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下狱,竟然还无耻地想要见月萤一面。 钟离玉冷冷发笑。 对钟离玉而言,这些连家人全是肮脏不堪的猪狗,他可不想让月萤脏了眼睛。 诏狱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痛苦地惨叫以及绝望地悲鸣是他们在这个世上发出的最后声音。 月萤闻言,愣了愣:“不是......” “不是什么?” 月萤张了张嘴巴,不知该怎么说,她贪恋钟离玉的温暖。 面对而今处境,月萤心生惶恐和不安,她怕一旦说破真相,所有的温馨将不复存在。 月萤吸了吸鼻子,没做好任何准备,末了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钟离玉琢磨半刻,道:“你可是想见他们?” 月萤哽咽道:“不想。” 钟离玉:“乖,不哭了,你刚醒,要好好休息。” 月萤点头。 “不要再去想那些令你难过的人和事了,萤萤,你有朕,朕会对你好。” 听言,月萤将将停歇的眼泪突然凶了起来,跟发大水似的,挡都挡不住。 钟离玉的胸口已然全部湿透,到处都是斑驳的水印。 情况突发,钟离玉有点手足无措,他以为月萤仍然伤心,一方面不免更加厌恶连家人,在心里把那些禽兽杀了一百遍,另一方面快速镇定下来,压下汹涌的戾气,温柔地安抚月萤。 “萤萤。”钟离玉一声声地唤月萤,语气疼惜,轻柔如云。 “不哭了,别难过了。” 月萤哭了多久,钟离玉便耐心安慰了多久。 “饿了吗?”钟离玉询问道。 钟离玉一面问,一面用锦帕给月萤擦眼泪。 “对不住。”月萤抽噎道。 钟离玉皱眉:“萤萤为何要对朕说对不住?” “因为我哭了很久......你会、会烦的。”月萤结结巴巴道。 钟离玉无奈道:“不要说对不住,朕不烦,在朕这里,你想哭多久就哭多久,朕只希望你不要再为那些无光紧要的人伤心欲绝。” 月萤怔住片刻,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便选择说:“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月萤的肚子响起饥饿的咕噜声。 钟离玉失笑,月萤耳朵羞赧得耳朵通红。 “朕去传膳。” “我想喝水。” “好,先喝水。” 往后几天,钟离玉形影不离地照顾月萤,无论月萤要做什么,钟离玉皆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生怕她又昏迷过去。 即便月萤没有事,钟离玉依旧无法彻底放心下,他始终记得月萤在他面前昏迷的画面。 正因为如此,钟离玉太过紧张月萤,神经紧绷到不睡觉,就算是在夜里也要睁开眼睛,时时刻刻守着月萤。 无论做什么,都不曾假手于人,他变得敏感多疑,唯恐任何一个人伤害月萤。
第37章 钟离玉无微不至地照顾月萤, 什么都不让月萤做,他则在衣食用度方面俱不假人手,即便月萤要去哪里, 他都不允许她下地, 就怕她摔倒, 顺理成章改为自己抱着月萤去。 现如今,钟离玉抱起月萤来愈发得心应手, 技巧和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 谁还记得,曾经何时, 钟离玉是个对养孩子一窍不通的菜鸟。 还有,比如说月萤沐浴出恭他都要插一手, 几乎是病态的怜爱与心疼,万幸在月萤强烈的抗拒与反对下,钟离玉叹口气, 不满地打消想法。 遗憾总会在其他方面弥补——钟离玉在吃穿照顾方面愈发细致,硬生生把月萤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宠溺程度令人咂舌。 白天, 视线所及之地全然是钟离玉;晚上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钟离玉。 月萤对此甚是不适应。 自从恢复所有记忆, 明白两人并非母子关系, 月萤便清晰地认知到钟离玉是一个男子,圣人言男女授受不亲,月萤便无法毫无顾忌享受钟离玉的贴身照料。 她试图和钟离玉保持距离,然实行起来非常艰难。 月萤束手无策, 溃败下来, 一面说服自己还把钟离玉当娘亲看待,一面寄希望自己快点好。 可是, 钟离玉这种奇怪的情况持续到月萤痊愈也未曾消失。 周不财看了都连连摇头。 末了,实在看不下去,又担忧钟离玉的身体,周不财联合月萤、洪石与钟离玉促膝长谈,钟离玉对月萤的担忧和紧张这才慢慢削减。 与此同时,周不财给钟离玉下了大剂量的蒙汉药,让月萤喂给钟离玉。 好些日子不曾睡觉的钟离玉终于合上他沉重疲惫的眼皮。 本该睡上三天三夜的钟离玉在一天后醒来,睁开眼看到面色红润、健健康康的月萤,再加上一则好消息,月萤体内余毒所剩无几钟离玉便没怪罪周不财自作主张。 钟离玉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厨房,给月萤做一顿丰盛的膳食。 端量眼前的膳食,月萤一声不吭。 钟离玉略一眯眼,道:“萤萤,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还是不想吃?” 月萤摇头:“没有,我想吃的。” 钟离玉舒展眉目,看着瘦巴巴的月萤,心疼道:“来,多吃点,朕好不容易给你养出的几两肉都不见了。” 月萤的碗很快堆成小山,目及碗里的菜,这些皆为钟离玉实打实的关爱,月萤有点走神。 想起自己的误认乌龙,那股子忐忑回来了,月萤再度心神不宁,无法坦然自若地面对钟离玉的关心。 这些时日,月萤时常敏感多思,多愁善感,控制不住自己想这想那。 这也许是......偷来的幸福,本不是她的。 “又发什么呆?你在想什么?”钟离玉轻声道,他有点奇怪,这几日,他发现月萤间或走神,她这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思索间,钟离玉有些许不悦,他不喜欢月萤有事瞒着她,复伸出一只手捏捏月萤的腮帮子,又想,脸上的肉还是少了。 月萤回神,躲避钟离玉的目光,开始扒拉碗里高高的菜,咀嚼两口道:“不是,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今日的菜太香了。” “是吗?”钟离玉牵起唇角,温柔提醒道,“嚼完再说话,小心呛到,萤萤。” “......嗯嗯。” 月萤低头吃菜,钟离玉静静注视她。 过了一会儿,月萤张口,是唤“娘”的口型,但话到嘴边,变成“您也吃。” 听到这话,正用心欣赏自家女儿美丽吃相的钟离玉回神,眼神古怪,“萤萤,朕忽然想起一件事。” 钟离玉顿了顿,古怪的视线里多了一丝困惑,缓缓道:“萤萤,你好像好多天,不对,就是你养病的这三天你没有再叫过朕一句‘娘亲’了。” 这般说着,钟离玉察觉更多的异样。 言语正中月萤的要害,她颇感心虚,神情僵硬,干笑两声,侧眸挠挠后脑勺,语气生硬道:“有、有吗?”口吃的毛病好像回来了。 “有。”钟离玉笃定道,旋即旋即面色低落,眸光受伤,“萤萤,为何不叫?是朕哪里做得不好,你不愿意叫了?” 目及钟离玉受伤的样子,月萤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娘亲很好,对我很好,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钟离玉期待地望着她。 月萤大脑空白,倍感无措,不太敢见钟离玉,“没有只是,娘亲,娘亲......”月萤又卡住了,忽而灵机一动,“娘亲,吃饭!” 月萤让自己忙碌起来,飞快夹菜放在钟离玉碗里,未久的功夫,钟离玉碗里的菜也成一座小山峦了。 钟离玉没有追问,他相信月萤迟早会同他说的。 入夜,钟离玉没有离去,搬来椅子,守在月萤身边。 “娘亲,你做什么?” “看你睡。” 月萤犹豫道:“您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钟离玉不以为然道:“你睡你的,我看我的,我们相互之间并不妨碍。” “娘亲,您不用守着我了,您更需要休息。” “朕知晓萤萤是关心朕,但不要紧,朕若是困的话,大不了就在这里睡,萤萤难道不会收留朕吗?”钟离玉用手指勾走月萤散落在眉眼的几缕头发。 月萤垂眼,忽而提手挡住钟离玉的手,用掌心压了压碎发。 钟离玉动作一顿,怔怔注视月萤。 月萤嘟囔道:“娘亲,我已经长大了。” 闻言,钟离玉胸口淡淡的不喜霎时销声匿迹,包容了月萤突然冒出来的忸怩,温声道:“好,朕知道了,萤萤长大了,不过就算萤萤长大了,可在朕看来你仍旧是朕的孩子,所以,难道朕不能碰你吗?” 月萤抿唇,钟离玉把她当孩子看待,可月萤把钟离玉当做一个男人,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长辈看待。 沉默半晌,月萤揪着手指,磨磨蹭蹭道:“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就好。”钟离玉笑笑,重新给月萤梳理碎发,轻声道,“睡吧。” . 后面几日,钟离玉一直在等月萤开诚布公说出心事,然而月萤不仅没有说出心事,还有意无意与钟离玉保持距离,还不想让钟离玉在夜里在她床边,她说这样不好。 对于自己孩子的要求,钟离玉无奈之下只好退让,选择顺从孩子的意思。 与此同时,她突然的异样让钟离玉困惑,伤心之余想不明白,紧接着月萤开始躲避他的怀抱和牵手,钟离玉的脸色变得难看。 后来几日,月萤与钟离玉保持一定的疏离,不再时时刻刻亲近他,不再黏着他。 月萤的改变让钟离玉很不习惯,禁不住去思考月萤为何如此。 养心殿气氛低迷,平静的表面下是莫名其妙的诡异,宫女太监个个觉出月萤与陛下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不然陛下这些天的神色不会那么可怕。 宫女太监们百思不得其解,陛下和姑娘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从来没有闹过什么矛盾,可是这一次,两人之间骤然就产生龃龉,毫无征兆。 养心殿上上下下的人愈发小心谨慎了。 万幸是钟离玉没有回到从前那个喜怒不定、暴虐无道的天子,养心殿没有见血,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丢掉性唯余只厨房是天天见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鱼成为钟离玉刀下亡魂。 钟离玉变了,变得会克制自己的脾气。 如今钟离玉心情不好,不会对着人肆意发泄愤怒和不悦,但会在厨房杀鱼。 他可不想再吓到月萤,也不欲意让月萤再瞧见他发怒发疯的模样,对孩子成长不好。 “唉。”钟离玉又宰完一条鱼,旁边的两大金盆里全是切得整整齐齐的鱼块。 鱼杀了很多,但钟离玉心中迷惘难过没有减少一点儿,反而越演越烈,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住他的心脏,憋着慌。 这几日,钟离玉想了很多,起初他以为是月萤介意他处置连家人,后来再度试探过月萤,确定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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