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陈褚回答:“命令已经下到尚书省了。” 只等命令层层传递逐级落实,户部那边的动作就会大起来。 萧望舒听完微微颔首,随后牵紧陈褚的手,斟酌道:“让你替我这么隐瞒,将来父亲知道,未必还能如现在这般……信任你。” 陈褚回握住她,“没事。” 他一直知道,宰相生性多疑。 当初宰相将萧采仪送入宫中之后,韩非鱼还未有任何过错,宰相便直接将韩非鱼也调离身边。 要知道,韩非鱼满心都是萧采仪,即使有怨气也不会去主动伤萧采仪的父亲。伤她父亲,与伤她何异?没有萧鸿,萧采仪如何立足? 韩非鱼什么都没做便已经如此,何况是他? 他已经选择了为她隐瞒宰相,从他隐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事情暴露后,他不会再是宰相的亲信了。 更别说,他可能还是异邦王子。 想完这些,陈褚看向萧望舒,朝她笑道:“你又不会害自己的父亲和家族,我为你隐瞒并不会害了宰相。但我若是不站在你这边,你会被别人欺负。 “就好像这次的贸易制裁,明明是你提出的法子,最后却都交由他人主管。” 真如她所说,一旦月氏过早暴露,宰相这党的人会找一个更为合适的人去接手她的月氏商户。 到那时,她辛苦创造的月氏就不是她的了。 陈褚眼里满是心疼,好像萧望舒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萧望舒看得一阵想笑,走上台阶,转身抱住他的脖子。 “到时候你要是被缴兵权了可怎么办?”萧望舒叹了一句。 “兵权不要了,我只要阿月。”陈褚抱住她纤柔的腰肢,答得笃定。 他本就一无所有,宰相来日若是不信任他了,可以再去培养别的亲信,也可以缴走他的虎符,这都是他该受的。 他只要她。 “将军啊!”萧望舒无奈,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吸了口气,宽慰他—— “别怕,等我们暴露之后,无需虎符,换我保护阿褚。” 短暂的怔愣之后,陈褚眼底爆发出狂喜之色,抱紧萧望舒的腰,抱着她在台阶下转了好几圈,使劲应下:“嗯!” 萧望舒噗嗤一笑,从他怀里下来,抬手扶住额头。 容她缓缓,有些晕。 陈褚看到她的动作赶紧伸手扶住她,“我、刚才一下子太高兴了。” “没事没事。”萧望舒缓会儿眼前就清明了,带他往厅内走。 陈褚边走边说:“晚膳已经备好了,刚出锅不久,这会儿还是热的,你在外面忙一天肯定饿了。” “嗯。”萧望舒应了一声,又问他,“对了,你今儿在相府里面,可听下人提起过林家婉仪小姐?” “林婉仪?”陈褚拧紧眉头想了想。 他耳朵里面只记得住军令,哪里记得住那些叽叽喳喳的后院小姐? 萧望舒提醒他:“二哥纳妾,相府上下没有半点动静吗?” 虽说是妾,但也不至于低微到一点排面都没有,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 听萧望舒说起萧平南纳妾,陈褚这才眼前一亮,“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好像是说有个什么林家小姐要进门,我没仔细去听。” 说完,他看向萧望舒,有些紧张,“是很重要的事吗?” 萧望舒笑着摇摇头,“不重要,我就是想起来随口一问,我们用晚膳比较重要。” 让她们二哥多在温柔乡里泡一泡也好,扶光还小,父亲又正值壮年,二哥不必那么辛苦拼搏。 …… 千里之外,西境边城。 面戴金蟾面具的男子用灰色斗篷罩住身躯,兜帽挡住了他的上半边面具。 男子带队走进铁匠铺,摘下兜帽,仰起头看了看柱上梁上缠绕的锁链,还有墙壁上那些挂起来的铁器。 卖器具的学徒上前招待:“这位客官要看些什么?” 阮富鑫笑了笑,声音温和,回他:“要看你们东家。” 那小学徒心里一宕,一边怯懦懦地让阮富鑫稍候,一边撒腿跑去找他的铁匠师傅。 没过多久,浑身脂包肌的大块头铁匠走了出来,走上前一拳捶在桌面上,捶得桌子颤颤巍巍。 “谁要见我们东家!就你?” 那铁匠眼神凶狠,直直瞪着阮富鑫。 “你和上次那小子是一伙的是吧!咱们东家说了,这间铺子能赚大钱,不卖,除非你们能凑够八百两! “小子,你们商队能有这么多人,应该赚得不少吧?舍不得掏钱就别来!” 铁匠说得音量拔高,口水也往外直喷。 等他说完,阮富鑫眼底的笑好像淬了毒一样,用右手拇指抹去下巴上被溅到的口水。 “我要见你们东家,劳烦通报。” 那铁匠有些不耐地摆摆手,“我都说了……呃,等等、等等!” 见阮富鑫带来的那些人已经拔刀架在了那小学徒脖子上,铁匠心里顿时慌得不行,一颗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只见阮富鑫拿起一把细长的杀猪刀,一边把玩,一边开口问他:“你们店里多久没发生过抢劫案了?” 小学徒的声音带着哭腔:“师傅、师傅救我……” “你等等!你等等,我这就去喊我们东家来还不行吗!” 说完,见阮富鑫他们停下动作,那铁匠才急忙朝门口跑去。 “等等。” 还不等他出门,只听阮富鑫那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两个陪他一起去,我只想看到我想看的人,不想看到多余的人。 “赵铁匠,你也不想见血的,对吧?” 191:请你认真考虑一下(3) 得到阮富鑫的警告,那赵铁匠原本想要报官的心思也掐灭了,老老实实把他们东家带了过来。 那东家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向来只有他强买强卖,何时被人这么押着做过生意! “孙东家是吗,幸会。” 阮富鑫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向那孙东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朝那孙东家抬了抬手,“别拘着,坐吧。” 他带来的那些人押着那孙东家坐下,守在门口的人挂出打烊的牌子,关上店铺大门。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孙东家心里打鼓,开口质问阮富鑫。 阮富鑫笑笑,回答他:“我今儿要谈的事,我们三弟先前已经来和孙东家谈过了。可能是我们三弟年纪小,说话分量轻,孙东家没有放在心上。” 孙东家面色怪异,只说:“八百两银子,我和你们弟弟谈过价了,要不要买是你们的事。” “八十两吧,这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高价。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礼,但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我们长姐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她脾气不好,遇到不好解决的事,她就喜欢先解决惹事的人。” 八十两白银,买这一间偏僻的边城铺子已经是足够的了。 若是人人都要八百两,开了一个头,后面的铁匠铺都跟着这么张嘴要,他们月氏商户岂不是要被坑出个窟窿来! “你们就不怕官府的人吗?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 听到孙东家的质问,阮富鑫笑得开怀,直道:“我们这不都是和孙东家学的吗?你能强买强卖,你能和边城马匪合作,却听不得我们这么和你做生意?” 还不等那孙东家开口接话,阮富鑫继续说着—— “孙东家,我们长姐的脾气一天一个样,你最好尽快决定。今日她只要这铺子,保不齐你拖到明日,她就想要你脖子上的东西。” 说完,在那孙东家的惊惧目光下,只听阮富鑫又笑眯眯地补充一句:“噢,抱歉,是我记岔了。长姐让我今日解决,没允许我们拖到明日。” 阮富鑫说完这些,朝身后的人抬起手。 那镖师从怀里取出一纸合同,弯腰递到阮富鑫手上。 阮富鑫把那一纸合同放在桌上转了个圈,调转方向推到对面。 “签字画押,拿上八十两银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否则真要报官细查,对大家都不好。 “孙东家,你家中幺儿刚满十岁,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有什么生人上门拜访吓到孩子,是吧?” …… 两个月后。 深秋的风卷起落叶,吹得阵阵萧瑟。 春夏不宜动刑,刑以秋冬。 穆家庶子揭发父兄叛国叛君,相助外敌攻掠国土。 证据一出,惹得魏国上下骂声一片。 百年书香世家一朝被铁骑踏破,穆氏满门罪无可赦,锒铛入狱,沦为阶下之囚,秋后问斩。 而穆书皓,则因为弃暗投明,揭发有功,将功抵罪不说,就连官职都往上又升了一品,真可谓朝上新贵。 —— “还得是穆书皓会做生意,这么快就搭上了尚衣局,冯氏商户的锦缎布匹要卖疯了。布匹这东西,一本万利啊。” 尉迟彦把手里的货物册子交给萧望舒,和萧望舒闲聊起穆书皓升官对冯氏商户的影响。 过去一年,穆书皓上下打点,收不抵支。 这次把官一升,直接赚了个连本带利。 萧望舒听完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只道:“升官、发财。” 从后往前读,或许是两件事。 从前往后读,那就是一回事。 尉迟彦听完点点头,没再多说穆书皓,继续禀报:“还有,郡主,第一批货出来了。” 四百多间铺子,近三千名铁匠一起,两月时间昼夜轮换,造出长矛五千支,盾甲三千副。 “那就吩咐下去,阮富鑫那边可以开始了。” “是。”尉迟彦躬身退下。 没过多久,曲襄端着一盘山楂糕走了进来,有模有样的给萧望舒屈膝行礼。 “夫人。” 曲襄把糕点端出来放在萧望舒手边,随后在旁边安静站好,等待萧望舒的吩咐。 萧望舒打量了她一眼,问她:“今儿没去秦泰那里?” 她派人下去查了一下,曲襄的背景确实干净。就如曲襄自己所说的那样,只字不假。父亲死在了战场上,母亲被婆婆逼着改嫁,改嫁当日自尽。 而曲襄,拿上她父亲的抚恤钱跑了。 她派人去查的时候,曲襄的那位祖母还抓着她派去的人,质问他们把她家的招弟拐到哪里去了,是当填房的还是当奴婢,每个月给多少月钱。 甚至那老太婆还找她派去的人要十两银子,说这样她家才愿意把曲招弟卖给他们。 她派去的人不堪其扰,直接以私吞抚恤金和逼死战士家眷的罪名,把那老太婆扔到府衙牢房去了。 曲襄机敏聪明,入府没几日就跟着忆春书夏把规矩学了个七七八八,跟在她身边伺候也不出错。 但她瞧这么好个苗子,只用来当丫鬟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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