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不忿,慢慢就淡了,不在乎了。 最疼他的养母佟佳皇贵妃没了,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不知未来如何是好。 即便知道佟家皇贵妃是为了有个儿子,但对他也算尽心尽力,从不曾苛待他。 有了宣母妃照看,宣母妃性子跳脱,不像佟额娘那样注意规矩,也不像佟额娘那样温柔细致,但对他很好,让他感受到了和佟额娘同样的关心。 这一切都因为如今的昭皇贵妃。 佟额娘因为昭皇贵妃满心怨愤,遗憾离世,但也是因为昭皇贵妃,他有了宣母妃这样一个对他全心全意的养母。 他该怨的,如此才算对得起佟额娘的养育之恩,可他恨不起来。 后宫争斗素来如此,谁又说得清对错?谁叫皇阿玛更喜欢昭皇贵妃? 他不应该怨任何人。 尤其记忆中的昭皇贵妃对他也曾有过温柔,即便很短暂,有些模糊了,但他始终忘不了。 太子被废,大哥失去争储的资格,以皇阿玛对昭皇贵妃的喜爱,极有可能会选择昭皇贵妃的儿子。 很早他就料想到了,但他还是要争,只有争了,一切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努力办差,努力获得皇阿玛的信任,他比十弟更有这个能力。 但皇阿玛让他和十弟一起监国,他就明白,皇阿玛还是向着昭皇贵妃,想要培养十弟为储君。 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笑话。 要他辅佐十弟,他是不甘心的,但他只能接受。 或许他能凭自己的努力改变皇阿玛的主意,他并非全无希望。 皇阿玛终究是一个皇帝,是理智的,不会感情用事。 十三弟说昭皇贵妃宽厚,十弟待兄弟们好,没错。 但他怎能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对旁人的信任?哪个皇帝会容许一个对自己有威胁之人? 做了皇帝的十弟还会对兄弟如此宽容吗? 他能信的只有自己,没有人会帮他,就是宣母妃,也从无让他争的心思。 可他又知道,自己并无可依靠的,佟家摇摆不定,宣母妃不愿牵扯进夺嫡之争。 十三弟与他亲近,到底不会为此孤注一掷,还寄希望于皇贵妃母子的宽仁。 有不甘,但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做。 既然胜算不多,不如顺了皇阿玛的心意。 十三弟说的不错,一切全凭皇阿玛的心思,筹谋再多又有何用? 瓜尔佳氏关心道:“自从十三爷走了,爷就魂不守舍的,可是十三爷说了什么?” 雍亲王睁开闭着的眼,道:“无事。” 看着眼前的女人,雍亲王一向冷淡的心难得有了丝波澜,“皇阿玛很喜欢弘昀。” 可惜,还有十弟的两个孩子,若皇阿玛看上了弘昀,他便多一些希望。 如今看来,皇阿玛对弘昀并无特别之处。 瓜尔佳氏抿嘴笑,“皇上是否喜欢弘昀都无所谓,爷如此偏爱弘昀,妾身便心满意足了。而且,妾身瞧着皇上和皇贵妃挺喜欢弘昼的,弘昼确实比弘昀活泼些。” 雍亲王眉头一紧,“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不过是昭母妃见他活泼,才喜欢一些。” 瓜尔佳氏说好话,“三阿哥还是很好的,心思单纯,何况三阿哥还小,爷再教教,总会像爷期望的那样。” 雍亲王吐出口气,不再为那臭小子头疼。 翌日,雍亲王抽空去了一趟直亲王的府上。 直亲王在府中无事,雍亲王偶尔来陪直亲王说说话,下下棋,换做以前,二人难得如此平和地相处。 看着雍亲王若有所思的模样,直亲王笑了,“怎么?有心事?” 雍亲王敛了思绪,“弟弟在想如何赢了大哥。” 直亲王一手拄着下巴,“四弟谦虚了,论打仗,我行,论棋艺,我可比不上你,你今儿又让我了。” 雍亲王忙道:“弟弟怎敢?” 直亲王不耐烦地丢了棋子,“我说四弟,一直这样装着不累?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不就是因为老十?是否不甘心了?” 雍亲王垂眸,没说话。 直亲王哼了声,“我早就知道,四弟对那个位子有兴趣。”见他抬眸,皱眉,忙道:“别恼,也别否认,我们兄弟几个,谁能瞒得过谁?谁有这个心思都不奇怪,若没有心思,那才奇了怪了。” 雍亲王抿着唇,脸色沉凝。 直亲王看着他,玩味地笑,“以前我是觉得四弟很有本事,现在,依旧如此想,不过,再有本事也敌不过皇阿玛的心思。我是抽身而退了,四弟是否还有那个心思,我管不着。不过,劝你一句,别惹祸上身。皇阿玛很在意皇贵妃,就算真看中了十弟,也不奇怪。你我啊,做一个好臣子就好。” 他如此平静,雍亲王眉头一动,“大哥当真甘心?若是换做大哥,我自当退出。” 直亲王摆手,“别抬举我了,我办事是及不上你,不如清闲些。那个位子,谁爱坐谁坐。” 雍亲王笑了下,“难得见大哥如此洒脱,当初您和二哥……” 想到那样的日子,雍亲王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呢?当初和二哥斗得那样厉害的大哥,也有放下的时候。 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因为皇阿玛的那句话? 直亲王漠然道:“我只是看透了皇阿玛的心思,皇阿玛不会嘱意我,没了太子,也不会让我坐那个位子。皇阿玛的心狠着呢。如今这样很好了,至少没惹皇阿玛厌弃,我还能和一家子安安稳稳的,额娘也能有个平静的晚年。” 雍亲王没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第305章 马场 天气晴朗,风儿正好。 畅春园的西北部是一片宽阔的马场,皇家的人偶尔来此骑马,比试。 马场安静的一角是皇贵妃的仪仗,宝珠和宜妃宣妃几个坐在华盖下面,吃着点心,看几个孙辈绕着马场骑马,或弯弓搭箭。 不仅是胤䄉的长子弘旭和次子弘暄在,九贝勒的长子弘晸,十四的长子弘春,晗曦的长女景瑜和长子额尔瑾也在。 晗曦母女和她们几个母妃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偶尔晗曦忍不住过去骑会儿马。 眉眼英气,神采奕奕,此时的晗曦又有了未出嫁时的风采。 苗条了些的景瑜在一旁高兴地蹦蹦跳跳,鼓着掌,为额娘助威。 母子俩的性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很好动跳脱。 宜妃笑道:“这么多年过去,温宪公主依旧如从前一般,明媚得叫人挪不开眼,这骑马的本事也没落下了。” 宣妃嘀咕道:“就是便宜了富察家的小子。” 宜妃莞尔,“温宪公主的额附可是出了名的俊美,文采过人,皇上都称赞有加,难怪我们温宪公主瞧得上眼,宝贝得不行。这些年,这夫妻二人过得甚是和美,令人艳羡,分明是金童玉女一般。” 出嫁的公主如温宪公主般过得和美的少之又少。 宣妃也笑了起来,“说起来当年的温宪公主还是个被八福晋欺负了就跑回宫哭鼻子的小姑娘呢,一眨眼,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令人恍惚。” 听到八福晋,宜妃表情顿了顿,看了眼皇贵妃。 宝珠若无其事,“都过去的事了,都长大了。” 宣妃没觉得这个话题有不妥,继续说着,“说起八福晋,自打八阿哥去了养蜂夹道,弘旺到了恒亲王府上,这位八福晋也不知如何了。虽说往日可恶了些,不讨人喜欢,但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八阿哥府,没个孩子,还真是可怜。” 宜妃冷笑了声,“可怜什么?八阿哥那样,八福晋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她自作自受。何况,当初八福晋没对八阿哥的孩子心软,做下那种事,不愧和八阿哥是夫妻。” 当年那件事大多都知道,心疼弘旺有个这样的嫡母之余,自然对八福晋殊无好感。 宣妃瞅她一眼,收回目光,“也是。只是弘旺一个孩子,却要承担这些。” 知道这个话题不好,宣妃看向场中的额尔瑾,眉眼又带了兴奋,“这个额尔瑾年仅八岁,就已生的唇红齿白,讨人喜欢得紧,瞧着文弱了些,不过,这骑马的模样可一点不失了满人的风采,不知固伦额附的骑射如何?” 晗曦刚骑完马回来,拿帕子拭汗,笑道:“额附的骑射可不一般,宣母妃莫要小瞧了他。”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样子。 宣妃掩嘴笑,“那想来不错,我倒是有些期待瞧见了。” 晗曦坐回宝珠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额娘也去骑上一回,女儿瞧瞧您的骑术如何了。” 宝珠并不擅长骑马,但她前些年偶尔也练了些,也有些蠢蠢欲动。 宣妃已经按捺不住了,“我先去了,皇贵妃姐姐稍后也来,你我比试比试,总不能叫小辈笑话我们。”先去换衣裳了。 宝珠就是图个心情,她的骑术连晗曦也不如,她倒不嫌丢人,也去换了一身橘红色的骑马装。 宣妃穿的宝蓝色的。 二人同时骑上了马,策马而去。 策马驰骋的感觉很美妙,像在草原上自在翱翔的鹰。 宝珠的骑术不如宣妃,很快落在了宣妃的身后。 宣妃不光骑马,还会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于马背上直立,侧卧等,可见这么多年过去,宣妃的骑术并未生疏了去。 而宝珠依旧慢慢腾腾的,骑着马小跑,只享受这种风儿迎面吹在脸上的感觉,浑身血液都活跃起来的舒畅感。 场外的晗曦和景瑜一开始还鼓着掌替她加油,慢慢就失了动力,不再叫嚣了,甚至捂脸哀叹。 跑了几圈后,下了马,宣妃笑道:“皇贵妃姐姐可是懒了?大概这些年没怎么练过,都生疏了。” 宝珠浅笑着,“是很久没骑了,还是宣妃骑得好。” 马背上的宣妃很快活,很吸引人。 晗曦笑迎了上来,安慰她,“额娘别丧气,您再练上几回,肯定比宣母妃骑得要好,您就是太久没骑马了。” 她还是相信自家额娘不至于这样弱的,好歹是钮祜禄氏的,十四弟妹的骑术就很好。 以前她很少见额娘骑马,以为额娘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可见真是太久没练了。 晗曦说完,又对宣妃道:“方才宣母妃当真是光彩夺目,我都迷了去。” 宣妃很骄傲,“那是。当年在草原,可没几个人比得过我。” 宜妃却不这样认为,“明明是皇贵妃没用上全力,压根没想和你争,你还得意上了。” 谁都看得出来,皇贵妃是故意落在后面的,没奔着和宣妃比试。 宝珠笑笑,坐下,喝了些茶。 宣妃不太高兴,“皇贵妃姐姐莫非真瞧不起我?怎的不和我比试?” 宝珠道:“哪有?本宫确实比不过你。”明知比不过,也没想着跟她比,就是想感受下骑马的感觉,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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