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那么丰厚的奖赏,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又问:“就算你是相府小姐,也不能卖完这种东西还不负责吧!” “这种东西?”萧望舒轻笑一声,“这位……大娘?你可能不知道,你刚刚所说的这些货色、这种东西,每一件都有它自己的编号。 “锦衣门出品的每件衣裳,和钱庄的银票一样,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且每件衣裳卖出去之后,都会载录买家信息。 “你口中的这种东西,它是有主的。 “此刻,绣工、官兵和大夫应该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若你手上这件衣裳是仿制的,并非出自锦衣门绣工之手。那么来我锦衣门招摇撞骗,恶意败坏锦衣门的名声,是要进去吃牢饭的。 “若你手上这件衣裳真是我锦衣门卖出去的货,我们会先找到名册载录的买家,核实是不是你。 “如果你是买家,我们会让大夫为你女儿检查,看你女儿现在的样子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如果你不是买家,那么我们需要找到原买家,核实衣裳为何会到你手上,这中间又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导致你女儿变成这样。 “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了吗?” 萧望舒的语调不疾不徐,吐词清晰到像是在念律法条文。 那妇人听完,已经吓得有些打退堂鼓了。 给钱的那些人找到她的时候,也没和她说过这茬啊。 这时,阮富鑫笑眯眯地补充着—— “还有,这位大娘,如果你手上拿的这件,确实是我们锦衣门售卖的那一件兔绒织金短褂,那它的售价是八两雪花银。 “这个价格,是足够让官府出面调查的。 “到时候如果官府详查起来,这件衣裳超出了你们家的承受范围,那可就不是大娘你撒泼打滚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072:凶丫头(2) 先听完萧望舒的官方解释,再听完阮富鑫的礼貌警告,围观百姓议论纷纷,看向那妇人。 只见那妇人脸色发白,抬起手直擦额头上的冷汗。 那些人只说拿着衣服过来闹一场就有钱拿,压根没和她说过这茬啊! “这、这衣服是一位公子赏的,说是在你们这里买的,我哪里知道是不是!我要回去做饭了,没时间和你们纠扯!算我们自认倒霉!” 那妇人说着,动作粗暴地牵起身边小姑娘的手,“走了,咱们回去!” 萧望舒刚要让秦泰他们把人拦下,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一队官兵包围了四周。 顾府马车在相府马车旁边停下,车上的小姑娘掀开车帘,在嬷嬷丫鬟的搀扶下,踩着车凳走下马车。 “望舒姐姐。” 有段时间没见,一身鹅黄的顾永嘉下了马车,提着裙摆小跑到萧望舒身边。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毛绒短褂,和刚才被妇人踩在脚下的那一件十分相似。 身着绣工服的女子跟在顾永嘉身后,朝萧望舒和阮富鑫行礼,恭敬道:“东家,掌柜,顾小姐身上这件才是我缝制的兔绒织金短褂,编号绣在衣裳左腰的内衬封边上。” “衣裳里面是有一串小绣纹,与那日嬷嬷来买时,你们阮掌柜给的票据一致。” 顾永嘉软言软语的说着,转身看向她身后的嬷嬷。 那嬷嬷连忙上前,把票据交给萧望舒。 萧望舒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把票据递给阮富鑫,“剩下的交给你了,去和府衙的人说清楚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阮富鑫拿到票据,躬身退下。 “永嘉妹妹难得出门一次,可要逛逛锦衣门?”萧望舒朝顾永嘉伸出手,脸上笑容和煦,仿佛这门前的闹剧与她无关。 “好啊。”顾永嘉有些腼腆地伸出手,牵上萧望舒的手。 萧望舒牵着她走上台阶,走进锦衣门。 阳光洒在顾永嘉背上,织金短褂顿时泛起锦缎流光,隐约浮现出瑞兔纹样,精美绝伦。 阮富鑫上前,捡起那妇人丢在地上踩了两脚的衣裳,拍了两下灰尘之后,笑道:“这位大娘,织金褂子即便被人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它也是一拍就能干净的。” 说完,阮富鑫提起手上那件短褂,看着上面的脚印。 “既然出来挑事碰瓷,那总要下点本钱。连八两银子的衣裳都舍不得买,拿着仿制的过来闹,岂不白吃一顿官司,还叫人看了笑话?” 那妇人看着四周的官兵,吓得跌坐在地,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也不敢哭喊了。 “嘁——”人群中响起嘈杂的唏嘘声。 事情闹到这里,围观的百姓也看清了闹剧始末,看够了热闹,大部分人纷纷摆着手散了。 还有极少部分人留了下来,想看一个官府的处置。 锦衣门里。 萧望舒牵着顾永嘉上了二楼茶室,站在临街的窗边往下看,看阮富鑫周全的协调官兵,处理闹剧。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被另一道视线吸引。 身着藏蓝长袍的男子站在街边,眼神赤裸直白地盯着她。哪怕萧望舒朝他看过去,那男子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收敛。 甚至他还朝着萧望舒弯起嘴角笑了笑。 “凶丫头。” 男子低声呢喃一句。 萧望舒在记忆里搜索一番,并没有这号人的存在。 这时候,坐在桌边的顾永嘉开口询问:“望舒姐姐,这个南红玛瑙手串真漂亮,我买来送给外祖母合适吗?” 萧望舒闻声看过去,顺手关上了窗,免得顾永嘉吹风受寒。 锦衣门外,站在街上的男子见她把窗户关了,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 “这个凶丫头,肯定已经把我忘了。” 枉费他快马加鞭,在周围州郡听闻她近几个月的嚣张事迹之后,就加速赶来了京师。 他可一直都没忘记她,那个小时候敢踹他屁股的死丫头! …… 今天下午,萧望舒在众多铺子之间游走,走得一身疲惫。 傍晚时候刚回到相府沐浴更衣,正准备歇下时,书夏又来报,说是萧平南过来找她。 萧望舒乍一听还有些讶异。 她们这位二哥最近忙得早出晚归的,有时甚至直接歇在宫里,今儿倒是稀奇了,还来找她? “先请二哥在前厅稍候,你们好生奉茶招待,我披件衣裳就来。” 萧望舒掀开被子下床,忆春立刻上前蹲下,伺候她穿鞋。 “是。”书夏躬身退下。 —— 月华院前厅。 萧平南才坐在这儿喝了两盏茶,就见萧望舒走进了厅内。 萧望舒进门时,洁白的绸缎里衣穿在身上,外面简单披了一件斗篷。墨发简单盘起上半边,剩下的披散在身后,显得慵懒随意。 见她这副模样过来,萧平南稍有些惊讶,随后笑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越来越不和哥哥见外了?” “瞧二哥这话说的,自家哥哥还用见什么外?” 萧望舒反问一句,走到萧平南旁边坐下,抬起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又问:“这大晚上的,二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晚上?”萧平南最近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位四妹了,“四妹怕是近日太累了吧,这会儿酉时刚过,天刚黑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大晚上?” “还是二哥懂,忙得连轴转,睡觉的时间都要靠抢出来。”萧望舒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萧平南挑了挑眉,“这么忙?” “忙归忙,忙的都是些银钱事,肯定没有二哥在宫里忙。” 萧望舒说着,搁下手里的茶杯,又问一遍:“所以二哥百忙之中抽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听你说得什么话,兄长没事就不能来找妹妹聊聊天?” 萧平南说完,也搁下手里的茶杯,想了会儿,道:“不过确实有点事,你今儿不是报官抓了一对在锦衣门闹事的母女吗,那对母女在府衙招了。” “哦?”萧望舒的兴致提高了点。 “那对母女招了,是穆成阳主使的。 “穆初雪死后,她名下的铺子都被户部收缴,变卖成现银后充进国库。在此之前,那些铺子虽在穆初雪名下,但营收却是分给穆夫人和穆成阳用的。 “现在穆家夫人手上可以支用的银钱少了一大截,身为正妻,在穆府处处被平妻压过一头。 “穆成阳也是,少了穆初雪给的零用钱,又因为屡次犯错被穆瀚惩罚,现在他手上银钱不够用,出门消遣都少了几分底气。 “再看见你的锦衣门日进斗金,他心生嫉恨,就随便找了对贪财的母女,去你门前闹事。” 073:云骁哥哥(1) “那他也确实找得太随便了,八两银子的衣裳都舍不得买,随便仿制一件,就敢找人到我门前闹事。” 萧望舒嗤笑一声,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轻蔑。 萧平南说着:“穆成阳,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又被他家里骄纵惯了,成不了什么大事,不必理睬。 “今日这么一闹,他还被官兵请去府衙喝了杯茶。想必明天他还得当众去你锦衣门门前道歉,说明真相。 “而且他让人仿制的还是顾家孙小姐的衣裳,顾永嘉穿在身上的衣裳被他看得这么仔细,小小年纪实在猥琐不堪。 “再加上之前在顾老太太寿宴上,他还大放厥词,威胁顾永嘉要脱光她的衣裳。 “威胁在前,仿制在后,反正穆家的脸已经被他丢到家了。” 萧望舒轻笑一声,“算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和他计较有失身份。明儿他若真去锦衣门道歉,就让他对着阮富鑫道歉去吧。” “四妹啊四妹,你啊!”萧平南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个四妹,办事还真是够阴损的。 让穆府骄纵的十公子去锦衣门,当众对着她的一个下人道歉。到时候,万一穆成阳发起疯来,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 那不就又有由头送他进府衙喝茶了吗? “二哥想必是刚忙完回府,这时候过来,不会只为了和我说说穆成阳的事吧?”萧望舒看向萧平南身上披的甲胄。 盔甲未卸,显然是才出宫回府。 “什么都瞒不过你,确实有点事。”萧平南斟酌会儿,继续说着,“拓跋使臣已经抵达京师,里面还有拓跋首领最宠爱的小公主——拓跋歆。” 说完,见萧望舒神色无异,萧平南才说明他的来意。 “拓跋小公主从未来过中原,在京内并无认识的人。她随她两位兄长入京,我一个男子,也不知如何招待她。 “不知四妹可愿辛苦一点,这些日子多往馆驿那边走走,带拓跋小公主在京内游玩游玩?” “拓跋使臣已经入京?”萧望舒算了算日子,离使臣入京应该还有两天才对。 萧平南点头道:“是啊,快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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