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脸上一红,很不好意思地说:“这、这都是杏雨送来的。” 盛媗眨眨眼:“杏雨?” “嗯,是端王殿下调来伺候的新丫鬟。”流苏低下头,“许是觉得我照顾不好姑娘吧。” “胡说什么,我长这么大不都是你照顾的吗。”盛媗安慰流苏。 其实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是玩伴,流苏比她还小一岁,算不上谁照顾谁,边关的儿女,本也不需要太多的照顾。 盛媗捧着红糖水慢慢地喝,热乎乎的红糖水从喉间滑下去,一下子让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 杏雨不知她来了月事,不会未卜先知灌了汤婆子、煮好红糖水带来,杏雨又是端王调来照顾她的,那就只能是端王一并吩咐她准备的。 盛媗心里很惊讶,没想到端王堂堂皇子,竟然会是这样细心的一个人。 盛媗垂眸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将它喝得一滴不剩。 * 月事彻底净了的时候,盛媗又开始苦恼了。 隔了五六日,再去松霖院的话,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的尴尬和紧张。 但盛媗还是得去。 不过这天很不巧,盛媗去的时候卫衍不在,她被玄风态度积极地……拦在了院外。 盛媗很不争气地松了口气,也没和玄风争,灰溜溜转头就准备回去,却被玄羽叫住。 两个戴着面具的护卫站在院门口,一个拦着不让进,一个直言,请盛媗进去等。 盛媗凌乱了,她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盛姑娘,请。”玄羽移步,直接将玄风挡去身后,硬是把他挤到一边,给盛媗让出一条路。 这下,盛媗就只能进去了。 “多谢……”盛媗看玄羽一眼,又瞟了瞟玄风。 在她眼里,这是阿左和阿右,但……阿左阿右这两个护卫,怎么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 盛媗朝主屋去,玄风从玄羽背后挤出来,一脸的恪尽职守还是要去拦人:“不行,我得去——” “去什么去,人都进去了。”玄羽一把将人薅回来。 玄风被迫退回来,转头瞪玄羽:“你干什么!主子说了,没他的允许,松霖院外人不准进!” “你要是分得清外人和内人就好了……”玄羽嘀咕。 “你说什么?”玄风没听清。 “没什么。”玄羽一摆手,“我问你,上次盛姑娘自己进了书房,主子罚她没有?” “没有!”玄风不耐烦,一脸“你说这个干什么”。 “那罚你了没有?” “没有!” “你看,你没护好院子,盛姑娘没得允准就进了书房,但你们都没受罚,是不是?” “是。” “所以,懂了吗?” “……不懂。” “……” “我还是得去——” “通!” 玄风话音戛然止住。 玄羽捞住被他一记手刀劈晕的玄风:“哎,跟呆子还是少讲道理,浪费口舌。” 那厢,盛媗自不知外头发生的事。 她进屋先是拘谨坐着等了一会儿,人没回来,她又起身转了两圈,人还是没回来。 孟秋时节,前几日又下了雨,天已经渐渐凉了下来,又是夜里,盛媗觉得冷,想了想挪去了里间。 又等了小半刻,她爬上了榻。 到了榻上,盛媗先坐着,过了会儿就躺下了,她摆了个十分妖娆的姿势,心想,这样既轻松暖和,又符合卫衍教她攻陷端王的招数之一——撒娇卖俏。 卫衍回来的时候,事先得了玄羽的禀话,知道盛媗在屋子里。 他进了里间,自然而然抬眼朝榻上看,这一看,脚下步子不由一顿。 纤腰楚楚,蛴领卫鬓,温香软玉,百媚千娇……如果忽略微微张着的小嘴巴里流出的口水的话。 卫衍恢复步子,有些好笑,他还没见过睡觉是张着嘴的人,虽然他也没见过几个人的睡相就是了。 卫衍十分讲究,每日里里外外的衣裳鞋袜全都要换一遍,有时一天都要换好几遍,他这身衣裳明日换下,便也懒得用帕子,直接俯下身,用袍袖嫌弃地擦了擦盛媗嘴角的口水。 榻上的小人儿睡得沉,被人碰了也没醒过来,反倒十分惬意地吧唧了两下嘴巴,仿佛梦里正在吃什么好东西。 卫衍嗤笑一声,脱下外袍扔到一边,去了盥室沐浴。 约摸两刻钟后,卫衍回来,盛媗还没醒。 卫衍也不叫她,吹了灯歇下。 不知过了多久,卫衍快睡着的时候,身侧的人突然翻了个身。 睡觉不老实的人翻起身来,手舞足蹈的,胳膊竟在半空抡了一圈,卫衍眯着眼看着那凌空砸下来的胳膊,顿时觉得不好,可是已经晚了。 “啊!”睡梦中的盛媗疼得一个激灵,哼哼唧唧哭起来,“疼……呜呜,好疼啊……” 卫衍刚酝酿出的睡意顷刻没了,连忙将盛媗砸到他面具上的手拿下去。 盛媗睡得正香甜,早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她感受到手背上的疼,也不管是谁抓着她的手,一通挥舞挣扎:“疼,疼……” 这样嗔怪了几声,又挣扎了片刻,盛媗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慢慢停了动作,睁开眼。 睡眼惺忪间,身侧的男人戴着面具,吹了灯的内室昏暗,看不清他眼色,但映着月色,似乎清凌凌的。 而她的手还捶在他寝衣半敞的胸膛。
第45章 拒迎 七月流火,明明暑热已经渐渐消退,手掌触及的那片胸膛却灼热。 盛媗被烫着一般,反应过来急忙收回手。 卫衍这时忽然起身,下了榻去,盛媗茫然的时候,屋子里亮了起来,刚点亮的烛灯细弱如豆,火苗掸了掸,才渐渐烧明。 卫衍点完灯,回到榻边坐下,伸手捉了盛媗的手看,她白白嫩嫩的手背上红了一片,像抹了胭脂似的。 “打疼了?”卫衍问。 盛媗只扫了自己的手背一眼,疼当然是疼的,但算起来,是她打了他,也亏得他带着面具,不然她那一下若当真劈头盖脸直接招呼在他脸上,那场面……盛媗简直不敢想。 “殿下,对不起,都怪我睡觉不老实……”盛媗被自己幻想的场面吓得胆怂,乖模乖样地朝卫衍请罪。 卫衍掀起眼皮睨她一眼,语气重了几分,又有些无奈:“本王是问你疼不疼,疼的是你,你道哪门子歉。” 盛媗一抬眼看他:知道疼你还问?那你道歉? 这念头一冒,盛媗赶紧眨了两下眼,生怕卫衍看出来,她心里伶牙俐齿,嘴上却笨得老实,只小声说了句:“疼……” 像撒娇。 卫衍又看她,烛光隔着床幔,散成了一片细碎的光影,盛媗笼在这片碎光中,眸子里亦像盛了忽闪的碎星,微微发亮,又扑闪扑闪看着他。 卫衍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 盛媗一下子感觉到手腕的力道,还以为是哪句话惹了男人不高兴,但细看他神色,除了沉沉的眼色,微微抿着的薄唇,隔着一张面具,并看不出什么恼怒。 盛媗又想起卫衍教过她的:在男人面前,要学会示弱。 想了想,盛媗便由着男人捉着她的手腕收紧,她就势抬了抬手,将泛红的手背往卫衍眼前递了递,细声道:“殿下,疼。” 卫衍没说话,狭长的眸仁背着烛光,只有一片沉色。 盛媗试探着,又小声地说:“殿下,你给我吹吹吧,好不好?” 话音落,箍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又紧了一瞬,但这回很快松下。 片刻,男人慢慢俯首,朝她手背轻轻吹气。 轻柔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像是上好的绸缎滑过肌肤,的确很大程度地缓和了手背上的疼痛。 她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端王真的肯纡尊降贵,竟然真的吃这一套。 “好些了么。”卫衍吹了一会儿问,声音低低的,有些发哑。 盛媗点点头,唇角抿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好多啦。” “但明日还是会青紫。”卫衍将盛媗的手放到床榻上,又起身,“擦点药吧。” 没一会儿他就取了药来,又点了两根烛,屋子里彻底亮起来,他坐到榻边,给盛媗擦药。 擦药的时候,磕在面具上的那种疼就又变得明显,盛媗还忍得住,但想起卫衍教她的,她就不忍了,哼哼唧唧说:“疼,殿下……” “本王轻些。”卫衍温声道。 “嘶……”擦了两下,盛媗又吸气,“还是疼……” “……好,”卫衍无奈,“本王再轻些。” 没擦两下,盛媗又哼唧了:“唔殿下,还是疼……” 卫衍:“……” 卫衍:“那你自己擦吧。” 盛媗:“……” 卫衍果真将药酒递给盛媗,但盛媗没接,抿了抿嘴,食指捏着拇指从嘴巴左边拉到右边,然后嘴巴闭紧,表示自己不讲话了。 卫衍叹气般自鼻腔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收回手,这回,终于顺利地擦完了药。 把药收起来,卫衍又去净了手,然后才吹了灯上榻。 屋子又只剩下一盏罩灯,床幔之中盈着暖黄的烛光,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彼此之间的氛围与温暖的烛光相反,两个人隔得远远的,谁也不挨着谁。 盛媗本来就已经睡了一觉了,又折腾了这一会儿,这时候倒没什么困意了。 她仰面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翻身,面朝向男人。 “殿下……”盛媗小声唤,“殿下你睡了吗?” 卫衍合着眼,暂时倒没有睡着,但时辰已经很晚,他正在酝酿睡意,不想被她打扰,于是只从喉间低低发出了个什么音节,听不清是“嗯”还是“哼”了声。 盛媗起了好奇心,默认卫衍应了她就是没睡着,于是凑近他一点,又问:“殿下,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啊?” 她依旧没挨着他,但呼吸蓦地近了,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扑在他颈间,像颤悠的羽毛。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睡意顷刻瓦解,卫衍呼吸一重。 他头偏了偏,睁开眼看向床幔之外:“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盛媗急着听回答,男人的嗓音低哑,声音又背着她,她生怕听不清,又凑近了些。 卫衍再无路可退,只得任由身侧的人靠近。 他慢慢转回脸,藉着微弱的烛光看她:“本王生就一副青面獠牙修罗相,怕吓着旁人,所以时刻戴着面具。” 这般说,一是借口,二是,他想捉弄她,看看她听到之后或惊慌或畏惧的神色。 但惊慌和畏惧却是都没有,盛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卫衍蹙眉:“你笑什么?” “殿下,”盛媗抬起弯弯的眉眼看他,“小时候爹爹给我买了什么好吃的或是好玩的,为了给我一个惊喜,都会先藏起来,可每次他藏东西的匣子都能被我找到,后来爹爹就吓唬我,说那匣子里关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大妖怪,会吃人的。原来,那匣子里关着的,是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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