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细想,裕王怎会同意一个庶女成为世子妃?世子爷摆明了是要拒婚,却不好驳了我们的脸面。才禁足一个月,出来就要与陆太师的嫡女成亲,你瞧瞧,这不是早就谋划好了的吗?” “可我有一点不明白,若世子爷不想娶青芜,何苦这样大费周章拖了青菡出来?” “这就是世子爷的高明之处了。”澹霖说到此处,语气中尽是赞赏:“世子爷在帝都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纨绔不羁、风流自傲,不娶嫡女娶庶女,还闹这样大的动静,这只是做给朝廷上看的。” 冯氏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裕王同一时间出了个楚王妃,世子又要迎娶陆太师之女,太过张扬,唯有闹这一场风波才能打消皇上的疑虑。” 澹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脑海中却思虑了许多。 “裕王要成全他的一双儿女,却拖了我们澹府来做挡箭牌,哼,枉老爷与他相交多年。”冯氏想想都觉着寒心。 “所以你也不要痴心妄想青芜攀上世子妃之位了,青菡也是无辜被人当了抢使,你对她的刁难也该歇一歇了。”澹霖的声音低沉,不见怒意,却有责备之意。 冯氏涨红了脸,一时语塞。 这边没了声息,可澹青菡那边却在悄然行动,屋里没有掌灯,她却能很精准地从柜中翻出夜行衣,迅速穿好,一溜烟便跃出窗外。 今夜她的目的是要夜探刑部卷宗室,这些日子在帝都她可没闲着,早就秘密托人画了刑部地形图出来,早已将刑部守卫布阵摸透。 她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功课,只为找到那被皇上定为第一国案的姚家灭门案,她倒是很想看看刑部将这个案子查到什么地步了。 时隔一年,她要找到蛛丝马迹,也唯有从卷宗上寻到。 澹青菡避过重重守卫,一路畅通无阻地溜入了刑部卷宗室,用迷烟将看守卷宗室的守卫迷晕这才进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对着嘴边吹了吹,顿闪微弱的火光。 她在偌大的卷宗室内一排一排的寻找,终于在一处标有“国案”二字的高架上寻到了卷宗,卷宗上清晰地写着“姚家灭门之案”,她握住卷宗的手猛然一颤,险些要握不住这卷宗。 她缓缓蹲下,将火折子置于脚边,缓缓翻开,细细查阅里面的内容。 明晋十四年,正月十八,姚从兴一家一百二十三口,死一百一十八人,幸存一人,失踪四人。 初步验尸,死亡一百一十八人身中蚀骨散,该毒无色无味,食后致使全身无力。 经查验,姚府水源中下有蚀骨散,判定姚府上下因饮此水中毒,以致深夜大火伤亡惨重。 “幸存一人。”澹青菡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心中还在猜想究竟是谁存活了下来,只见后面一行写着:大火焚尽姚府之时,太尉律文灏赶到,救下尚有气息的一名幸存者,经查证,此女乃姚从兴二女姚丹凤。 澹青菡猛然握紧卷宗,一遍一遍在心中重复着:丹凤还活着,丹凤还活着! 耳尖的她突闻门外传来一阵轻响,她立刻将火折子灭了,收起卷宗躲至高架后面,隐约可见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随后也吹亮了火折子,四处寻找着什么,最后走到置放国案的高架上,四处寻找,口中还喃喃有词:“怎么没有呢?” 澹青菡躲在一旁看着蒙面黑衣人的举动,暗想莫不是来人也来找姚家灭门的卷宗? 一想到此,她缓步从暗处走了出来,低声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来人大惊,高举手中火折子,看清来人是与自己一样蒙面,手中正握着他要寻找的东西。 “你是谁?”黑衣人冷声问,清晰可辨是个男子。 “你又是谁,为何要寻姚家灭门卷宗?”澹青菡一字一句,问的凌厉。 “看来是同道中人,你我皆是为了查姚家灭门案而来,就不要互相为难,惊动了守卫就不好了。”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几分息事宁人的语气。 澹青菡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虽然自己功夫高强,可这里毕竟是刑部,双拳难敌四手不说,万一被擒,她可要连累澹府一家了。 见她眼神有松懈,便笑道:“来,把卷宗给我看看。” 澹青菡反正看过了,便将卷宗递给他。 只见他接过后认真地看了一遍后,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澹青菡立刻问。 “你看,这里写着姚府大火,律文灏竟然及时到了姚府,并带走了姚丹凤。”他指着卷宗上的一句:“据我所知,姚府灭门那日,律文灏本该在西北督军,却突然归帝都,真是蹊跷。” 澹青菡目光黯了黯,她也注意到了这里,“也许,他事先是知道姚府那夜会出事,才连夜赶回来。” “他与姚将军素无深交,为何要赶回来?” “或许,他想制止这一场悲剧?” “你看这里,写到律文灏救下姚丹凤,皇上还亲自审讯了姚丹凤,了解灭门当晚的情形,之后便再无记载。堂堂第一国案,审到这里却终止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没有线索了?” 他歪着头思考半晌,才道:“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种种迹象表明,律文灏是事先知道姚家要灭门的,如此秘密的事能被他知道,我想最大的可能便是律家密谋,主使人楚亲王。” “你分析的不错,当时姚从兴控制西北大军,明着支持太子,对楚亲王来说是个致命的杀伤力,他唯有出此下策秘密杀了姚从兴。” “这可是天子脚下,他不怕事迹败露,整个律家被他所牵连……” “能在天子脚下杀人,必然是经过精密的谋划,一击即中。况且,皇位的诱惑力很大呀。” 澹青菡闻言,缓缓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绞尽脑汁分析着案件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傻,竟在这刑部卷宗室和一个陌生人深入讨论此事。 她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一边伸出手,迅速地将挂在他脸上的蒙面巾扯了下来。 顿时,一张俊逸儒雅的面容呈入眼帘,深邃幽黑的眸子顿露一抹惊慌。 “你耍诈!”他指着她,愤怒道。 澹青菡细看这张脸,记忆中并不认识有这么一号人,耸了耸肩道:“你为何要查姚家灭门之案,你与姚家什么关系?” “你又与姚家什么关系?”他不答反问。 见也问不出什么,澹青菡也不想再与之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哎,你想不想查到姚家灭门的真相?”他及时叫住了他。 澹青菡脚步停住,回首看了眼他那自信满满的表情,问道:“你能查到?” “去找当年姚家灭门案的主审。” “我为何要信你。” “信不信随你,明日午时在十里风波亭等你,你若不来,我就自己去查了。”
第24章 夜探 翌日午时,十里风波亭内,澹青菡姗姗来迟,远远便瞧见一个白色身影站在风波亭内,昨夜一袭夜行衣衬得他有些凌厉,此时这一袭白衣却显得他温文尔雅,虽然穿着不张扬,却难掩身上的贵气,她猜此人必然有些来头。 “你是……”他有些不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袭绯色劲装的俏丽佳人。 “你约我来的。”她淡淡地表明了身份。 “竟是个绝色佳人。”他确实无法将昨夜那个黑衣蒙面人与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走吧。”她一副不愿和他废话的表情。 “去哪?”他错愕。 “青州。” “你怎知我约你来是要去青州?” “当年的主审如今在青州。”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他赶忙跟在她身后问道:“今后我们得一起查案,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顾七,你呢?” 澹青菡一听他的名字便知是假,于是自己也编了个名:“沈青。” 二人策马而去,一路尘土飞扬,其实澹青菡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这样信了一个陌生人,也猜测过他可能另有目的,可如今她孤掌难鸣,唯有寻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查案,虽然顾七的身份不明,但以他昨夜一番话来看,是个有头脑的人,与他一行应该会更方便办事。 昨夜在得知妹妹姚丹凤还活着,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她,但一想到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冲动,事情未查清楚,她亦不能轻举妄动。 青州与帝都相隔不过三百里,驾马而去不过半日便赶到,青州与帝都相邻,便也是个富庶之地,最重要的是青州临海,是商船进出口买卖的必经之处,故而青州里边汇聚了很多富商。 大晋有句俗话,在帝都莫去比官大,在青州莫去比钱多,可见这青州之繁盛。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绫罗绸缎,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最重要的是他们走路都很快,与帝都百姓闲散的模样大有不同。 这是她第二次来青州,犹记得上一回来青州是三年前,她与父亲出征归来时途经青州,受到两江总督夏炎的盛情款待,她曾私下听父亲对其赞誉有佳。 夏炎也算是父亲的幕僚,据闻他们年少还只是军中小将时便相识,算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可二十年前夏炎却突然不再上战场,改做了文官。后来,一文一武常年不见,关系相对平淡了许多,可每回父亲提起夏炎,总是多有感慨。 那一次随父亲来青州时,夏炎第一次见到她时,脸上满是惊异,直呼:“青菡真像你娘年轻的时候。”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夏炎也认识母亲,心底也隐隐猜测夏炎与母亲的关系非同寻常,却也不敢细问。 “你想什么呢?”顾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猛然回神,“你说什么?” “当年主审姚家灭门案的人叫李达,这也是他处理的最后一桩案子,还未结案便调至青州任刺史,是个厉害角色。我们想从他口中问出点端倪,只怕要下一番功夫。”顾七将他所了解的一些情况低声告知于她。 “嗯,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再做计划吧。” 二人住进了清风客栈,虽然要了两间上房,可澹青菡却未进自己的屋,反倒是去了顾七的屋子,并重重的将门关好。 顾七瞪大了眼睛看她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自己的屋子,还在想她要做什么,只见她伸手进怀中掏着什么。 不会是想要掏刀劫色吧? 自然是顾七想多了,澹青菡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牛皮纸,平铺在桌案之上,“这是李达府邸的地形图,我本来打算今夜去李府劫持李达,逼问他案子的细节,可现在我觉得去碧翠楼比这个重要。” “怎么说?” “刚才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李达,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李达喜欢去碧翠楼,所以我们应当先从这里入手。对了,我还了解到,这个碧翠楼是一年前开张的,短短一年间一跃成为这青州数一数二的青楼,后头必然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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