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群人还放下话,谁敢帮桑家,自己掂量着有几斤几两!这就是要绝了这小丫头的路,让一般的人根本不敢帮忙。也难怪那么多围观的,还有认识这个丫头的,都只是看着,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 桑宁坚定地道:“若公子能做到条件,桑宁愿献上卖身契,一辈子为奴为婢!” 李澄御笑嘻嘻:“那你先给本公子跪一个!” 众人:“……” 如果说之前李澄御的话,让围观众人中知道桑宁遭遇的善良的人心中不忿,但想到人家富贵公子,怎么可能在意别人家的苦处? 但是此刻,明知道这小娘子身负奇冤,身世凄惨,遭遇让人同情,竟然还叫人下跪。这是红果果的折辱!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有权有势不能不把百姓当人吗? 崔岩琥要不是不敢以下犯上,他都想跳起来把李澄御的嘴给捂上。 难怪之前有人说,他们这位太子爷,惹不起,躲得起。跟这位爷一起共事,减寿十年。 这能不减寿吗? 他赶紧道:“公子,咱们快走吧!这小娘子的事,咱们不要管了!” 李澄御却不理他,只是拿眼看着桑宁。 桑宁定了几息,起身,走到李澄御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围观众人睁大了眼睛,眼神既有同情,怜悯,无奈,也有几分震惊。 尤其是认识桑宁的人。 昨儿个桑丫头就来这里跪着了,其间也有几个富家子弟,甚至地痞前来。 有人好打发,得知桑宁要的不是金银而是伸冤,而且对方可能有权有势后,便自己走了。但也有觉得自己也出身不凡,冲着桑丫头的容貌,想要占便宜,或是先把人哄去的。 但桑丫头直接一柄匕首横在脖子上,眼神狠厉冷静,竟似想要同归于尽的样子,把那些人吓走。可现在,桑丫头怎么就愿意跪这个人了呢? 这人虽然看着气度不凡,但也未必真的就能帮得上忙吧? 看着桑宁在面前跪下,崔岩琥一惊,心中警钟长鸣,这丫头,竟然能屈能伸?别人是白跪的吗?太子殿下真是太胡闹了! 李澄御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眯着眼,看着脚边跪着的身影,伸手去扶。但是,在他低头的瞬间,桑宁听到耳边有极轻极细的声音:“本公子敢说,你便敢跪!看来小娘子知道本公子是谁,今日这局,也是对着本公子来的吧?” 桑宁面色微微一变。 但不是被揭穿的害怕和难堪,反倒是惊讶和佩服。 然而,李澄御却看出来,这佩服的眼神可不是冲着他。 见桑宁不说话,李澄御哼笑一声,道:“怎么,背后还有高人指点?看来小娘子和你背后的高人早就把本公子算计进去了!” 桑宁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同时,心里也有一些慌。 这位竟然一眼就能猜到事情的本质? 她的仇是真,恨是真,但是,也的确是存了一些算计之心。 李澄御见桑宁不说话,瞟了她一眼,眉心微微一拧,用折扇一挑,将桑宁从地上挑起,漫不经心语气随意地道:“跟上吧!” 崔岩琥颠颠地跑前几步,抹着额头的汗道:“公子,你,你不会,你真的……” 他急得语无伦次,竟无法把一句话说明白。 要知道,身为鸿胪寺卿,思绪敏捷,口才上佳,辩才无碍是基本功,更不会有话都不说清楚的情况,可此刻,他完全抛掉了一个鸿胪寺卿的修养,他的冷静和敏捷全然无踪。 李澄御根本就不理他,前腿一迈,向前走去。桑宁亦步亦趋跟随。不过她很有分寸,并没有跟得太近,而是跟在李澄御长随后面。 崔岩琥又急又无奈,也只能跟上。 见他一副好像是要赴杀场般的样子,李澄御觉得很有意思,道:“崔大,你是不是在捋舌头?” 崔岩琥完全没领会自家太子是什么意思,他茫然地道:“啊?” 李澄御畅快大笑,道:“崔大,舌头捋直了再跟本公子说话!” 崔岩琥:“……” 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他是来出使的,是来做客的,是来促进两国邦交的,可不是来掺和东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说起来这是东夏的内政,官宦子弟无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犯下令人发指的恶行。然而,天下不平事多了,黑暗的事多了,这种事哪里都有。地方官管地方事,外来的和尚念什么经呢?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他不是说他家太子是和尚,也不是说他家太子是太监…… 崔岩琥心中冒出一阵冷汗,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他也觉得这是对太子大不敬。 李澄御可不知道他的一番举动让崔岩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心情正好,一路往前走,还有闲情回过头来问:“崔大,我记得你之前说有一家早膳店,甚是出色,是哪里来的,带本公子去吧!” 崔岩琥之前是为了拖走自家太子,才胡说一气,他哪里知道有什么早膳店?再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早膳呢,也就午膳稍微有点早! 见崔岩琥张口结舌的呆傻样儿,李澄御眉梢一挑:“怎么?并没有这个地方?你是糊弄本宫……子?” 崔岩琥吓了一跳,虽然太子笑容在脸,说话也似乎带着玩笑味儿,他却丝毫不觉得放松,忙道:“就,就在前面!” 好在前面走了一段,竟真的看见一家早膳店,只是,那店面甚是简陋,此时已经过了吃早膳的高峰时间,人也不多,完全无法看出这家店到底有没有特色。 但崔岩琥能怎么办呢?自己撒的谎,流着泪也要把它圆完了。他道:“就是这里!” 此时他心里不住祈祷,希望这家早膳小店稍微做点人吧,能有一样能让太子勉强吃下口的东西也好。 他就想不通了,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皇家驿馆里的膳食,也是分派了一个御厨过去做的,味道不说十分鲜美,也还不错。 可自家太子入住了五天,才在那里吃了一顿。 而后,便是花楼柳巷,大街小巷地钻,还美其名曰行遍万里路,吃遍天下美食! 要不然这么简陋的地方,他还真不敢把太子往这儿带。 里面只有三五个食客,而且快吃完了。长随立刻过去清场。 不但吃食有人请,而且还能白拿银子,那几个食客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顿时整个早膳店便只有李澄御一行人。 长随过来将正中间原本就干净的桌椅又收拾一遍,李澄御大马金刀的一坐,这才抬起眼,看着桑宁,道:“说吧!” 桑宁低声道:“公子让奴婢说什么?” 李澄御折扇在桌边上轻轻的敲,一下一下,好像要敲进人心里去。他缓声道:“为何盯住本公子?何人指使,有何目的?” 桑宁跪下,道:“公子,奴婢之前所说句句是真!”只不过不是全部罢了。 她抬眼,清丽的眼中满是恨意:“奴婢位卑,但父母弟妹之仇,不共戴天。奴婢曾试过去行刺,但奴婢不过一个弱女子,连他们的身都近不了;奴婢去告官,更是无人受理;奴婢也曾想,舍了这一身,不要这名节,哪怕被他们收入后院,以身侍鬼,只要能报仇,也甘愿!” 她唇边掠过一抹苦涩的笑:“公子身份尊贵,翻手可为云,覆手可为雨。世间之事,但凡想,便没有做不到的。可能不会想到,像我们这样的人,即使是拼尽了全力,有时候,求得的不是公道,而是更黑的黑暗,更深的深渊!” 李澄御眼神虚了一下,又幽深了几许,接着却是笑了,道:“所以你在更黑的黑暗,更深的深渊挣扎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可以把你拉起来的人?那个人让你等待时机,于是,你一等就等了大半年,直到今天,那人让你今天出现在本公子的面前?” 桑宁在呆怔了一下后,便点头,坦然道:“是!” 李澄御这下是真的意外了。 他一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是因为,他觉得他可以看破那些算计,所有的算计在他的面前,就如同游戏一般,算计得越多,这游戏岂不就是越好玩吗? 他就爱玩!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编不同的故事,陪他玩游戏,这么好玩的事,他乐意配合! 但是,桑宁说是! 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看到李澄御扬了扬眉,桑宁又道:“恩人给我两个建议,一是今日在此处卖身葬父;另一个是明日直接告御状!” “卖身葬父?”李澄御又扬眉。 桑宁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道:“恩人刚开始说卖身葬父,不过后来又说了,您是心思通透聪睿之人,假的就是假的,必被你一眼看破。再说,既是有求于您,便该坦诚相待,不应欺瞒!” 原来是这样换成了卖身为奴。 李澄御垂眸想了想,如果这女子是卖身葬父,尸身好找得很,而他会去查这女子吗?会查!但对方既然这么做,肯定会抹去一些痕迹,做好一些善后,他这个外来人,一时半会查不出来。 所以,他该谢对方对他的不欺瞒? 李澄御想着,自己先乐了。 他看着桑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道:“你也看见了,本公子不会有什么共情。你家里惨,那是你的事,本公子不共情不同情,不怜惜不怜悯!所以,你们对本公子不欺瞒,就以为是什么诚意吗?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崔岩琥听到这里,才略略放下心,太子殿下虽然很多时候很……跳脱,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一般人糊弄不了他。 虽然常要因为他薅掉大把头发,捻断几根胡子,但看到他能迅速地揭穿那个丫头,崔岩琥便放心了。 既然知道是那丫头和别人一起合伙了骗他,想必太子不会管这件事了。 他也有了闲心,想听听这女子怎么狡辩。 桑宁并不慌,她甚至自己站了起来,道:“不!恩人说了,她不会让公子白帮忙,他会送公子一份礼物!” 崔岩琥皱眉:“我家公子什么没有,会稀罕一个连帮你报仇都办不到的人的礼物吗?”真能拿出让公子看得上眼的礼物的人,也应该有报这女子报仇的能力!哪怕不是全报,但这女子的仇人不是有几个么?怎么一个都没报上? 李澄御却道:“什么礼物?” 他收过的礼物可多了。 在西唐,他一出门,香帕鲜花堵得马车都走不动路。 他不出门,那些人礼物送不到东宫,就用各种稀奇珍贵的东西来填充他的太子府。 但他还真没有收到让他感兴趣的礼物,尤其是,送出这礼物的人,还是个神秘人! 桑宁拿出来一个信封! 薄薄的,没什么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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