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日若不是赵鹤又无故失踪,晏希不至于置于如此险境。 真不愧是好兄弟,事到临头还记着帮对方解围。也不知这江枝能替赵鹤挡到什么时候。 悸云冷笑一声。关心则乱,此情此景,她难免迁怒江枝。她不相信,以江枝和赵鹤的关系,江枝会察觉不到这赵鹤的古怪。怕就怕,是有心偏袒。 经历晏希落水一事,众人心中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反倒是晏希,此时却像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地品尝着手中的鸡腿。一口接一口地啃着,胃口极好。仿佛此时此刻,吃饭才是人生第一头等大事。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俗话怎么说来着,人没事就行。”晏希摆摆手。 “是是是,人没事就行。”江枝顺着晏希的话往下说。其实他也有些意外,以晏希的脾气,理应不该这么轻易善罢甘休才是。 “今天的事,我希望不要有除了在场各位以外的人知道。”晏希这会终于摆出了晏家大小姐的架子。“尤其是我的父亲。” “是。”江枝和赵鹤同时应允。 “我可不是你家的下人,这招对我没用,先答应请我吃二十斤的李记桂花糕,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愧是商贾人家之子,小算盘打的着实精明。行行行,我请你吃三十斤行吧,终生有效,随时可以兑换。”晏希冲窈玉挑了挑眉。 “成交。” 唯独悸云,迟迟没有说话。 晏希很少拿大小姐的架子去压悸云。她心里明白,在晏家的这些下人之中,只有悸云是全心全意为她好,不是冲她大小姐的身份。就算晏希来日没落,成为阶下囚亦或是市井乞丐,悸云也一样将她视如己命。 也正因如此,晏希向来与她平等相交。 可是今日一事…… “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一个书童了是吗?” 悸云心里骤然一紧。 从小到大,晏希还从未如此与她说话。 “是,小姐。”悸云的语气中字字隐忍。 她猜想,晏希是想将此事瞒天过海,当做从未发生。毕竟若事情闹到晏雄耳朵里,赵鹤只怕不会善终。 可这之中,实在是有太多没有解开的谜团。 比如晏希为何独自步入水中,又比如她与赵鹤二人之间怪异的态度,又比如那诡异的紫色花草…… 可这一切,都不如晏希冷漠的“书童”二字来的扎人。 以至于悸云的脑海里被这两个字所充满,已无暇思虑其他。 原来她和她,终究只是主仆关系吗? 也罢,兴许是晏希这些年,实在是对悸云太过好了。好到让她得意忘形,好到让她不自觉地飘飘然,好到让她早已忘记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书童罢了。 ----
第19章 屋顶议事 = 那夜之后,悸云和晏希二人便陷入了冷战之中。 两人从无话不说的好友,变成了近在咫尺的陌生人。谁也不愿做那个率先开口打破僵局的人。 日子始终这么过着,但晏希却再也不复往日的活泼开朗。悸云这个闷葫芦,相较起平日里,话就更少了。 倒是苦了窈玉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也不免闷闷不乐起来。 这件事,似乎谁都没错,又似乎谁都错了。 不过是两个同样倔脾气的年轻人,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坚持自己心中认为对的事情。 恰巧这两日,封临也因皇城中的事务暂时离开,游学的事也就暂时耽搁了几天。 几个年轻人便各自在这乌江镇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悸云、晏希、窈玉三人住在一起,平日里倒还能时常见面。而江枝和赵鹤自从那日晏希醒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二人的身影。 悸云与晏希虽互相不说话,但悸云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形影不离地保护着晏希的安危,甚至比以往更加地小心谨慎。 只是晏希那日轻飘飘地说出那“书童”二字,犹如一块巨石,常常压得悸云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好几夜没有回房睡觉。一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晏希,二是她实在没有睡意。 她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房顶上,或是望着整夜的繁星,或者望着满城的灯火,直到天明。 今夜的星空似乎格外的明亮,悸云盯着漫天的闪烁,有些出神。 她支起一条腿,用手肘撑着,手背轻轻托起下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思绪也是空空的,只是望着天空发呆。 她已经好久没合眼了。 不知神游了多久,竟然连有人靠近,悸云也没有发现。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封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悸云的身边。想不到丰朝堂堂七皇子,也有蹲在别人屋檐上的时候。 悸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但看向封临的眼神还是有些许的恍惚。 她这两日不仅没睡好,连饭也没怎么吃,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偏偏这时候,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没想什么。”简单几个字,了无生气。 “如此魂不守舍,可不是你的作风。”封临无奈地笑了,将手中的馅饼塞到悸云的手里。 悸云没有拒绝,毕竟肚子还在不停地叫唤,实在是需要吃些东西了。 “谢谢先生。” “怎么,和小希吵架了?”封临是个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的不敢。”悸云咬了一口馅饼,这熟悉的味道,似乎是李记的桃花馅饼。怎么,封临这两天是回江南城去了? 悸云心中怀揣着疑问,却没有直接问出口。 “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二人的情谊。怕是亲如手足,也不过如此吧。尤其是皇家子弟,不为争权夺利而手足相残,就已然不错。”封临似乎是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境遇,眸色暗了暗。 悸云对本朝皇子争宠夺嫡一事也略有耳闻。当朝太子如今虽深得圣心,但他性格乖戾且体弱多病,朝中大臣暗地里对他颇有微词,多位皇子也对他的太子之位有所觊觎,不乏明里暗里地在皇帝面前打压太子。 但这些打压太子的皇子之中,却并不包括眼前这位七皇子。只因太子与七皇子同出一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应是没有利益纠葛才是。 兴许是见惯了朝中的尔虞我诈,才有如今这番感慨吧。 “悸云只是一个书童,保护和照顾小姐是悸云的本分,不配和小姐妄谈手足情深。” “但希儿待你,确实绝对的与众不同。” 封临虽与二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看的出来,概是有关悸云的事,他的这位小表妹是绝对的上心,绝不只是主仆情谊这么简单。 “我能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封临不免有些好奇。 悸云沉默。答应晏希的事,她绝对说到做到。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无法例外。 “不说也罢。但我劝你还是打起精神来,这乌江镇的一汪池水马上就要被搅浑了。” 悸云这才想起跟踪饭饱茶楼店小二一事,并尽数将其中的蛛丝马迹告知封临。 却不料封临似乎对此早已有所掌握。 “先生您,似乎对此早已知悉。” 封临也不避讳,点了点头:“其实这乌江镇,我已暗中派人盯了许久。这乌江镇在册人口众多,可每年却都险些交不出皇粮。在江南几个市镇中,几乎年年排名末尾,甚至还比不上江北一些贫瘠地区。我也曾派人前来暗访过,发现这乌江镇的男丁稀少,壮汉更是尽数不见踪迹,怎能不让人心生疑窦。” “但先生却想按兵不动,假借他人之手,将此事查清。” 悸云总算猜到此次游学,封临的真实目的。只怕那日在樱花林撞见乌年延雨的私情,也绝非巧合。封临怕是早已将矛头,指向乌江镇。 “聪明。”封临轻轻地刮了刮悸云的鼻子。 悸云有一瞬间的脸红。她不想被封临发现,便不动声色地把头压低了些。 “也不知镇上的这些壮汉纠集在那小渔村是在谋划着什么事,看他们的身板,似乎也不像是游手好闲之人。”悸云推断。 “这些我也暂时没有头绪。老五为人十分谨慎,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便能快速的察觉。因此,我虽早已知道他有问题,但却没有派人密集的跟踪他。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我也不敢轻易地打草惊蛇。不过,养了这么久的大鱼,也该是时候收网了。” 悸云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张包有紫色花瓣的手绢,递给封临。 “先生可知这是什么?” 封临将手绢打开,拾起几片紫色花瓣捏在手中,不一会儿,干花便成了粉末状。他将粉末细细地放在瓦片上,并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药瓶,往粉末上倒了一些无色的液体。 瓦片上立马升起了一些淡紫色的烟雾,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又击中了悸云。索性紫色粉末的剂量并不大,悸云仍能稳住心神。 “此物正是海州香薷。”封临的眉头锁的更深。 “悸云曾听胡玉先生说起过,江北因盛产铜矿,才是盛产海州香薷之地。而江南因地质原因,海州香薷几乎无法存活。想不到那勉因湖里,竟存活了成千上万的海州香薷。” 悸云灵机一动道:“莫非那小渔村处竟暗含矿地,而乌江镇的壮汉们暗地里尽数做了黑旷工?” “这恐怕说的通了。早在半年前,我便收到密报,北境边陲之国衮朝每年都收到大量从我朝购入的铜矿。但因皇册记载,江南自古以来便从未上交过铜矿,因此我便将目光着重放在江北几个产矿重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按那勉因湖里海州香薷的规模预计,此处的铜矿产量恐怕并不输江北。如此大的产量,轻易是无法瞒报的。只怕是朝中有人相助。” 这也正是封临所想,他思索了片刻,没有接话。 铜矿乃是国之重物,丰朝又地大物博,用矿之处颇多。每年要花费大量的银两从漠北进口铜矿。可眼下朝中竟还有人暗度陈仓,将丰朝本国的铜矿偷渡衮朝。朝中相助此事之人,恐怕官阶非同一般,甚至……未必低于七皇子。 悸云细思极恐。若她料想属实,她们一行人可是被卷入了一桩卖国贪腐大案。怎能不叫人心惊。 胡玉先生从小便教导悸云“子应有四方之志”,悸云也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因此遇到此事贪腐大案,她自是义不容辞。 但她担心,晏希会因此事受到牵连。毕竟有了上次险些溺水一事,她不敢轻易再让晏希身处险境。 悸云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晏希的房间。此时已是深夜,可晏希的房里还长烛尽明,恐怕也是可无法入梦之人。 封临察觉到悸云担忧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小丫头,分明最为关心彼此的安危,却非要为了不知何事置气,谁也不愿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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