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元冷声道:“来人,把他押下去!” 定远侯哈哈大笑:“大皇子之今日,就是汝之明日,哈哈哈!” 楚昕元坐在案前,久久未动,眼神深凝。 大皇子之今日,便是他之明日吗? 他不怀疑。 毕竟,那个老东西真的有这么绝情。 但他既然被老东西留下,楚景弦既然被老东西打发走,那他就会好好把握,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 有些事,也该去做了。 敬王府。 书房重地。 大皇子脸色阴沉,声音也阴恻恻的:“真没挽回余地了?” 薛先生也是一脸灰败,他压低声音道:“王爷,定远侯的事,已经无可挽回,这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您和贵妃娘娘,会不会受到牵连!” “怎么可能?” 薛先生道:“当然有可能,经过这么多事,王爷您还没看清楚吗?那位的意思,非长也非嫡,你们是挡路的石,如果不挪走,他真正想要扶持的人,怎么能顺利?何况定远侯的那些事,真要查下去,王爷您也脱不了干系。” 大皇子直接忽略他的后半句,阴森森,咬牙切齿地道:“非长非嫡,老五?还是老七?” 薛先生脸色愁苦,“未必!” “那是谁?” 薛先生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如今事态虽不明朗,但也见端倪!” “你是说,老九?” “多半是了!” 大皇子忽地笑了,他脸上却全无笑意,眼里反倒是一片恨:“是他,原来竟是他!那我们算什么?被他玩弄于股掌中的棋子?” 薛先生道:“殿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您的处境并不好,你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脱身?”这两个字像一柄重锤,敲得大皇子脑中一嗡。多年的谋划,到如今眼看就要一场空,他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 但是,他一向信重薛先生,也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他道:“依先生之见,难道需要本王去举告定远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吗?” 薛先生:“……” 他深吸了口气,才摇头道:“王爷听在下一言。如今形势,于王爷十二分的不利,王爷即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定远侯身上也没有用。王爷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大皇子脸色很不好:“本王若揽下那些责任,那本王就万劫不复了!” 薛先生苦口婆心:“王爷,如今形势,大势已去,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些罪责王爷当然不能全揽,王爷要揽的是御下不严,体察不明,没能及时察觉定远侯的祸心。愿意自请去封地!” “自请去封地?” 大皇子不悦:“本王若去了封地,岂不把这京城里的一切拱手相让?” 薛先去生自然看得出他的不甘,他长叹了口气,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定远侯之事定案,莫说王爷请去封地,便是自保都不可能,壁虎断尾,当断则断啊!” 大皇子心中满满的都是不甘,但他也知道,自从定远侯府的事再次翻上来,而皇上又一次交给楚昕元的时候,他就陷入被动了。 早早自请就藩,虽是放弃了京城的一片局面,但也保全了自身。 薛先生拱手道:“王爷你仔细想想,宜早下决断,若是迟了,便一切都晚了!在下先告退了。” 第二天一早,大皇子的请罪折子和自请就藩的折子一起呈送到了御前。 折子里,大皇子痛心疾首,深深地检讨和自责,他身为皇子,手底下的人做出那等事,竟一无所知,他识人不明,德行有亏,无颜再留在京城,希望父皇赏赐一块封地,他将携全府老小,即刻就藩,从此非诏再不回京。 又说自己如何不孝,身为人子,理应侍奉膝前,但现在却要一走了之。幸好还有诸位皇弟们可以在父皇跟前替他尽孝云云。 皇上看一眼那折子,顺手就拿给站在一边侍奉着的楚朝阳看:“阳儿,你看如何?” 楚朝阳现在已经着手在处理奏折了,许多折子是由他批阅的,皇上着意在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他每天上午都在宫中。 皇上原本想着等到大皇子这边处理干净了便封楚朝阳为太子,所以这段时间,朝臣们也多半看出了些意思,除了部分中立的仍然中立,那些原四皇子党们正惶惶之机,顿时如蝇逐鲜肉一般,纷纷攀了过来,便是大皇子党和一部分中立党们,都已经在骑墙了。 对这个结果,楚朝阳很满意,皇上也很满意,示意楚朝阳可以将这些势力收回己用,从中挑能干的,以后组成东宫班底。 楚朝阳翻着那些折子,心中冷笑,算是个识趣的,如今准备抽身了?他自然是不想留下隐患,但是,他却不能做得太过。 毕竟,现在他还不是太子。若是在楚成邺都自请就藩之后,还赶尽杀绝,父皇定会怀疑他薄心冷情,对他心生忌惮。 他道:“父皇,大皇兄对这些事或许真不知情,既然他想就藩,父皇莫若就允了,也省得定远侯之事牵连到他!”
第842章 狼兄虎弟 楚朝阳这话说得也很阴。 什么叫省得定远侯之事牵涉到他? 定远侯之事是肯定会牵涉到他的,甚至许多事他还是主谋,谁都不傻,他这是跑路。 皇上笑了,道:“我儿仁善,朕心甚慰!” 在往宫中递过折子后,楚成邺在一个避人的拐角处下了马车,那儿已经有一辆低调的马车等着了。 换了马车,敬王府的马车照样赶往王府去,楚成邺却让车夫七拐八弯,绕了好些圈子,才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下,他敲开门,便有人将他领进去,到了一处幽林隐秘,楼阁掩映的院子前,那人退处,但他被院子里的人拦住了。 他早有准备地从袖中拿了一块玉牌递过去。 院中人看见后,便拱了拱手,将人迎进去。 在那人的带领下,他来到一个精致的轩室。室内桌面上摆着一局棋,一人坐在中间,正自己和自己对弈。 背影看起来很年轻,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整个人如青松劲骨,如雪松清冽,清贵而空远,明明在眼前,却像远隔云端。 “叩叩叩……”楚成邺在开着的门上轻敲三下。 那人没有回头,只道:“贵客请进!” 楚成邺大步进去。 他在走进来的时候,眼神中是带着一些怀疑和不确定的,但是,看到这个架子挺大的背影,他反倒松了口气。 他拱手道:“据说拿着雕花玉牌,便能见到神熙楼主,想必这位便是楼主了!” “坐!” 楚成邺道:“多谢!”他走到另一面,一撩袍坐下,这时,他也看到了那张优雅的青铜面具。 他是皇子,对方只是一个江湖人,可是他却觉得,这个江湖人的气势,比他这个皇子尤甚。 楚成邺道:“楼主……” 神熙楼主漫不经心地落下一颗黑子,抬了抬眼皮:“想杀谁?” 他的语气不算轻慢,好像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今天天气不错。 楚成邺原本还想套套近处之后,打探一下神熙楼有没有可能为自己所用,但此刻,竟然被神熙楼主的气势所慑。 他所有的想说的话都因此悄然咽了下去,干巴巴地道:“不论想杀谁,楼主的人都能办到吗?” 神熙楼主面具下的目光幽深如湖,却似乎轻笑了一声,又漫不经心地落下一枚白子,棋盘上,纵横开阖,竟然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他的语气却更加漫不经心了:“凭雕花玉牌,除了皇帝,谁都可以杀得,而且,不死不休!” 其实皇帝也可以杀得。 只是,他不能这么说! 楚成邺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更加压抑了。 他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道:“此人可杀吗?” 神熙楼主瞥了一眼,轻嗯一声:“可!” “多久?” 神熙楼主淡淡地道:“你想要多久?” 楚成邺想了想,道:“半年为期?” 他倒是想马上,但是,薛先生说过了,定远侯的事,既然父皇开始查了,那就是连他也在父皇那里要被清算了,这个时候,发生的事,父皇只会往他身上想。 他自问承担不起父皇的怒火。 神熙楼主道:“可!” 楚成邺站起身:“那就一言为定!” “不送!” 楚成邺就这么离开了。 他没有付钱,不是因为不用付钱,而是,这雕花玉牌,每年神熙楼里会发出去五块,一块价值五万两。 一块玉牌一条命,不需要再额外付钱了。 至于得到这雕花玉牌的人是用的银子,还是杀人越货劫夺,都不要紧,神熙楼只认班牌不认人,也不认当初是谁购得的玉牌。 楚成邺离开小院,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看向天幕,天色阴沉,一如他此时透着阴霾的心。 不知此次离开京城,他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不过若有机会回来,那时候的他,应该就能得偿所愿了吧!现在,不过是暂避锋芒! 离开院子,回到低调的马车上,楚成邺回了敬王府。 他这次说要自请就藩,就不能只是说说而已,王府里已经收拾了行李。 敬王妃江欣彤已经怀有身孕,她正指挥着下人们把该收拾的收拾,此时,看见楚成邺回来,她迎了过去:“王爷!” 楚成邺轻嗯了一声,他心事重重,也没有心思再在江欣彤面前露出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风度了,他道:“都收拾好了?” 江欣彤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的腰粗了许多,再三个月,孩子就会出生了。 这个时候王爷去就藩,这个孩子,大概就不会出生在京城了。 这是她与敬王的第一个孩子,应该也是皇长孙,若是敬王成为太子,这个孩子将是最尊贵的孩子,但是现在,他们要去就藩了。 她压下心中的低落,温顺地道:“已经收拾妥当了!” 他又道:“宫中有消息回来吗?” 江欣彤道:“还没有!” 楚成邺一想也是,宫中的回复不会这么快,他看一眼眉眼温柔的江欣彤,江太傅身为朝中清流,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所以他去就藩了,朝中还是有人。薛先生说得没错,徐图后计! 想到这里,他眼眸之中多了几许温柔,过去将江欣彤揽在怀里:“此次请旨就藩十分匆促,要劳你孕中舟车劳顿,本王心中甚是难安!等到了封地,本王定会好生补偿你!” 江欣彤温柔一笑,轻轻偎着楚成邺,嫁给楚成邺之初,她就知道她和她的父亲一起卷进了夺嫡之争,她没有明沁雪那样的勇气去拒婚。 当然,玉树临风,贵气无比,俊朗出色,风度翩翩的敬王,原本也是她想嫁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61 首页 上一页 531 532 533 534 535 5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