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书房的门敞开着,玄羽不知何时来了。 卫衍看了书案上的人一眼,轻步出去。 出了门,卫衍回身将门掩上,方问:“何事。” “主子,刚收到的消息,北城司只在去年九月的时候走脱了两个人犯,的确是犯了死刑的重犯,但是据暗卫细查,那两个凶犯逃出去不久就被杀了,所以现在北城司搜的人,另有其人。” 北城司找的人另有其人这一点,卫衍早有预料,这个消息不过证实了他的想法,北城司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搜人,才故意放走凶犯,制造由头。 只是,去年九月……去年九月兴陵发生了什么吗? “去年九月前后,兴陵有什么大事发生么?”卫衍问。 玄羽思索了一下,摇摇头:“好像没有。”又立马道,“属下即刻命人去查。” 卫衍点点头:“那个刺客的身份可有眉目了?” “北城司将尸体带回去之后看得极严,我们的人没机会靠近。” 卫衍便没话了。 他刚要叫玄羽退下,突然脊背爬上一股本能的警觉,他回过头,果然隔着门看到了一道阴影。 盛媗见被发现,索性推开门:“我可没偷听,我看到屋里没人,想着出来看看,走到门口才听见你们在说话,然后就被你们发现了。” 好在这些话本也没什么不能听的,卫衍睇了盛媗一眼:“研着磨都能打瞌睡,困成这样就不要在本王跟前添乱了,回去睡。” 盛媗的确困得厉害,又想着端王或许有事要和阿左说,就点点头回客房去了。 盛媗回了客房,躺在榻上却并睡不着。 适才端王和阿左说话,她听见了大半,真不是偷听,实在是她耳力好,听见别人窃窃私语,下意识就会格外注意。 这会儿,两个人说的话在她脑子里盘桓不去。 北城司走脱凶犯是假,找借口在兴陵搜人是真,而搜的那两个所谓的“凶犯”,先是在香火鼎盛的云归寺露了行踪,后来又青天/白日当街行刺卫府马车…… 两次,“凶犯”露出踪迹都恰巧和卫家人撞在一起,也……和她撞在一起。 盛媗不由地回忆起那日行刺的场景,那个跃上马车的“凶犯”,真的是要行刺吗? 北城司未等赶到,直接将人射杀,如果那人不是凶犯,那么射杀他,是否是着急杀人灭口? 如果是灭口,灭的又是什么口? 盛媗突然觉得脑子里一下子乱糟糟的,像被人塞进了一团错乱纠缠的麻线,这些事背后分明隐隐藏着什么,但又无从找出头绪。
第38章 小巷 盛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一起来,立马吩咐了流苏,让她去打听北城司抓刺客的事。 又过了几日,这天流苏急匆匆从外头回来,盛媗正在屋子里练卫衍教她的曲子,她进步了很多,至少十四肯待在屋里,没躲出去。 盛媗看见流苏急匆匆的,立马将笛子放到了一边,出去迎她:“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 流苏进了门,急忙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盛媗急得跺脚:“你这到底是打听到了还是没打听到啊?” “打、打听到了……”流苏道。 盛媗刚松口气,流苏大喘了口气又说,“但不是北城司和刺客的事。” 盛媗:“……” 她一下子没了兴致,拖着步子转身去里间,到窗边拿她搁在窗案上的笛子。 流苏追着她的脚步也进了里间:“姑娘,但这个消息你绝对想知道,是关于大公子的!” 盛媗身形一滞,猛然转过头:“什么?!哥哥?!” 流苏点点头:“兵部原来的左侍郎因贪渎事发,从去年开始就被缉捕,一直在外潜逃,这几日才终于被抓了回来,这个左侍郎,是之前大公子的事情发生后不久才暴露的,而且从他的府宅中搜出了大量倒卖军械的往来书信,其中和他通信最频繁的,就是……就是大公子。” 盛媗怔了片刻,娥眉一竖:“胡说八道!哥哥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也相信大公子,那书信肯定是伪造的,现在那个左侍郎找到了,或许他能证明书信的真伪。” 盛媗立马问:“那个左侍郎现在在哪儿?” “在督察院的大牢里。” “督察院?” 流苏点头:“听说这个左侍郎是被卫二公子抓回来的。” “卫稷哥哥……”盛媗心头一动。 按照皇帝的意思,盛媗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去沧州的路上了,盛媗想见一见那个左侍郎,但又不想让卫稷知道她还在兴陵,所以,她决定找身为知情人的卫衍,也省得再牵扯进来卫家更多的人。 盛媗在端王府,没法直接联系上卫衍,所以卫衍一早就告诉过她,如果有什么事找他,可以写信让阿左或者阿右转交。 盛媗是搞不懂为什么端王身边的人会帮卫衍递信,但端王和卫衍关系好,卫衍说了,她便信,立马写了封信。 “阿右……阿右!”盛媗没到松霖院,在半道就寻到了人,叫了好几声阿右才有反应。 玄风实在不能适应“阿右”这个名字,一张脸拧成了苦瓜,转过身看盛媗:“盛姑娘。” 玄风戴着面具,盛媗看不清他苦大仇深的表情,但看他的眼神十分哀怨,好心问了句:“阿右,你怎么了,好像很烦心的样子。” 玄风郁结,心事没法儿说:“……没什么,盛姑娘何事。” “哦……”盛媗将信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他,“这里有封信,劳烦你帮我交给卫衍卫世子。” 玄风愣了一下,将信接过。 盛媗没别的事,就回客房去了,玄风等人走了,拿着信送去松霖院。 玄风去的时候卫衍正俯首在案上写着什么,卫衍做事的时候不喜人打搅,玄风就默默将信放在了书案上。 转眼过了两日。 六月二十六,是盛媗和卫衍见面的日子,盛媗午后出了端王府,坐马车往兰楹水榭去。 兰楹水榭是一处供人闲谈小聚的雅舍,舍内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与外头的熙来攘往不同,仿佛一处世外桃源,来这里闲聚或是谈事情的人不在少数。 盛媗未免被人认出,戴了帷帽,寻了一处水榭坐下,等卫衍来。 水榭备有茶点,若要用膳亦可,不过盛媗是用过午饭才来的,只叫了些茶点。 盛媗到水榭是申时初,约定见面的时辰是申时三刻,盛媗等得无趣,找水榭的人要了一本话本,打发时间翻翻。 这时间一打发,就是一个多时辰,等日头斜移了半边天,被纱幔围住的水榭里渐渐暗下来,盛媗从话本里抬起头:“流苏,什么时辰了?” 流苏把茶点吃了个精光,又要了一些,正捻着块栗子糕纠结是继续吃还是不吃了,她道:“应该已经酉时了。” 盛媗把话本搁下,皱眉:“世子哥哥怎么还没来,被什么事绊住了么?” 盛媗这话是自言自语,流苏就没回答,想了想,到底将手上的栗子糕吃了,她慢慢嚼完咽下去,小声说了句:“以卫世子的为人,有什么事能绊住他的……” 盛媗:“……不许说世子哥哥坏话。” “这怎么就是坏话了……”流苏撇嘴。 盛媗不理她了,两只手肘撑到桌上,捧着脸看水榭外时而往来的过路人。 就这样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卫衍还是没出现。 流苏实在吃不下了,盛媗话本也翻了两遍了,流苏道:“姑娘,我看卫世子今日兴许有事,是不会来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盛媗拧着眉纠结,现在走吗,万一卫衍真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一会儿就来了呢。 “姑娘,”流苏突然一脸怀疑地看着盛媗,“姑娘的信,卫世子回了吗?” 盛媗:“……” 盛媗:“回是没回,但若是不方便相见,他应当会差人递个消息吧。” 她可是给了他两天的时间安排呢。 流苏顿时不说话了,一脸“我就知道”。 天色越发暗了,怕是再等下去,回去端王府就要很晚,她还要跟着端王学吹笛呢,盛媗这样一想,只能心有不甘地打道回府。 戌时中,兴陵城华灯初上,一片的火树星桥。 盛媗没走大道,怕端王府的马车引人注目,特意走了巷道。 “跟哥儿几个好好玩玩,别怕,哥哥最疼人,尤其是……疼你这样貌美的小娘子!” “别、别过来……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马车路过一条漆黑小巷时,巷子里传来男人狂狼的亵语。 盛媗耳力好,一下子听得一清二楚,立马叫停了马车,跳下马车往巷子里去。车夫本欲阻拦,但看盛媗气势汹汹,到底没张口。 流苏也会些拳脚,不放心让盛媗一个人去,也跟着一并进了巷子。 越是进去,男人粗狂的喘息和女人的喊叫就越清晰,仔细去听,竟拢共约有七八个男人。 流苏一下子握紧了拳头,盛媗更是加快步子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她厉呵一声:“好一帮登徒子!你们做什么!天子脚下,岂容你们放肆!” 巷子里,七八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将一个女子团团围住,这些男子衣着富贵,显然不是一般的街头混混。 几个男人正在兴头上,忽然被人打断了好事,个个脸上升起不耐,然而转过身,藉着月色看清呵斥他们的竟然是个身段婀娜的姑娘,一下子又都收起了烦躁的表情,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一个男人搓着手朝盛媗靠近:“哟,小姑娘,带着帷帽做什么,让哥哥瞧瞧你的小模样,若长得不错,兴许哥哥就改了主意来疼你。” 一边说,男人伸出手,试图掀开盛媗的帷帽。 就在这时,几人只见帷帽轻纱猝然拂动,等帷纱重新落下的时候,巷子里已经响起男人的痛呼。 盛媗一把抓了男人的手往他身后一扭,当即将男人擒拿在掌下。她是习武之人,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细细小手,竟抓得人丝毫不能动弹。 这一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男人的同伴先是呆了呆,那痛呼声撞进耳朵,又将他们的神魂撞回来,终于脸上都露了正色,看向盛媗的眼神也变得警惕。 “小娘子,有些身手,但你这点花拳绣腿,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你他娘的放开老子!” “闭嘴!”掌下的男人试图挣扎,盛媗毫不客气狠狠一脚踢在他膝盖上。 人的骨头极硬,但骨头的连接却也很脆弱,男人吃痛,疼得嗷嗷叫起来。 “流苏,看着他。”盛媗将疼得站不直腿的男人扔给了流苏,流苏立马将人钳制住。 余下几个登徒子已经围了上来,盛媗朝他们身后那个女子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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