下。 少年舌尖轻扫唇瓣,星目闪烁,喉结微滚。 千羽不知道,梓悦在关门的瞬间,脸上也是闪过一丝羞赧。这次,她可是真心的想要为人疗伤,怨灵的怨气进入肌理以后是很难祛除的,除非用仙丹妙药,但是此时梓悦是绝无可能弄来这种仙药的,好在她梓悦身份特殊,如若不然,千羽可能就真的只有忍受这邪气侵入骨髓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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