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今夜已是最佳的时机。若过了今夜,一切难以预料。” 悸云听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先生可信得过我?” 封临有些诧异,皆由于悸云这句没来由的问话。 “若是不信,你我缘何站在这里?”封临反问。 “悸云心有一计。矿场内人多势众,仅凭你我二人难以杀出重围。若真如先生所料,过了今夜乌年便将金蝉脱壳。一旦他投靠到背后强大势力所在,恐怕再想抓他,便难于登天。既然如此,倒不如悸云留在此处,先生出外寻找支援,届时我俩里应外合,将这乌江私矿一网打尽。” 封临却犹豫了。 “先生莫再犹豫,时间不多。”悸云再度劝说。 “可如此,你将有性命之忧。纵使你武功再高,也难以以一敌百。” “先生放心,悸云自由自保之法。” 封临虽犹豫再三,却始终没有否决,悸云只当他是默许了。 如今之计,这确实是最佳的制敌之法。 “晏希前几日已经让老爷派人支援,这是她的腰牌,你出去后可与他们联络。”悸云将手中的腰牌放入了封临的手中,并补充道:“切记,一定要保护好晏希的安全。” 封临看着手里写着“晏”字的招牌,神情复杂。 彼时的晏希还不知道,她此刻在做着一个怎样荒谬的决定。 “快走!”见封临半晌不愿起身,悸云忍不住催促道。 封临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攥在手里。 是一个精巧的罗盘。 “这东西你随身带着,凭着这东西,我才能准确地找到你所在的位置。” 悸云点点头,将罗盘收好。此后,两人便分开行动。封临由原路返回,而悸云则留守此处,试图打入敌内。 但此时山谷内的人实在太多,悸云若是贸然出去,实在过于显眼。她索性按兵不动,站在原地,暗中窥伺着洞外的动静。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困意不住地向悸云袭来,她不停地打着哈欠。 此时正是寅时,人体最为疲惫困倦的时候。悸云是,外面的旷工也是。 只见外面的鞭打声越发猛烈,可还是禁不住矿工们身体的疲劳。再怎么鞭打,也无济于事。 “公子,再打下去是要死人的呀。他们是真的干不动了。”一个为首的监工向乌年汇报道。 “一群没用的废物。” 听到乌年那嘶哑粗涩的声音,悸云的困意被尽数打散。 此时乌年正站在矿山的山谷中央,一位总工正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两个人的身旁摆放着几十辆已经打包完毕的矿车。矿车均用整齐的米白色粗麻布盖着,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壮感。 这满满当当的矿车,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换来的。而这乌年,不过是个满手沾满鲜血的罪恶屠夫。 悸云第一次起了想杀人的欲望。 这世间的恶,莫非只能用更恶的手段去解决吗? “行行行,先把装好的这些,给我运到山顶上去。切记,要快!”乌年不耐烦道。 “是是是,小的马上安排。” 话音刚落,总工便开始指挥人手有条不紊地将矿车往山顶运送。 悸云不知道矿车究竟会通往何处,但她心想,山顶上一定还有通向别处的道路作为主要运输通道,她得找机会上去,这样封临的人马才能将矿车堵截。 “造孽啊,造孽啊!”一声老叟的惨叫响彻山谷。 只见延伯的双手双脚均带着镣铐,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乌年走来。 “老东西,你满嘴胡诌些什么东西!真以为我不敢要了你的性命?” “收手吧,年儿。老夫从小看着你长大,实在不忍心你变成这样。你叫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死去的亡父亡母。” “闪一边去。要不是你自视清高,给我爹娘洗脑,放着矿场这么大好的生意不做,老子青幼年时何以过得如此贫苦。” 乌年的神色越发狠厉,再这样下去,恐怕真是会对延伯不利。 悸云虽然揪心,但却深知现在不是出手的时机。 “收手吧,收手吧!” 延伯跪了下来,伸出一双手抱着乌年的大腿苦苦哀求。 “滚一边去。”乌年用力地挣脱延伯的双手,往延伯的胸口处重重踢了一脚。 只见延伯年迈的身躯禁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迅速飞到了十米开外,口中吐出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凄美的抛物线。 “父亲!”此时,一阵凄厉的女声传入了悸云的耳朵。 ----
第27章 尘埃落定 = 听到矿洞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悸云讯速地吊挂到矿洞顶壁上,将自己的身体隐于黑暗之中。 只见延江不复乌府时繁琐的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但尽管如此,身怀六甲的她脚步仍然沉重。 延江亲眼瞧见自己的父亲被丈夫虐待,犹如万箭穿心,叫声惨厉。 可乌年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却无丝毫爱护之心、怜惜之情。冷漠地看着延江走来,仿佛再看一只轻轻抬脚便可踩死小蚂蚁一般。 延江迅速地奔向面朝黄土瘫倒在地的延伯。 延伯一把年纪还要受此重创,身体恐怕吃不消,有奄奄一息之势。 “乌年,你不是人!”延江双眼血红,愤怒地瞪着乌年这个枕边人。 “骂吧,你开心就骂吧。”乌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若不是看在你怀有乌家血脉的份上,你以为你活得到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瞒着我在动什么手脚?” “天地良心,我延家何处对不起你,要遭受你如此对待。若不是当年父亲接济你,你早已命丧黄泉,又何来今日的风光!”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我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乌年命好,本事大!少拿那些陈年旧事来恶心老子。” 乌年已经失去了与延江理论的耐心,转身催促着尚未转运的矿车尽快启程。 两个老弱病残罢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乌年已经懒得白费力气与他们多费口舌。 反正这延家的人,曾经是垫脚石,如今却成了他的绊脚石。他乌年巴不得将延家的人除之而后快。 “快快快,快点,都给老子快点!”乌年仍旧是止不住的催促。 毕竟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全靠这一车车的铜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延江却突然大笑起来。 整个山谷回荡着延江尖细的笑声,恐怖的气息渗入了偌大山谷中每个人的心底。 “是该快点啊……” 眼角的泪顺着延江的笑声滑落。先是颧骨,而后是脸颊,再一路流向脖颈…… 一道道的泪痕犹如一道道锋利的剑,在延江的心上,划了一刀又一刀。 与乌年也不是没有过温情的时候。 那时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又何尝没有将她当做心肝宝贝。 只是利益与诱惑,也会渐渐地改变一个人。 延江亲眼看着乌年一步步地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也怪她心软,若她早些下定决心,也不至于到此地步,拖累家人至此,最终也只得一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是该快些运送呢。山顶的运输通道早已被我埋好了巨量的炸药,还要这里,这里,这里……”延江像是疯了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着圈指着周遭的群山。“都是我埋好的炸药。” “江儿,你……”延伯听毕,好半晌才吐出这几个字,却又是不住地摇头。 他的江儿,又何尝不是个好儿郎呢。原本也可以进入学堂,拥有大好的锦绣前程。只可惜,让乌年给误了一辈子。 “你发什么疯!”乌年将信将疑,怒吼道。 “怎么,你不相信吗?”延江突然冷静下来,泪痕也已干透,结在脸上留下白色的痕迹。 “信不信我杀了你?”乌年随手从身后的侍卫手里抢来一把弓箭。 “阿年,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学弓箭,还是我教你的。”延江歪着头,她好希望幼时那个缠着她要糖的小屁孩能回来。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去死吧!”乌年举手手中的弓箭,狠狠地拉弓射了过去。 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延江飞去。 悸云想上前劈断箭矢,奈何距离太远。尽管她有上乘的轻功,却仍是有心无力。 还未赶到延江身旁,延伯早已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替延江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父亲!”又是一声惨叫。 延江瘫倒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中箭的延伯,嘴巴大大地张着,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呜咽声从口中传出。 “好啊,还搬了救兵是吧。”乌年面露凶光地看着悸云,并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弓箭手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悸云则是右手持剑,抵挡在延江及延伯的身前。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山上的滚石不住地往山谷掉落。 众人都没有做好防备,皆是重心不稳。 最早一批的矿车已然到达山顶。 原来延江并没有说谎,她的确事先埋好了炸弹。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炸药并不止埋了一处,若不尽快逃离山谷,迟早被山上掉落的巨石掩埋于此,将永久不见天日。 “臭娘们,你还真敢啊!”乌年破口大骂。“给我射,把他们都给我弄死。”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顺着盘山公路撒腿就跑。 留下的弓箭手们听从号令,万箭齐发。但毕竟都是血肉之躯,只发了一箭便头也不回地随同乌年一同逃命。 慌乱之中,人人都是自顾不暇。加上乌年的随从没有经过正经的训练,又是如此十万火急的状况,射出来的箭矢精准度欠佳,轻易便被悸云摆平了。 眼下最大的难题,还是怎么逃出山谷。 如今盘山道路上也都是延江埋好的炸药,若贸然沿着盘山路逃跑,无异于饮鸩止渴。 悸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山上的落石却越滚越多,不少碎石打在悸云的背部,传来阵阵疼痛。 “快走,快走……”延伯的嘴里不时有鲜血涌出。 手里握着一张纸,塞到了延江的手里。 可此时的延江早已万念俱灰。于她而言,继续苟活于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倒不如在这山谷中,死了痛快。 延伯见延江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便转头求助悸云。 “年轻人,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求你。救救我家江儿,她还年轻,路还很长……”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可这一回,鲜血倒像是停不下来似的。延伯不住地吐着鲜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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