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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傅蹭地站了起来，恢复了那一派学者模样，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哲贵妃不会来算账了吧？ 容与一进来，见着陈太傅也是心头一紧，这不会已经告完状了吧？ 元珏帝将地下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生气，还心情颇好地让人看座。 大宝贝不愧是同元珏帝感情最深的孩子，根本不带怕的，干脆地将要娶妻的事情又和元珏帝叭叭讲了一遍。 声情并茂，还附带让陈太傅保证，娶了他孙女就不可以再给他留那么多课业了。 陈太傅......上次那份辞官奏折得回去找找。 容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这，陈太傅，应该是有孙女的吧？ 这个问题元珏帝表示他知道，于是好脾气开口：“陈大人，朕记得你是有个孙女尚未婚配吧？” 问出这话的元珏帝想法很简单，本来陈家就是他要拉拔的，像是这种断代拉拔是最好的。 且陈家家世配当朝长子是绝对够格的，元珏帝本来还在几个世家中纠结，这下大宝贝自己解决了，甚好。 “皇上，老臣家中的孙女如今十岁。”陈太傅欲哭无泪，他也不是淡泊名利的人，能和皇家联姻他是愿意的，他只是不愿意那个人是大皇子！ “无妨，宸璜如今不过十三，十二年选秀的时候两个孩子年龄正好。”元珏帝摆摆手表示不重要。 容与在一旁默默掰着手指头算，十二年宸璜十九岁，陈太傅孙女十六岁，似乎也可以？ 陈太傅能怎么办，只能谢恩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那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哦，开始是想带着大宝贝来请罪的，结果定下来了个儿媳妇。 诡异中似乎还透着那么一点合理。 “若是没什么事儿，陈太傅也先回去吧，今日的课程还没有结束吧？”元珏帝还忙着呢，事情解决了就开始赶人。 可是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陈太傅刚刚晕倒的事儿您怕是忘了吧？ 元珏帝忘没忘不知道，大宝贝没忘，脆生生开口：“父皇，陈祖父刚刚晕倒了，今日不如休息一天吧？” 陈祖父？祖父？ 陈太傅真的给大宝贝跪了。 满殿寂静，李响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割掉，容与干脆起身：“皇上，蕙安应该是醒了，臣妾告退。” 来不及看上面的人什么神色，容与头也不回跑了，大儿子什么的，算了吧，她还有好多儿子呢。 听说那一天的课还是继续上，只不过换了个夫子，陈太傅则是被陈侍卫亲自送回了陈府。 回府路上，陈侍卫听见素来身子健壮的老父亲一边向先帝赎罪，一边说对不住自己，陈侍卫满头雾水。 大皇子的婚事在一场闹剧中基本算是定下来了，只不过只有那日在场的五人（李响，没错，还有李响！）知道罢了，现在满朝最关注的点都在蒙古额尔斯部落的叛乱。 以及，圣上要御驾亲征了。 第116章 出征前夕 帝王亲征是大事，带多少人，带谁，这些问题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决定的。 等容与知道消息的时候，距离他们出发只有半个月了。 对于这些朝政上的大事儿，容与向来不感兴趣，她想着，就算是亲征，保护元珏帝的人马很多，再有额尔斯部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部落，不足为惧。 只是容与的淡定没持续多久，在元珏帝说亲征要带上宸璜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爷，您说什么？”睡意全无，甚至起身点燃了烛火就为了看清元珏帝的神色。 元珏帝也很配合，起身坐了起来，耐心解释：“宸璜长大了，阿容你不能一直拿他当个孩子看，你得放手让他出去。” “爷，臣妾能放手，但不是让他在这个年纪去战场。”刀剑无眼，容与能放心让元珏帝去战场，可不放心还未长成的儿子。 “阿容，宸璜已经快十四岁了，长得比你还高，是时候了。”元珏帝拍拍容与的手，继续道，“宸璜他也想去。” 容与没有回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浮现了宸璜那张总是咧嘴笑的脸，有些不忍。 她知道，宸璜是真的想去。 “阿容，朕会保护好宸璜，一定将他平安带回来。” 元珏帝没有说的是，这是他给宸璜的一次机会，额尔斯一行也能让宸璜名正言顺封王。 白日里见到宸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元珏帝知道，这个儿子长成了。 宸璜的确想去，面对母妃的询问，他第一次脸上没有带笑，给出了坚定的回答：“母妃，儿臣要去，儿臣是大哥，要保护母妃，要保护弟弟妹妹。” 容与将一瞬间涌上了泪意压下去，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大儿子的头道：“那就去吧，母妃在家等你。” 去闯一闯自己的前途，去帮母妃看看外面自由的天地。 还剩半个月，容与将秦太医折磨得不轻，逼着他拿出了不少止血一类的药，甚至因为药材不足还被逼着拿出了自己的老本。 倍受伤害的秦太医准备完这些药，想向院首告假几日，结果对方告知，自己是栖容宫的御用太医，无事不得告假。 好一个无事不得告假，秦太医突然理解陈太傅了。 痛苦的不只是秦太医，还有满心壮志的大宝贝。 容与坚信临阵磨枪是有用的，在元珏帝的默认下，停了宸璜在尚书房的课程，每日来栖容宫报道——看兵书。 像是《齐子兵法》什么的最好背个滚瓜烂熟，容与也第一次找了巴克墩将家里那些尘封的兵书都找出来，让宸璜能看多少看多少。 宸璜瞧着母妃像疯了一样压着自己学习，虽然恨不得当场哭给母妃看，但是他知道母妃心里不安，很多看过的内容还是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看。 距离出征还有三天，容与将所有的宝都叫了回来，一家子一起吃顿饭。 “母妃，儿臣马上就要走了，您能不能答应儿臣一件事？”宸璜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加上母妃格外和蔼的态度，再看看周围弟弟妹妹皇叔姨母都在。 天时地利人和，觉得这是一个得寸进尺的好时机。 听了这话的容与脑中警铃大作，有一种泼猴要闹事的感觉，但想着大宝贝就要走了，还是让他开口说。 果不其然，只见宸璜咽下嘴里的水晶包，接过阿又递来的手帕擦擦嘴，开口：“母妃，儿臣竟还有个心愿。” “儿臣想看看陈太傅的孙女长啥样！” ？？？ ... 陈太傅时隔几月，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皇子说什么？元珏帝又在说什么？ 这对父子是怎么这么平淡地说出想要在临行前见见自己的孙女？ 一时间，这位舌战群儒的老大人竟然找不到一句话反驳眼前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 要不辞官后回祖籍吧？ 时间回到午膳时。 容与听到儿子的要求，下意识想斥责一声胡闹，女儿家的清誉何其重要，哪是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宸璜的这个身份有多少人都注意着。 可是想到大宝贝马上就要走了，这一去可能就要一两年，心立刻就软了下来，很久没有过的慈母心肠跳动了，干脆起身连“啊啊”叫她的蕙安都顾不上了，直接朝未央宫去了。 宸璜眼睛一亮，也加快步子追了上去，果然只有母妃最疼他！ “母妃？母妃！”蕙禧跳下凳子也想追上去，被宸玥一把拦腰抱住。 母妃明显是要替她的大宝贝做一番大事儿了，把蕙禧放过去要坏事的。 大孩子们都知事儿了，小的还懵懂着，当然这里的大孩子只有宸玥一个，辛苦承担了如何安抚弟妹外加皇叔姨母的责任。 小宸玥是挺累的哈。 “我知道，母妃是要去找父皇哭。”小宸琛举手，表示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一旁伺候的木青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就听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福瞻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宸琛不以为意，一脸自豪：“我看到过啊！父皇还抱着母妃......唔......” 顾不得是不是以下犯上的木青一把捂住怀亲王的小嘴，面带微笑不发一言。 木青怕主儿回来是真的要哭了。 ... 容与自然不是去找元珏帝哭的，只是同元珏帝回忆宸璜的点点滴滴。 从那第一声“又”开始，到如今骑马射箭都不逊色的少年，说到最后，容与是真忍不住哭了出来。 元珏帝大约也是动容了，宸璜可是他抱过的第一个孩子，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当父亲是个多美好的事儿也是宸璜。 既然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还能不答应吗？ 当然了，元珏帝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认真询问了宸璜为什么想见陈家娘子。 “嗐，也是想让人家见见儿臣，母妃说过，不能拿娘子的名誉开玩笑，万一陈太傅的孙女不喜欢儿臣，趁着无人知晓，也好作罢。” 当然了，他最想看看陈家娘子好不好说话，能不能帮自己多求求情。 但是，父母眼里都是有滤镜的。 这话一出口，元珏帝和容与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欣慰。 他们的大宝贝，什么都懂呢。 第117章 班师回朝 大宝贝最后还是如了愿，在元珏帝的安排下，由陈侍卫和景额带着去了陈府，见到了那个自己找的媳妇。 然后又在元珏帝默认下，去了富察府，被巴克墩抱着哭了一通，那擦在陈太傅衣袖上的鼻涕眼泪终究还了回来。 然后就到了出征时间。 元珏六年十二月，冬日，在草原最艰难的时候，元珏帝带着十万兵马进攻额尔斯，不仅带走了大皇子，陈侍卫、景额以及岑嫔的兄长都被带走了。 容与跟着众妃嫔一起送大部队到宫门口，尽管容与一直告诫自己要忍住，要注意形象，还是在宸璜跳下马，在众人面前给自己磕头的时候潸然泪下。 母子俩都没说什么，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容与也隔着人群同元珏帝遥望一眼。 时辰到了。 “容姐姐，走吧，该回了。” “我再看看。” ... 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直到元珏八年十月才班师回朝。 京城早就下了初雪，冷风刺骨，和亲王带着众大臣出城相迎。 容与再一次到了宫门口，极力远眺，不禁想到自己跟着当年的四皇子出宫的场景。 那时是夏日，她只有十五岁，满怀对新生活的憧憬出了那宫门，那时候满怀壮志，有一天一定会风光回来。 的确做到了，只是，三十三岁的哲贵妃很想念十五岁的富察大娘子。 元珏帝第一次亲征大捷，有多少伤亡容与不知道，但是大兴朝的战士遗骸不会留在他乡，班师回朝，他们也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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