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恭恭恭…… 这是奚毅指挥侍卫,关闭殿门的声音。 同时,尔朱荣两边暗处,各跳出几个彪形大汉,张牙舞爪地要来按压尔朱荣。 那尔朱荣,是霸王龙?怎么按他得住? 他迅猛地往前一跃,跳出包围圈,张开双臂,径直冲你而来,要来挟持你,做人质。 奚毅跟你说过,尔朱荣学的,是北派功夫,以攻代守,大开大合,适合沙场相争,但是,两人单挑时,他的打法,破绽非常大。 是啊,你看见他,雄鹰一般,展翅而来,将整个胸脯,暴露之外,无所遮拦。 等他离你,只有一步之遥时。 你右手握住腰刀,左手再握住右手,两手一起用力,把腰刀置于自己胸前,紧闭双眼,猛地往前一推。 他的鹰爪一般的双手,刚刚搭上了你的双肩,就不动了。 那把腰刀,终于触碰到了,两年零四个月之前,就应该触碰到的事物---原主人的心脏。 那刀很快,快刀刺入,让尔朱荣不觉得怎么痛,他收回搭在你肩上的双手,无用地想堵住,自己奔涌而出的热血。 堵不住的。 热血慢慢流干,他感到冷,非常冷,越来越冷,冷得眼前越来越黑,冷得呼吸越来越急,冷得倒地不起…… 他死死地盯着,大殿后侧的一副地图。 地图上,有两个国,围绕黄河两岸的,是他刚刚拼凑完整的北魏,攀附长江南北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抹灭的南梁。 他就这么盯着,死了,还盯着地图。 你以为,他死的时候,会盯着你 …… 这乱世巨星。 这阴暗天空下,最璀璨夺目的一个生命。 龙兮,龙兮,乘时起。 舞干戈兮,与天比。 奋狂翼兮,遭暗袭。 留空名兮,归太虚。 引英雄兮,争残局。 尔朱荣的四个儿子,以及首席谋士元天穆,也在同日罹难。 第23章 二十三 高欢7迷茫的你 何枝可依 眼泪,汇聚在你的眼眶中央,摇摇欲坠。 你整个人,像掉线了似的,呆立不动,脑子里,却有无数记忆碎片,在依次闪回。 那一年,去往洛阳送信的路上,那一声雄浑的牛角号,那三通激昂的羊皮鼓,那一幢光辉灿烂的黄罗伞盖,那缓缓而来的乱世巨星。 那是你,生平第一次,见到他。 那一次,你剪了马鬃回来,故意问他,为什么养这么多的马时,他说:贺六浑,你有话就说吧。 那是你,生平第一次,崭露头角。 黄河北岸,站在他身边的你,学他的样子,直着腰,扬起下巴,朝新皇帝施礼。他被你气笑了,踹你一脚说:“笨蛋,你要跪下。” 那是你,生平第一次,参与大场面。 黄河南岸,他把元子攸的辞职信,随手递给你看,你扑通一声跪下,劝他高位求进,即刻登基。 那是你,生平第一次,险些改变历史的进程。 去年初,他把兵符给你,让你带兵,征战齐鲁。 那是你,生平第一次,当上大权在握的一军之帅。 今年初,他把印信给你,让你出任,晋州刺史。 那是你,生平第一次,成为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 是他,把你从一个拖儿带口,四处奔命的可怜之人,历练成了,号令千军,坐镇一方的国之干城。 你觉得,这是乱世,所有人,都随时可能会死,唯独只有他,那么的强大,看上去,好像不会死,永远不会死。 他也不能死。 他死了,你都不知道,这茫茫人生,何处可至,又何处可止…… 你妻子娄昭君,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轻轻摇了摇你的肩膀,轻声问你:怎么了? 她这么一摇,你眼眶里,摇摇欲坠的小湖,终于闪着光坠落,坠在你手里的一封信上,发出嗒嗒的两声。 你没有回答,还在出神。 一旁,从洛阳赶来送信的弟弟高琛,回答嫂嫂说:主公死了。 你的妻子,也掉线了。 她想起,那年去洛阳的路上,路过秀容,看见时年二十六岁七个月零三天的尔朱荣,眼角深处,有隐隐的一抹忧伤。 今年,他多大年纪?三十二,还是三十三?你妻子,已经记不清了。 “嫂嫂,哥,现在咱们怎么办?”高琛耐心耗尽。 “怎么办?”你的妻子回过神来,仰头望向你说。 “去洛阳……”你没有语气地喃喃说道,听不出,你到底回过神了没有。 “带多少兵马?”妻子问。 “带什么兵马!”你声调突然提高,情绪骤然转入激动:“我去参加主公的葬礼!带什么兵马!” “恐怕……”高琛说:“没人给主公办葬礼。 “为什么?”你怒气冲冲地问,好像你弟弟,就是决定不给你的主公办葬礼的人:“洛阳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给我发一个正式的讣告来?还要靠我自己的姐夫写信,我自己的弟弟,给我送来,我才知道?” “姐夫在信里都写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嘛。”高琛最烦你这越来越大的狗脾气。 你平息下来,再次展开手上的信,顺着尉景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努力寻找关键信息。 ……事起仓促,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正要进宫办事的卫将军贺拔胜,他走到宫门口,里面才刚刚完事。他一听说,主公被皇帝刺杀身亡,恍惚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站什么立场,便不再进宫,转身去了尔朱荣在洛阳的府邸,把事变的消息,告诉了尔朱荣的妻子,北乡长公主。 长公主震惊之下,迸发冲天之怒,说要进军宫廷,杀兔子皇帝元子攸,为夫君报仇! 贺拔胜却说,既然天子默默计划了这么大的事,那他一定有所准备,留着后手。我们人少,不要贸然行动,现在应该尽快离开洛阳,脱离险境。 长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可胆识也不出普通女流,她想想,觉得贺拔胜说的有理,便一面通知洛阳城的土霸王,如今洛阳城里尔朱家中,地位最高的尔朱世隆,一面率领府中部众,往洛阳北门而去。 而当时,实际情况是,兔子皇帝元子攸,并没有留什么后手,皇宫大门敞开着,没有增加什么特别的防守。 你看到这里,破口大骂匹夫贺拔胜无能,平日里,他贺拔胜做事,从来不动脑筋,遇事就是一阵猛冲,结果关键时刻,需要他再来一阵猛冲的时候呢,他却动了一下,他那该死的傻脑筋…… 若换做是你在洛阳,当时就为主公把仇给报了,甚至,说不定,你若在,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你把妻子端来的茶水,一口干了,再继续看下去。 尔朱世隆很快来了,他也茫然没啥主张,看着长公主已经带着人马,走在出城的路上,便跟着慌慌张张地一起跑,准备一路跑回晋阳。 回晋阳干什么!!! 你恨不得,钻进这封信里,活活掐死这色厉胆薄的尔朱世隆,这尖峰时刻,他不说立刻召集天下尔朱家的人马,火速赶来洛阳集结听令,至少也该守住洛阳,围困皇宫,尽量让整个事情的影响,不出宫门。 怎么能放弃洛阳? 队伍刚刚在洛阳北门走到一半,与尔朱荣亲近的朝官司马子如追上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尔朱世隆,对他说:天下汹汹,惟强是视。如今局势,我们不能示弱于人,如果仓皇北走,恐怕路上,还会生出变故…… 话音未落,尔朱世隆的队伍,已经全部走出北门,大门也随之关闭,城头也站上了皇帝的羽林军。 司马子如心知为时已晚,洛阳城回不去了,便退而求其次说:现在,我们不如就在城外驻扎,派兵去守住河桥,围困洛阳,说不定还有成功的机会,即使攻不下洛阳,也足以向天下展示,尔朱家尚有余力,便不敢别有用心。 你觉得这个司马子如,名字,听着耳熟,办事,也还算靠谱。 尔朱世隆也听了司马子如的话,就在河桥附近,停了下来,与洛阳城,展开了一场,本来不必展开的战斗。 战斗中,骁勇的贺拔胜,力斩尔朱家的叛徒,反向监控器奚毅,初步地尔朱荣报了仇,但洛阳城,一时之间,还是攻不下来。 当天夜里,皇帝元子攸,派出部队乘着夜色,出西门绕道黄河上游,乘竹筏而下,接近河桥时,点燃竹筏,火筏顺流而下,焚烧河桥,贺拔胜护卫尔朱世隆与长公主仓皇过河,但人马却也因此损失大半。 哎!尔朱世隆这个蠢货!贺拔胜你保他干什么!烧死他算了! 第二天,尔朱世隆派一千人,乘船过河,来到洛阳城下哭喊,向皇帝元子攸,索要尔朱荣的尸身。 元子攸知道,这是尔朱世隆在骗他打开城门,虽然心头也有不忍,但还是拒绝开门,并颁布丹书铁券,宣布罪止尔朱荣一人,赦免尔朱世隆,要他立即投降,接任尔朱荣的所有官职。 尔朱世隆,倒是想接尔朱荣的班得很啊,但怎么说,也不能是这么个接法,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表态,与元子攸决裂,要为尔朱荣复仇。 昨天,就表这个态,多好啊。 你为命运,把尔朱世隆这种蠢人,放在历史的紧要时刻,感到万分的遗憾。 河桥已断,人马已散,洛阳已远,尔朱世隆只好北上上党,途中,他才想起来发布消息,召集尔朱氏各部,集结商议。 为什么只召集尔朱氏的人? 贺拔胜这时候才发觉,跟着尔朱世隆,这种比自己还蠢的人混下去,实在无趣,便调头回了洛阳,重新投靠了朝廷。 尔朱世隆,只是召集尔朱氏各部开会,自然也就不包括姓高的你,,他这格局,忒小了。 倒是兔子皇帝元子攸,心有大格局。 尔朱世隆远去后,他从天牢之中,放出被尔朱荣囚禁的河北豪族高氏族长高乾之弟高昂,让他带给高乾,一副有权节制河北道安抚大使印信,做他的看家犬,回到冀州,整顿兵马,叮嘱他说“京城倘有变,可为朕,河上一扬尘!” 然后,他连续发布更换各州刺史的诏书,你的晋州,也在其中,姐夫尉景在信中,专门提醒你,不要放一个叫元显恭的,进入晋州城,他是皇帝派来替换你,成为新任晋州刺史的人。 你心头,感到一阵凄怆。 主公这么一走,尔朱家开会,也不通知你。 皇帝元子攸,也要替换你。 你,该怎么办? 你望向你那白鹿一般的妻子,白鹿亦是无言。 报!使君大人!汾州刺史尔朱兆来信! 尔朱兆?他,这头鲁莽的黑熊,这会儿,要闹什么妖? 你放下已经读得差不多的姐夫来信,赶紧拆看尔朱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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