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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喜欢年轻？他回到了刚亲政没多久的时候。 此刻的他还年轻，纵然珠儿不再是珠儿的脸，但依旧是珠儿，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但这个代价是他们所有的孩子。 他刚刚培养好允䄉，允䄉刚刚做了皇帝，自己和珠儿刚刚开始轻松的日子。 他盼着年轻，更渴望与珠儿日日相伴。 留在此处，他和珠儿能够重新开始，还有几十载的日子。 回去了，就只有那几年。 康熙犯了难。 宝珠不知他的心思，她只想回去，回到孩子们身边，即便那时的她不再年轻，没有几年了。 但她活那么久干什么？ 没有比陪着孩子们，看着孩子们承欢膝下，儿孙满堂更幸福的了。 她也不适应用惠妃的身体再活一辈子。 她现在怀的是惠妃的孩子，是大阿哥，不是她的孩子。 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 可怎么才能回去？ 也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梦，短暂的。 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醒来就又穿越了？不可能。 康熙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禁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珠儿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宝珠回过神，问，“太皇太后没生气吧？” 此时的太皇太后还在，康熙早上误了早朝，太皇太后定会不满，从而迁怒她。 而她一直待在乾清宫，外面的人也会有说法。 却到现在都很平静。 康熙神色轻松，“朕告诉皇祖母，你怀了身孕，皇祖母不会为难你，如今的情况，珠儿留在此处最安全，等朕理清楚思绪再说。” 宝珠明白了康熙的意思。 有康熙在，她自然无需担心外面的一切，太皇太后再生气，也要顾着她腹中的龙胎，暂时不会难为她。 唯一会为难她的大概只有此刻的皇后赫舍里氏了。 当时赫舍里氏看向她的眼神，她记忆犹新，恨不得吞了她的模样。 宝珠忽然好奇，“皇上为何那般对待您的皇后？” 那可是赫舍里氏，不是说康熙最惦记赫舍里氏吗？ 少年夫妻，感情是最深厚的，所以才选了胤礽当太子，弥补对赫舍里氏的亏欠。 看康熙曾经对待胤礽的态度，不难知道，康熙确实很在意元后赫舍里氏，因为移情，才会对胤礽那般疼爱，后来才会那般失望。 然而他却完全不顾一旁有她，有别的奴才在，一点不给皇后的面子，直接让人滚，使得赫舍里氏颜面扫地。 按道理来说，一直放在心里的人突然活过来，不该是开心的吗？ 她却没发现康熙有一丝的欢喜，有的只是恼怒。 康熙挑了下眉头，“哦？如何对待？” 宝珠提醒他，“皇上先前一点没给皇后面子。” 康熙奇怪地看向她，“朕该如何对待她？当时的情景，她如若留下，难保不会为难于你，令你难堪。” 宝珠愣住了，为了她？ “在皇上心里，臣妾的脸面比皇后的重要吗？” 康熙毫不犹豫，“赫舍里氏是朕的发妻，但朕与她并无男女之情，朕在意的只有你。” 谎话。 宝珠一点也不信。 凭他对胤礽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怎么可能没有男女之情？就凭胤礽是太子，就忽视别的儿子，专宠胤礽吗？ 康熙看她的表情，顿时皱紧了眉头，“珠儿认为朕对赫舍里氏有情？” 宝珠不否认自己的想法，“都知道皇上最在乎的便是元后，二阿哥的生母，年少扶持，这样的感情不是任何人能比的，臣妾十分理解。” 尽管赫舍里氏做过很多错事，甚至伤害了龙嗣，但康熙还是一次次地宽宥，不是爱是什么？ 她就不信康熙没早发现那些孩子的夭折与赫舍里氏有关。 康熙被气笑了，“朕竟不知珠儿何时成了朕肚子里的蛔虫，知晓朕对谁有情。珠儿既了解朕，为何不明白朕多年的心意？” 宝珠懵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宝珠道：“臣妾自然知晓皇上对臣妾的心意。” 那么多年的偏爱，那么多年的独宠，不是能假装的。 只是康熙心里有许多人也是真的。 他爱过赫舍里氏，喜欢过佟佳皇贵妃，甚至纵容佟佳皇贵妃的娇纵霸道，也真心宠爱过乌雅氏，宜妃。 这些她都无法忽视。 那些感情会变淡，消失，不代表没有存在过。 康熙一口气堵在心里，“珠儿既明白，何以说出这样的话？仁孝是朕的发妻，朕与她有年少的情分，她的家族曾帮助过朕，但仅此而已。朕是皇帝，仁孝是朕的皇后，也是能为朕生下嫡子之人，但朕对她早已没了那些情分，何况朕的承瑞死于她手。仁孝在的时候，朕对她仁至义尽，此刻再相见，朕何来的有情？便是有情，也是只对珠儿一人。” 宝珠讶然。 她仔细琢磨康熙的这番话。 看来他是真的对赫舍里氏无情，因为赫舍里氏害死了康熙原本的长子？ “皇上说，承瑞阿哥是仁孝皇后害死的？” 这些原本是她的猜测，康熙却说了出来，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第348章 只要是珠儿就好 但康熙只说了承瑞，没说其他阿哥。 莫非仁孝皇后只害了承瑞阿哥？不，还有孝昭皇后未出世的孩子，那其他皇子呢？ 现在的宝珠纯粹是因为好奇。 但想到这些夭折的都是康熙的儿子，似乎问出口是在康熙的伤口上撒盐，她就没问出那个疑问。 康熙沉默，神情变得阴冷，须臾，才道：“承瑞是朕的长子，赫舍里氏要生下朕的太子，自然容不下旁的人成为日后太子的威胁。” 的确，庶长子是对嫡子最有威胁的存在。 宝珠不想继续问那些戳他伤口的问题。 康熙却主动解释，“马佳氏失了承瑞，思虑过重，身体极弱，以致赛音察浑自幼体弱，皇后私下延误了太医诊治的时间。后来，仁孝因承祜夭折，伤心过度，性情大变，疑心病渐重，之后的事多少也与她有关，但朕顾虑的太多，朕要稳住朝堂，后宫不能乱，故而未曾计较。 珠儿，试问如此发妻，朕岂会再与她有何情分？那时的朕不在乎什么男女之情，子嗣没了也可以再有，朕当时不能放弃赫舍里氏，朕还要有嫡子，朕不能任性。朕自幼明白，身为帝王，总有该舍的，感情用事是朕最不该有的。” 宝珠第一次见康熙如此冷漠的模样，全然陌生的样子。 以前的他即便冷漠，也是内敛的，表面总是流露出儒雅温和的模样。 实则他的心很冷，不轻易动心。 可他还是变了，有了人情味，不再只是一个帝王。 一直以为康熙与仁孝皇后少年夫妻，情意甚笃，然而背地里发生这么多事，还要夫妻情深，确实不太容易。 若非这些事，如何打造出一个多疑强大的康熙？ 现在想想，即便是对后面的佟佳皇贵妃，乌雅氏，宜妃，也只是有宠无爱罢了。 康熙是个合格的帝王，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就不会有儿女情长。 那她呢？ 康熙做到了独宠她一人，这份感情多少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知该不该为此感到荣幸。 被一个帝王爱上未必是幸事，但到今日为止，她还是足够幸运的。 那他坦诚这些是何意？ 康熙不会轻易袒露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看着她依旧有些不解的神情，康熙突然感到一丝无力。 他将宝珠拥入怀里，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珠儿，朕做了太久的皇帝，也孤单太久了，朕曾以为不会为任何一人动心，但朕却开始相信你，把你放在朕的心里。从始至终，朕只在你这里才能卸下重担，朕才能好好睡一觉。即便朕有一日不在了，朕也舍不得留你一人，朕希望与你生同衾，死同穴，永不分离。” 最后一句本该是瘆人的，好像在说若他有朝一日不在了，也要带走她。 她才不要。 即便康熙有一日不在了，她也不会殉情。 但他的眼神莫名撬动了她的心。 她的心开始有了一点点裂痕。 被爱着的滋味谁都喜欢，尤其对方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但若不是唯一的偏爱，她宁愿不抱期待，平平淡淡相守就好。 可他说自己是他唯一的偏爱，唯一的例外。 她能不动容吗？ 宝珠低下头，与他十指相握，“无论何时，臣妾都会陪着皇上。” 只要他在的一日，自己不会有一丝虚情假意，会陪他走到最后。 康熙半信半疑，“果真？” 宝珠信誓旦旦，“臣妾不敢欺君。” 康熙轻吁了口气，“朕庆幸此刻有你，倘若只有朕一人在此，或是珠儿一人，朕无法接受。朕才知世上有朕无法掌控之事，如若有一日珠儿离开朕，朕是否能留住你？” 他的语气似含着无数的不确定，以及一丝茫然和惶恐。 康熙越是惶恐，越是想要抓住她。 他过去的担心是对的。 以为是多虑了，没有他的允许，珠儿不可能离他而去。 但如今，他不确定了。 想像往日一样与她亲近，可瞧着这张脸，康熙陷入了犹豫。 宝珠自然看出他眼中的意图和顾虑。 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想笑。 此情此景，确实有些尴尬，明知是彼此，但自己用的是那拉氏的脸，康熙竟会为此犹豫。 不过，康熙要是真的亲了她…… 她自己也会不适吧。 康熙还是想与她亲近，眼中藏着渴望，试探着说，“珠儿，虽说你用着那拉氏的脸，但仍旧是你，朕想……” 他不介意，只要是珠儿就好。 难得珠儿恢复了年轻的模样，他也变得年轻，康熙许久不曾体会过那样的感觉了。 虽说珠儿此刻怀着孕，自己不能大意，但小小地亲近一下还是可以的。 但万一回去了，珠儿生气了，如何是好？ 宝珠摇头，“不行。” 康熙瞬间蔫了。 宝珠忍着笑，“等回去了再说。”她才不想用别人的身体和康熙亲近。 而且现在以她的身体，确实不合适。 康熙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不回去，还能和珠儿过上几十年，孩子们都大了，允䄉也能处理好那些事，自己不用担心。 回去了，恐怕没多少年了，而且，到底不如年轻精力好。 怎么想都是留下来好处更多。 但珠儿想回去。 康熙泄气。 留不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康熙叹口气，“无论在何处，只要珠儿在朕的身边，朕就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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