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梨花乖巧地点点头,“郡主万事小心。” 许卿南回过头看着慕昉南,主动勾上少年的手:“走吧。” 二人踏进阁楼,这里的装潢都偏古朴,檐角挂起的檐铃因为瀑布落下冲击中带来的风而悠悠转响。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许卿南耳边,慕昉南勾勾她的手,示意一起上楼。 小阁楼的二楼似乎是一个茶室,桌上的茶还飘着热气,显然是刚泡不久。 外面的栏杆处,一道穿着灰白色长袍的身影似乎正在饮酒,但慕昉南认得出来,那不是季成昀。 “你们来了。”季成昀从另一边走出来,一身月白色的圆领袍尽显儒雅随和的气质,依旧还是笑得看不见眼瞳。 “臣女见过三大王。” “不必行这种虚礼。”季成昀摆手,“今日你们是我的客人,该我对你们尊敬些才是。” 季成昀说着将倒好的茶杯推到他们面前:“你们说是吧?” “三大王说笑了。”许卿南抿了一口,“好茶。” 慕昉南虽然不太喜欢喝茶但也抿了几口,刚下肚他便确定,果然,他还是喝不惯。 许卿南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我今日为何而来,三大王应该也猜到了。” 季成昀勾唇:“哦?我记得郡主上次可是拒绝了我呢。” 他的笑容里看不清情绪,也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生气…… 许卿南思索片刻,笑了笑:“我思来想去,和您合作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打算。” “说说吧,你的人为你查回了什么?” 许卿南将手札上的记录大致说了一下,三大王从一开始的淡笑默默转向蹙眉:“关于虞之鹤的记录这么少啊。” “三大王可知道关于他的更多事情?” 季成昀将视线移向栏杆出豪饮的那位老头,慕昉南收回目光:“我刚刚就想问你,这老头儿是什么情况?” 季成昀没应答,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瓶老酒,打开倒满,一气呵成。 那边的老头喝完了手上这罐酒本就心痒难耐,顺着酒味就爬进来了。 “等等。”季成昀盖住酒碗,老头不满地砸吧嘴,“你又想干嘛?” 季成昀示意他看许卿南,老头这才抬眼。 那一刹他浑浊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些:“你是……小侯爷的女儿?” “我是镇北侯的孙女许卿南,老人家,您认识我父亲?” 许卿南急切地看向那老头,老人家笑了笑:“认识,老头子我以前就是镇北侯府上的人。” 慕昉南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如何验证?” 无论他怎么看,面前这人都看上去只像个酒鬼。 “哼。”老头瞥他一眼,“老镇北侯左小腿有一道长三寸的疤,是他十一岁那年第一次骑马摔下来划伤的。他为了纪念所以没去掉这个疤,但对外都只说这个疤是消不掉的。” 许卿南激动地点点头:“老人家,我相信您了,您刚刚说的话我大父也和我说过。” 老头叹气:“女公子怎么来天启了?老侯爷他还好吗?” 在场几人都愣了一下,许卿南低声道:“我大父前年旧疾复发已经去世了。” 老头喝酒的手一顿,他竟一直不知道……原来当年一同长大的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季成昀无奈耸肩:“我是去年才找到他的,我也没想到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没提。” 老头摇摇头:“生老病死,人间常事。女公子想知道什么?” “您认识虞之鹤吗?” 老头轻笑:“我知道那小子,年轻时是个玉面书生,后来可是大变样了。” “后来……?”许卿南惊得紧紧抓住身旁慕昉南的手,“他还活着?” 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吧。十年前遇见过他。” 老头喝了一口酒,说起他自己。他是在那些事发生之前就已经离开镇北侯府的,先前他是镇北侯府中侍卫的小头目。 那时他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有个自己的小家,而且年纪大了也确实该退下来了,于是在京郊置办了一处房产。 太子叛国案发生后他也害怕牵连到他,但一段时间后也没出现问题,于是大家都开始遗忘。 直到十年前,一个平静的下午,他推开门发觉家中有些寂静,急匆匆地赶进卧房后…… “我的老伴和孩子都……”老头的家人全部死于非命,包括他的小孙女。 他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下一个就会是他。 老头原本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但一个人救下了他。 “那个人就是虞之鹤。”老头叹了一口气,“听他说,是他自幼的侍从顶了他的名字被斩首,而他一路逃亡。他来找我也是因为我曾是镇北侯府的人,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虞之鹤让老头活下去,镇北侯府还在,终有一天他们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而我要做的,就是活着等到女公子您的到来。” 许卿南忍不住追问:“那……他有没有他说会去哪儿?” “没有。”老头摇摇头,“往后这几年,我再没有过他的消息。” 不止失去了虞之鹤的消息,在他亡命天涯的这几年里,他几乎与世隔绝。 慕昉南看着这老头,眉头紧皱。 老人看他面色不善也不恼,反倒问他:“还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谁。” 许卿南还以为老头是担心他是外人,连忙解释道:“这是我的未婚夫婿。 “也是慕王世子。”季成昀补了一句。 “慕王?”老头肉眼可见地激动,“那你是长宁公主的儿子!” 慕昉南看他反应不太正常,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你与她认识?” “怎么会……”老头似乎激动得有些过头,陷入了一种自言自语的境地。 季成昀轻车熟路地又抬手给他灌了一碗酒,老头这才稍微清醒过来。 他的眼睛看了看许卿南,又移向一脸疑惑的慕昉南,最终还是摇摇头。 “老人家,您到底想说什么?”慕昉南见他反复叹气,心里一团火都被吊起来了。 老头看向季成昀,似乎是在犹豫说还是不说。 “老头,你说吧,他们也应该知道了。” 许卿南听他这意思,看来季成昀早就知道了。 “你的母亲长宁公主,她的原名并不叫季锦惜。” 慕昉南沉声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的确,长宁公主是太后收的义女,武成帝是义妹,姓从皇族“季”,名字“锦惜”就是可怜这锦绣美人之意。 “她的原名叫许槿熙,鸢槿花的槿,熙熙攘攘的熙。” 许卿南率先反应过来:“老人家你是说……” “没错,她曾是镇北侯府的女公子。” 老人家垂着头,慕昉南显然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你在胡说些什么?” 老头咳嗽了两声,接着把话说完:“世子别着急,我是看着小熙长大的,我不会骗你。但是你们放心,其实槿熙也是老侯爷捡来的。” 那时候镇北侯正值壮年,妻子育有二子后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大好,他并无偏房侍妾,于是想要一个女儿的心思就只能暂时打消。 直到有一天,他在回京路上路过一片小树林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那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婴。 “孩子刚被侯爷带回来就发了高烧,烧了快七天,后来虽然好了,但也落下了不少病根。” 老头回忆起记忆里的少女,嘴角露出笑容:“那孩子天生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夫人特别喜欢,就用鸢槿花给她取了名字。” 许槿熙一天天的长大,出落得愈发精致漂亮。 “小熙和大公子,也就是女公子的父亲关系尤其好。”老头笑得和蔼慈祥,“但是其实二公子也很宠着妹妹。” “这些……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慕昉南心里还是存着疑虑,虽说他母亲长宁公主的身世的确成谜,但如若真是镇北侯府出身,怎会无人知晓? “我猜也不是没人知道,而且知道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季成昀耸耸肩,依他父皇的手段,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老头看着已经愣住的许卿南,继续往下说:“小熙从捡回来都十六七岁都一直养在后宅,因着身体不好,也很少出门。直到她第一次参加宫宴,太后一眼就相中她收做义女。” 依着这个时间线,这应该也是长宁公主和武成帝的初相见。 这份孽缘开始得还真是早…… 慕昉南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始慢慢接受这个说法,许卿南紧紧握住他的手,试图缓解他的情绪。 “老人家,那您还了解关于长宁公主或者镇北侯府的什么事情呢?” 老头陷入了回忆当中:“关于小熙……如今的皇帝也就是当时的三大王还有慕王,曾经都很喜欢她。小熙更喜欢三大王,但是不知怎的最后她被许给了慕王。” 老头忽然看向慕昉南:“那她现在幸福吗?” 慕昉南有些不忍,只是强颜欢笑告诉他:“她如今,过得也算很好了。” 老头拍着大腿:“真没想到,最后大公子的女儿和小熙的儿子结了亲。” “挺好,挺好……”他又闷了几口酒,在场四人除了季成昀外似乎都心事重重。 许卿南垂眸,怪不得长宁公主第一次见到她会是那样的反应,会提起她的父亲…… 那为什么,她又一直任由舆论诽谤是许江桓劫走幼年的慕昉南。 那明明,也是她的兄长。
第46章 癔症 老头又给自己灌了几口酒, 自顾自地念叨着:“大公子明明人那么好,怎么就……” 他虽然离开的早,但那三个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许江桓刚正仁善, 许江宸虽然高傲但着实聪慧, 许槿熙机灵可爱古灵精怪…… 如今回首, 竟已成往事不可追忆。 “老人家,那您还能记得我叔父许江宸有关的事情吗?” “二公子?”老头迷迷糊糊地摇头,“二公子性情孤傲又不喜练武,和侯爷本就有诸多不合。我走之前二公子就经常夜不归宿,和侯爷没少吵架。他有大志向, 崔家的权势才是他想要的, 这才不顾老侯爷反对地迎娶了崔家的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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