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再厌恶他,他又犯了什么罪?不是他自己闹着要做你的孩子的,也不是他造就你这样的人生。” 长宁被刺激得大叫:“你懂什么?就是他害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不会失去!” 如果她没有怀上这个孩子,她还能和慕世丰好好地在一起,也不会和武成帝闹得这般田地。 “是武成帝强迫了你,是他让你必须生下这个孩子,你为什么不恨他。”许卿南冷笑着摇头,“因为你不敢。” 长宁不敢恨毁掉她人生的武成帝,也不想恨抛弃她的慕世丰。于是她把所有的恶意都倾注在这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因为这孩子既没有能力,也不会反抗她,他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足够她把所有的恨都泼洒上去。 “如果你是我,你又能怎么做?”长宁噙着一双泪眼,悲伤又绝望地看着许卿南。 许卿南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在孕期有机会打掉这个孩子,只是你犹豫了。” 如果长宁是一直冷血狠心那倒好,直接在孕早起流掉这个孩子,但她心软了,又或者说,她也想给武成帝留下这个孩子。 长宁是一个十分摇摆不定,既要又要的人。如果她后面没有变心爱上慕世丰,她和慕昉南大抵也不会这么悲惨。 “算了,你有没有错不是我该管的事。我现在要问你的是这毒究竟有没有解药?” 长宁敛起笑容:“当然没有。” 这毒就是无解的。 许卿南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沉默良久后的长宁公主开口,她有些纠结,不知道是否该说出口。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许卿南看着她,“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应该最知道我阿父有没有结党营私,为何,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 许卿南从长宁府的大门走出来,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诶,怎么有两辆马车?”陶梨花疑惑地问,眼前这两辆马车明显都是慕王府别院的。 左边一辆是她们之前来时坐的,另一辆…… 侍卫向许卿南躬身行礼:“郡主请上这辆马车。” 熟悉的话让许卿南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踩着小梯子上了马车。 “阿南!” 果不其然,右边这辆马车里半躺着一个熟悉的人。少年倚着靠背,手上乖乖地抱着汤婆子暖手。 见许卿南上来了,他掀起眼皮露出温柔的桃花眼:“怎么,来接你你不开心?” 许卿南担心得很,有些生气地看着他:“阿南,你还病着,怎么就跑出来了?” 说着,她伸手探他的呼吸,感受到他呼吸还算平稳也就确定了他目前情况还不错。 许卿南收回手:“你这家伙,是不是要吓死我才开心?” 慕昉南摇头:“胡说,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呢。” 见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慕昉南牵起她的手安慰:“你别太担心,这毒是慢性的,发作起来也快不了,我喝了不少灵药,压住了不少呢。” 说着,他还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动一动死不了的。” “诶!”许卿南拉住他,“好了,我信了。就算这样,你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 她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二人却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 北方某处院子里铺上了一层枯黄的落叶。风一吹,便又卷起几张飘飘然去了。竹扫帚划过石板的声音嘶嘶作响,枯叶也被扫了回来。 中年男人一袭蓝衣,快步穿过回廊,迈入院门直直地进了后院客房。 “师父。”刚踏进房门,自己的徒弟便迎了上来,“我刚刚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过不了几日应该就能醒了。” “嗯。”那男人微微点头,看向榻上阖着眼还未醒来的少年。只匆匆一眼,却见少年面色苍白,身下腿少了一截。 其实男人对他也没有其他的了解,只知道三天前他在佛罗寺脚下捡到了这个少年。 一开始男人根本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个活物,少年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被血迹晕染的布块变成了黑色,整个人蜷成一团,糟乱得像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直到随从的徒弟上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师父,人还活着。” 男人摸着手中的那串佛珠,此人来路不明,不知是泼皮无赖还是什么别的。若是无赖就算了,若是个什么恶人…… 但一仰头,只瞧见晨光中的佛罗寺于雾霭之中肃立,幽静而凌厉。 男人叹了口气:“算了,佛门脚下,先把人带回府上,等醒了再做打算。” 小徒弟亲自乞丐洗得干干净净后才发现,这乞丐顶多十七八岁,长得还极为好看。 之后几天少年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今天才有了清醒的迹象。 “哎呀师父,这小帅哥也太惨了,干了什么才被折磨成这样,腿都少了半截,啧啧啧。”小徒弟摇了摇头,感慨人心险恶。 “不知道。不过长得好看不一定不会做坏事,不要因为脸就被迷惑了。”男人抬手敲了小徒弟的头顶,“知道了吗?” 小徒弟捂住头顶:“嗷!师父,很痛!” 他话音刚落,忽然注意到床上的少年动了动手指。 “师父!他醒了!”
第60章 春猎 许卿南望着少年苍白的唇, 心中涌起不忍。她将黑色狐毛大氅披到他肩上,“不如…今日继续告假吧?” 她实在是担心慕昉南出些什么事。 慕昉南笑着握住她的手,“我只是面色白了些, 没什么的。况且我前几日已是不去了, 今日廿十大朝, 再不去怕是会引人怀疑。” 许卿南到了嘴边的话又噎回肚子里,她扫了一眼慕昉南,面上的担心全聚在她蹙紧的眉间。 慕昉南轻轻揉着她的眉头:“看着是虚弱了点,这样吧卿南,你给我上点胭脂如何?” “啊?”许卿南愣了愣, 目光移向她的梳妆台。 慕昉南端坐在桌边, 许卿南也搬了一张椅子同他对坐。 她并不常用胭脂, 手法稍稍有些生疏地给面前少年的脸颊涂脂粉。 慕昉南余光瞥见那胭脂盒上熟悉的标纹, 思索片刻后说道:“这纹样好生眼熟。我送你的那家?” 许卿南惊讶:“原来你还记得那家店,我以为你全扔给王管家选的。” 少年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去了胭脂店分不清胭脂颜色区别所以才全买了送她。 “不过呢我确实用不着那么多, 好些都送给珍宁她们了。”许卿南说着, 已经将手移到了慕昉南的嘴唇。 她挑了个浅浅的粉色,力图让他的唇色自然些。 指尖触上慕昉南嘴唇的刹那, 他整个人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许卿南自然没发觉他的动作, 还在认真地替他抹口脂。 他的嘴唇柔软,许卿南认真地抹完了才发觉慕昉南眉眼间的缱绻情意。 她像是想起了某些难忘的时刻,猛地收回手。 慕昉南淡淡笑了一下:“真是的……听说别家都是郎君给娘子描眉抹粉的,到我们这儿却是反过来了。” 他眸中情绪火热,加上抹了胭脂脸色正常了些, 丝毫没有半分病恹恹的样子了。 “也不是非得和别人一样。”许卿南不自然地转移注意力,自顾自地收起胭脂。 慕昉南笑而不语, 双手捧住许卿南的脸,在她额间落下了一吻。 他这一吻似乎不轻,亲的许卿南额头都留了红印子。 “阿南!”许卿南羞得脸红,“我这额头都红了!” 慕昉南揉揉她的手,看似要温柔安慰:“没事的卿南,你脸也很红。” 许卿南和他争不过,直接领着人出门:“你该去上朝了,快去吧阿南。” 慕昉南一脸无奈直接被送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宫驶去。和他预想的一样,他刚出现在殿前就有不少人来关心他这几日怎么没来上朝。 慕昉南通通用自己心情不适,身体欠佳给搪塞了回去。往日笑面的谢止安今天却格外的严肃。 “你这几天病得不轻吧。”谢止安声音虽小,语气却十分坚定。 慕昉南扫他一眼,“侍郎还是先别关心这些,先看看户部这回清出多少东西来吧。” 话音刚落,他再次和路过的慕王打了个照面。慕王显然心情不大好,脸黑得像口锅。 谢止安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心吧,慕王的人被搜了一半,他不一样善罢甘休。那个崔家就更不好办了,老国公前脚刚走你后脚几天不上朝,他……” “慕昉南!”谢止安那句“他正愁没地方发作”还没说完,一道刺耳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尖锐刺耳又怒气冲冲,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崔国舅气愤地指着慕昉南:“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这几日不敢上朝,害怕了是吧?你敢害人,就别不敢承认!” 崔国舅一口咬定就是慕昉南毒害他父亲,不仅是时间行为可疑,而且他一直都有拿崔家开刀的意图。 更何况慕昉南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他若想认祖归宗抢夺帝位,崔家和太子都是他面临的最大阻碍。 崔国舅人并不算太聪明反倒有些鲁莽幼稚,他能光明正大地在朝殿前质问慕昉南,的确是胆大包天的蠢货。 “你们,又在吵些什么东西?”低沉的男声在大殿门口响起,武成帝睥睨阶下百官,冷冷扫了崔国舅一眼。 崔国舅浑身抖了一下,惊吓过后又恶狠狠地盯着慕昉南。 武成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那明显更加慈爱关心慕昉南的神情,实在是一目了然。 皇帝一来,崔国舅也支吾着不敢出声。 大朝上的折子比往日都多,是汇报去年收成,武成帝处理得差不多时崔国舅又跳了出来。 “皇上,微臣有冤情希望皇上做主啊!” 其余人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慕昉南此刻会作何反应。 “父皇!”季成昀忽然开口出列,“儿臣已派刑部的人反复排查过了,崔国公系暴毙而亡确定无疑。” “这不可能啊!”崔国舅是第一个见到父亲遗体的人,明显不是暴毙的死状。 “皇上!”这三大王肯定也是奔着夺嫡去的,他们都想搞垮崔家! 崔国舅愤恨地咬紧牙关,武成帝眉头紧蹙:“够了!此事已反反复复查过,就此盖棺定论,不许再提。” 武成帝此话一出堵死了崔党人的嘴,崔国舅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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