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城的东城门与皇城南城门的距离,最为靠近,不过二里远的距离。出了中原城的东城门之后,走几步路便到了。 二人戴着足以遮住整个头部的宽大帽檐,默默地注视着往来其中的平民百姓。 自打那日榕陵劫囚后,悸云便成了丰朝的通缉犯之一。她的画像掌握在丰城大大小小各个城门的护卫手中。 在中原城里逗留倒还好些,毕竟那是赢家的地盘,护卫们多少要看几分赢家的薄面。 出入时,悸云带着赢衣提前交给她的通行令牌,只要稍作掩饰,便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可皇城不同,皇城是天子脚下,岂有让她来去自如的道理。皇城值守城门的护卫查验十分严格,甚至巴不得把每个路过的行人浑身上下都搜查一遍,才算安心。 若悸云和封临此时贸然进城,风险实在极大。 眼瞧着,一位年过半旬的农妇被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守门的护卫大声呵斥道。 农妇是个老实本分的平民,哪里被这样呵斥过,立马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老爷们行行好,我家女儿在皇城西郊开了个饭馆子。最近不是戒严嘛,好多天没回家了,我就想着带点新鲜的青菜,过去探望探望。”农妇指了指身后的铺满了新鲜菜叶的推车。 “得了得了,谁有功夫听你说些有的没的,啰嗦!”护卫扬扬手,一副已然失去耐心的模样。 他向前走了几步,用手扒拉着推车顶上的菜叶。 “就是些菜叶子,没别的。”农妇一边说着,一边将入城的通行证交给另一个护卫查验。 岂料,推车前站着的这个护卫,竟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用力地捅向菜叶之中。 在排除了堆放的菜叶,藏有嫌犯的可能性之后,这护卫竟然还不愿停下。反倒像是以此取乐,右手执剑肆意抽捅着推车上的菜叶。 剑器本就十分锋利,菜叶则又是极为易折之物,经他这么一折腾,原本卖相极佳的新鲜菜叶,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碎的七零八落,破烂不堪。 “我的菜叶子,糟蹋,全都糟蹋了啊……”农妇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心如刀绞的模样。 这满车的新鲜蔬菜,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农妇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种下的成果。况且,这上面寄托着她对女儿的思念和疼爱。如今却被人如此肆意糟践,农妇又怎能不痛心疾首。 可那护卫却偏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见农妇表现得越是揪心,他就捅得越是欢畅。 而守城的另一个护卫,似乎早就见惯了同僚利用职权,随机拿平民百姓取乐的做派。他虽不参与,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打算理会。 毕竟守城事务枯燥又漫长,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不是。 悸云见这护卫,明明是个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儿,竟然欺软怕硬,欺负一个年迈的农妇,忍不住要上去打抱不平。 可眼下她正被朝廷通缉,实在不是替农妇出头的时候。一个沉不住气,就会搅乱所有的谋划。 封临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的衣袖,不让她上前。 如若此时守城的人发现了她的行踪,那她再想进入皇城,便是难于登天,绝无可能了。 “有太子这般□□的监国之主,连一个小小的守城护卫都敢如此放肆,视手中的权利为至高无上之物,肆意糟践丰朝的平民百姓。若是日后太子真能顺利登基,只怕大丰距离亡国之日,也即将不远了。”悸云紧攥着拳头,一腔的愤懑不知该向何处抒发。 尤其是看到那农妇老泪纵横的模样,更是痛心疾首。明明是个安守本分的农妇,入城的手续也都合乎规矩,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外表看着软弱可欺,便恰巧被守城的护卫选中,拿来肆意取乐,欺凌虐待。 这大丰,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闻及此言,封临眼中的战火亦被燃起。 “官老爷抬抬手,何苦跟个乡野农妇一般见识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的身后正停着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 与赢家极显低调的家风不同,此户人家实在是把‘有钱’二字贴在了脸上。 马车不仅更为宽大舒适,制作还极为奢华。四周的布料皆用上好的金丝缝制,尤其是那马车的车帘上,更是绣着上好的凤凰图腾。而车头的马,亦来历不小,竟是皇城屈指可数的汗血宝马。 用汗血宝马来拉马车,得是多么富可敌国的人家,才能干出这种事。 拥有此等规制的马车,恐怕是连朝中不少皇族子弟,都无法做到的。 那守城的护卫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眼,见如今上前来交谈的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连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不少。 “哟,干什么的?”护卫瞥了一眼管家,视线又扫向他身后的马车,似乎是对马车主人的来历很感兴趣。 管家二话不说,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农妇将一碇银子塞进了护卫的手里。 “我们这可是两个人,两张嘴。”护卫并不满足于此,挑眉道。 管家无奈之下,又塞了一碇。 那守城的护卫这才把剑收了起来,并把分给了自己的同僚。 而后,二人便像石像一般站在城门处,目视着前方,一副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原来,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也能使两个耳聪目明的年轻人,瞬间变成两个瞎子。 打点好守门的两个护卫之后,管家便回过头,拨开了车帘与坐在里面的马车主人交谈了几句。得到马车主人的指示后,便把农妇请上了马车。 至于那辆被狠狠戳烂的菜叶推车,管家也只好派下人帮忙处理了。 菜叶子既然已经烂成了这样,就没有再拿去送人的道理。 东西是好东西,却被不知所谓的人给糟蹋了,实在可惜。 令悸云没想到的是,那辆华贵的马车在买通护卫之后,竟没有直接入城,而是折返了回去,在中原城的出城口处停下,将农妇原路送回了中原城中,并目送了农妇回中原去。 自始至终,马车的主人始终没有下过马车,只是多跑一趟将农妇送了回去而已。悸云却也更加对马车的主人起了好奇心。 如此有钱又如此心善,在如今的人人势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大丰朝中,实在显得难能可贵。 况且马车主人此时已经买通了守门的护卫,此时若能潜入这辆马车,要进入皇城,岂非易如反掌。 悸云向封临使了个眼色。巧的是,两人竟产生了相同的想法,一拍即合。 二人的轻功都算不错,寻了个契机从马车的尾部钻了进去。 “别动。”悸云将一只匕首抵在了马车主人的白净光滑的脖子之上。 马车的主人从背影上看,是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身材较同龄人相比,要稍微丰腴一些。 “是你?” “是你?”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悸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劫的竟然是窈玉的车。 阔别多日还能在此处见到,也算是一种缘分。 此时二人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 窈玉回过头来,发现封临也在,惊喜立马变成了惊吓,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 只因在她的印象里,封临早已是个死人。 即便劫囚一事让悸云成了丰朝的通缉犯,却没有改变封临‘死人的身份’,让他也被一同通缉。 若如此做了,便是等同于昭告天下,封临先前其实是假死。封元好不容易才把封临从争夺太子的名单中踢出局,自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有死人,才是无法与他争夺皇位的。 窈玉强行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避免自己不发出惊叫声来,:“七皇子,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改日再同你细说。大丰上下如今到处都在通缉悸云,还需要你帮忙带我们入城。”封临言辞恳切道。 “好。只是现下全城戒严,即便我已经花了银子,他们也只是会对我客气一些,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会为难我。但若是被守卫知道是你们两个,出现在我的马车上。只怕我就是手眼通天,也无法闯过这关。”窈玉的脸不禁皱在了一起。 家国的动荡,令窈玉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让她不在是从前那个只顾吃喝玩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富家子弟。 至少,她再也不能向从来那般无忧无虑,不管不顾,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了。 玉机堂堂主迟早要将家业交付于她,在如今这般动荡之际,时势会逼迫她成长。即便是像她这样富贵人家的子女,也有许多事是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的。 甚至,他们还会成为这场争斗中,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人。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窈玉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为情,“只是恐怕需要二位受点委屈。” ---- 本书即将完结,要开新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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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窝藏面首 == 待窈玉的马车再度驶回皇城入口时,城门处的护卫比原先又多了一人。 只见那人身材高大,体型健壮,面色黝黑,粗硬的胡须往脸颊两侧飞射开来,面目颇有威慑之力,似乎是城门的统领。 “什么人?”统领的声音振聋发聩,连马车的车帘也被声波震得卷起了一个小角。 管家连忙上前点头哈腰道:“小人的东家是皇城玉机堂堂主。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东家的独女。方才小的已将通关文牒交给两位当值的护卫大人,统领若不放心,可将通关文牒取来,再行查验一番。” “哼。”统领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举起手向身后的属下示意。 原本站在城门两侧一言不发的护卫立马上前,将管家先前递交的通关文牒送了上来。 “八只货箱,十三人,往来中原与皇城行商……” 统领对着护卫拿上来的通关文牒,读取着文牒上的一些重要信息。 “箱子都打开验过了吗?”统领回头,盘问着自己的属下。 “都验……验过了,就是些普通的珠宝首饰,是玉机堂主要的营生。没……没什么异常的。”先前收了管家银两的那名护卫,不知是否是出于心虚,连说话竟然不由自主地结巴了起来。 那统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干到统领的位置,也算是阅人无数,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见自己的下属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中多少猜到此事必然有些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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