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直接砍了我吧。” 招的勾快的,隔着一道牢门,储司寒唇角抽了抽。 “我不能害他,我怎么能害他……他没有,没有叫我做过。” 人总是怕痛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再恶的人,再坚硬的骨头,在酷刑面前,没几个能承受住,都要哭的。 他见过太过濒死之前人的恐惧,奇怪……为何独独她的哭声能颤动他的心? 她的哭声,她的眼泪,好像化成一只手,攫取了他的心脏,要将他捏爆了。 “我不能招……不能招……”宋知枝死死捏着铜钱。 太疼了,真的好疼。 她一下也不想再承受,耳边是酷吏蛊惑的声,“……你现在招,或者被打到招也没区别,不如现在招了,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不用再被打,她好心动,可是,一想到,她若是害了他,她怎么可以害他。 “我不能害他!” 她嘶吼一声,猛的一下,用尽所有力气,咬破舌头。 她知道,只要张开嘴,她就会忍不住招,这样,就不会招了。 她以为用的力气已经足够,舌头应该断了,她不知道,普通人的力气不足以咬断人的舌头,反倒是被这疼痛刺的昏厥。 她意识模糊,眼皮缓缓合上……不会害到他了吧? 好可惜,她早上怎么没察觉到他起身了,如果这是唯一的一晚,她不应该睡,多看他几眼。 怎么没有好好和他道别呢? 她不怪他的,她刚才应高告诉他。 是她自己蠢,不去接手那份差事,是她连累了他。 拇指死死咯在兽手上,赌上百之有一的可能……万一,她就是无辜的呢? 万一,她是真心的呢? 储司寒一脚踹开那门,那酷吏原本正挥起鞭子要落下去,后背冷不丁挨了一脚,人被踹到地上。 “滚开!” 储司寒怒喝一声,他没发现,一瞬间,自己是双膝跪到地上的,只为可以趴下来查看她后背的伤势,“药!” “止血的药!” 穆让从怀里掏出药递过去。 刘最拍拍脑门,提醒,“王爷,您是来杀人的。” 刘最被无视,储司寒像是没听见。 刘最朝那酷吏挥挥手,示意他出去,酷吏摇摇头。 他起不来! 王爷这一脚也太狠了。 他疼啊。 上好的宫廷金疮药,朝上面一撒,血便止住,昏迷中的宋知枝被药粉刺的无意识的“哼”一声。 储司寒脱了身上的大裳,轻轻罩在她身上,发现她手里攥着的铜钱。 眼睛蓦的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 伤在后背,背着是最好的。 “穆让,你将她背起来。” 刘最迈近一步:“王爷,您还记得您来时是怎么说的?您是来杀她的!” 储司寒:“你不是看见了,她宁愿被打也不招。” 见过罪恶的人性,在诡谲阴暗的世界里周旋的太久,人几乎很难再相信这世界上的简单,看所有的问题,都先带着恶意去猜测。 刘最几乎认定,宋知枝是关键,她卷入这场宴席背身就诡异,更像是冲着储司寒而来,揉揉额角,拦住穆让,就一鞭子,能问出来什么! “如果她就是为您制定的美人计,受过特殊训练,这点子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全部用完再说。” “你不忍,就不要看,臣一定能查清楚这件案子,找到真正的凶手,您若是放了她,这件案子就没法查了,您难道要背负毒杀天子的罪名?” “本王的罪名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项。” 穆让:“您还要留着她在身边?” “不是。” 大裳完全包住宋知枝娇小的身段,只露出一点侧趴着的脸,眼帘阖着,因为疼痛,昏迷中的她,眉毛也是蹙着的,储司寒不知她嘴里还有伤,盯着她一点侧脸:“除了杀她,还有第二条路给她。” “她还可以离开。” “民女宋知枝,不堪牢狱刑罚,死在狱中。” 不再见,是不是细作,同他都无关了。 穆让和刘最皆是一惊,两人都没想到,是这个走向。 刘最最先回神,“王爷真能不再见她?” 储司寒:“自然。” 刘最看向穆让:“你信王爷能做到?” 穆让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当然,这是王爷。” 刘最:“……” 见储司寒冷静无波的声,吩咐:“穆让,将她放到本王背上。” 穆让扶着宋知枝趴到储司寒背上。 有些事情,人的身体自有本能,伤口被牵扯到,宋知枝难受的哼哼,趴在储司寒后背,脸难受的蹭他的后颈,手紧紧箍着他的脖颈,腿驾着他的腰窝磨蹭。 柔软的脸颊贴在颈子,他握紧了她的腿,宋知枝,本王饶你一命。 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背着她,走出牢房,穿过甬道,一级一级,上了台阶,去了大理寺后门,叫了一辆马车,小心将她放上去。 “赶车的时候慢一点。” “送她回她舅舅家。” “给她舅母银子,不必多,一百两就好,务必嘱咐,不可贪了她的钱。” “也不必告诉她。” “将你的裳衣脱给她盖上,你亲自送她回去,将药留给她,以--”储司寒顿了一息,“陶姑姑的名义交代。” 他伸出去一只手,靠近她的一瞬,指尖颤了一下,取了大裳,拿走了荷包。 脚尖转了方向,他不看她了。 “走。” 穆让将手杖递回去,储司寒拄着手杖,一步步走进夜色中,身后,马车的启动声也响起,渐渐远了。 储司寒一步也没有停,若无其事的穿过大理寺,去了前门,又上了那辆三十二台的轿子。 他又折返回宫中,带着药返回的太极宫。 “圣上中了这样深的毒,本王的侍妾还牵涉其中,本王很是不安,为表清白,决定亲自照料圣上,煮药侍奉,直至圣上康健,皇后可回您的坤宁宫禁足。” 周圆利索抬了也一架红泥小炉,置了药罐,倒入水。 储司寒抬手,宫人折起他的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腕,他随意捏一块灵芝:“千年灵芝,好东西,最是补身,一定能让圣上早些康复。” 一整根就扔进了炉子。 “百年人参,好东西,这个也最是补身,给皇兄吃最合适。” 又扔进了一整根。 皇后叠在地上,药物本就是相生相克,怕不是要吃死个人! 郢王这是要彻底毒死圣上吗! 皇后就赶快吩咐人去找太后,太后顾不得头发,披了衣服,路上鞋子跑掉了也顾不上穿。 “太后娘娘,您来的正好,本王替圣上煮了上好的补药,正要喂给圣上。” 这补药太过难闻,储司寒左右两边各塞了帕子,还挺有喜感。 太后喘啊! 跑了大半个皇宫能不喘吗! “郢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储司寒:“圣上早点康复,本王谋杀天子的名声才能早些更正,自然是照料圣上。” “你们,将圣上扶起来,本王亲自给圣上喂补药。” 这人还虚弱着呢,这么个补法,怕是一口下去就得断气,太后拼死拦在床前:“郢王,你别太过分!” 储司寒:“本王就是过分了你能怎样!” “真闹开了,本王借着圣上中毒,直接将他毒死,自己登基也不无不可,反正兵权在本王手里,朝臣也大半是本王的人,谁敢反对杀谁,朝臣流一遍血,上京清洗一番,你才还有几个林有之供你们趋势?太后以为那些藩王敢不敢发兵跟本王打?” 太后眼睛发红:“你不怕成千古罪人,后人将你骂死?” 储司寒:“史书是胜者写,本王想留下什么样的史书,后人就能看到什么样” “比如,你贵为太后,本王也可以让史书抹去你所有的痕迹,史书里的圣上也可以是残暴无能,昏聩奢靡” 太后气的唇瓣都哆嗦。 不可否认,储司寒说的是事实,就看他是不是更狠一点。 太后生生吞下这口气。 “王爷息怒,圣上不是恋权之人,我们母子二人只想给自己挣一个活命的机会,若是王爷容的下哀家和圣上,自也不会再嫌命长。” 储司寒搁了药碗,瓷质的碗磕在案几上,咣的一声。 他用帕子细致的擦指根:“妄太后记得,本王在这朝堂一日,这朝堂就是我的。” -- 宋知枝舅舅孙扬,今年三十有七,至六岁上私塾,读书至今已经三十一栽,至今只有个秀才身,因着宋知枝进王府,在衙门里谋了个文书的差事。 舅母名唤王巧慧。 穆让直接从院墙跳进去,没有惊动邻居,夫妻二人睡的迷迷糊糊间被搅合醒过来,人还是蒙的。 穆让:“……我说的你们可听清楚了?” 孙扬反应过来,拱手,话讲的十分漂亮,态度也是十分恭敬,“贵人放心,知枝本就是我的侄女,送她去王府也是不得已,如今幸而又回来,必然会好好照顾她。” 王巧慧:“我这就去铺床,隔壁的屋给知枝睡。” 倒也算是上道,穆让给了一百两银子和药,转身离开。 送走了穆让,王巧慧去房间找了干净的帨巾,脱了宋知枝的衣裳,筷子长的伤痕,血已经结痂凝固,没有流出来,王巧慧又给上了一遍药。 这药香香的,连瓶子也好看,白白细细的,王巧慧还没见过这样好的药瓶子。 估计拿去当铺能卖两百钱。 王府就是王府,连下人都用这样好的东西。 王巧慧将药瓶子放好,打算给宋知枝包扎再换上干净衣裳,忽的听见脚步声。 她顾不得许多,手疾眼快的拉了被子盖上,吹灭了灯孙扬恰好推门进来。 黑暗中,将他孙扬朝外头推,“知枝还昏迷着,明儿个她醒了再问吧。” 孙扬很是不悦:“我看看她伤。” 王巧慧眼珠子一转,脚尖一转又到他面前拦住说:“知枝从小就有福,你看,连王府的管事也出手照拂,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知枝下半辈子都不愁了,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还来看知枝。” 孙扬脚步顿住,既出手一百两,为何又将人送回来?
第29章 耀玲珑 孙扬没再说话, 被王巧慧推搡着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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