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得对梨花有多深的执念啊! 心有执念,入骨成魔。 ----
第23章 述职 ====== 许是人逢喜事的缘故,这按察司府上的人就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符津指使着人在檐下张灯结彩,不时的出言申斥,只不过没有从前那般的疾言厉色:“不是你们眼睛长着出气用的啊?那灯笼歪你脸上去了看不到啊!还有你,那绸缎摆库房里都要生灰了,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给我重新扯最鲜亮的来,把这院里都给我铺满了。” 那管事的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一匹千金的东西拿来铺地?他不确定道:“地上也……铺吗?” “废话,难不成让我郡主嫂嫂直接踩地上?”他不耐烦甩手:“瞧你们一个个抠搜的,几匹布我按察司府出不起啊?我哥哥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的大事,都给我打起了精神仔细点,出半点岔子,小心你们这身皮!” 一众人吓得打了个哆嗦,幸亏有人及时在他身旁耳语几句,符津听了匆匆的去了,进门便嚷道:“哥,你找我。” 楚逸轩示意他坐,他道:“大婚后陛下会遣人送苏三公子出京修养,你留意些皇帝遣了哪几个人,把名单报给我。” 这个简单,符津痛快道:“好说,哥哥放心。” “还有件事,”他不紧不慢道:“怀璧大师找到了吗?” 符津面露为难,摇头道:“从接到您的吩咐,咱们手下的兄弟一刻都没敢停歇,连根毛都没寻见,别是死哪个犄角旮旯里烂成灰了吧?” 楚逸轩瞥他一眼,他连忙闭嘴,作势抽了自己一巴掌道:“您瞧我这张嘴,被这喜事冲昏了头了,说话也没个忌讳,那怀璧大师一定还好好的呢,他要是出了事,谁给我嫂哥哥治伤。” 楚逸轩心道你就算要表恭敬那也是大舅兄,嫂哥哥又是什么鬼?他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大手一挥道不找了,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这……不大好吧,”符津颇有些犹豫:“这您都要成婚了,凡事还是要讲些忌讳。” “活人找不到,死人还不好找,照办就是。若真能医好了他,郡主身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些,”他端起茶盏,轻轻刮开表层的浮沫,浅尝了一口不禁皱起眉头:“这什么茶?” 符津凑过去尝了一口:“雪山芽尖,您不一直都喝这个吗?” 符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调笑道:“想是哥哥在郡主府上喝了什么好茶,这雪山芽尖入不得哥哥的口了。” 楚逸轩抬手撵他出去,没好意思说自己喝的是一模一样的茶。他捧起茶盘算着时日,不无期待的想,快了。 与此同时,京郊的某处酒馆,约摸百余人的队伍在此落脚,虽然身着便装,可那通身的气势一看便知,非兵即匪。 为首那人含笑朝着马背上的妇人伸出了手,那妇人斜瞥了他一眼,还是大方的扶了他的手下马,小二早有眼力见的收拾出一张干净的桌子,小心的请二人落座,为首那人掏出荷包丢给他,揣在手里是足足的分量,那小二的恐惧感顿时消减不少,腆着脸笑道:“这太多了些,不知二位贵客可有什么忌口?” 那妇人接过了话头:“没什么忌口,我门外那些兄弟干的都是力气活,安排些能饱腹的即可。” 小二拍着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好酒好菜这就给诸位安排上。” 妇人紧跟着吩咐:“忌酒。” 小二眼睛滴溜溜的转,这些人虽然压迫感十足,好在说话还是客气有礼,酒都不肯喝?是了,这做派涵养,可跟土匪半点不沾边。 他飞奔去后厨忙活了,酒馆里人多耳杂,说什么的都有,邻桌的一位老者摇着头叹息:“五年了,陛下还不肯放过苏家,郡主简直憋屈!”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郡主这个年岁,也该成婚了,陛下下旨赐婚,分明是好事一桩,你还在这唏嘘上了!” “好事?”老者颇有些不忿:“你家里可有姊妹闺女?那么好的姻缘你怎么不把你家姊妹闺女送上去呢?那楚逸轩是什么人啊?郡主到他手里还能落的了好!这哪是成婚啊,分明是借着赐婚的由头变相削权!” 邻桌那妇人刚喝了两口热茶,闻声望过来:“我在这听了半日,颇有些疑惑,不知诸位说的是哪位郡主啊?” “还有哪位郡主,”那老者鄙夷她穿着精致,怎么出言就是这般没见过市面的样子:“镇北王府,苏郡主,你没见过总该听过吧?当年北境几乎全境沦陷,要是没有苏郡主力扛山河,那帮蛮子早打到京师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喝茶闲聊。” 妇人放下茶盏,神色大变,她攥住身旁人的手:“佑安,是诺诺。” “听到了,得委屈夫人饿着肚子陪我走一趟了。” “还吃得下吗?”杭玉京攥着他起身:“走啊!” 二人扬鞭上马,一众亲卫看着桌上的炊饼连吃带拿忙驾马追赶上去,不眠不休的跑了两日方到京城,这会儿正是人困马乏,可他们不敢耽搁,一边整理仪容,一面请人给宫中那位递了牌子。 宣隆帝收着消息的时候,正跟王国舅逗着笼中的金丝鹦鹉,闻言颇感意外:“不是还有两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国舅接话道:“想必是听到了风声,又或是苏家往那边递了消息,这个时候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陛下不想见,打发了便是。” “来呀,裴都督长途跋涉甚是辛苦,好生送都督回府修养。” 裴佑安二人等的焦急,明明只是一盏茶的工夫,却比一整日还要磨人,杭玉京抚开他紧皱的眉头:“待会儿见了陛下,切记不可冲动。” 裴佑安攥着她的手:“夫人嘱咐的是。” 二人正说话的工夫,那小黄门弓腰小跑过来,裴佑安急道:“可是陛下有请?烦请长史快些带路。” “陛下体谅都督长途辛苦,请督主并夫人回府歇息。” 裴佑安思量片刻,就要硬闯,守将忙围了上来,他斥道:“某有要事禀报,要是耽搁了,你们担待的起吗?都给我让开!” 小黄门双手隆袖,傲慢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裴都督要强闯宫门不成?都督您可瞧清楚了,这是皇城,不是由着你放肆的东海!” “滚开!” 宫门口乱成一片,杭玉京劝解不住,忽而闻听不远处一妇人发话道:“可是裴都督和夫人到了?” 众人停下争执,杭玉京闻声望去,她离京日久,只觉得这人眼熟可又不敢确定,试探般问:“可是惠妃娘娘?臣妇这厢有礼了。” “真是裴夫人,”她快步上前,杭玉京忙要见礼,她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太后听说二位不日回宫,特嘱了本宫留意着些,太后有话要问二位呢,劳烦裴都督和夫人随我走一趟吧。” 这可真是求之不得,闻听是太后懿旨,这些人不敢再拦,惠妃亲自为二人带路,待走到无人处,惠妃掩面啜泣,求情道:“裴都督也是看着郡主长大的,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陛下收回成命啊!” “某正是为此事前来,”裴佑安道:“赐婚的旨意是真的?” 惠妃点头:“正定了腊月二十二。” 杭玉京盘算着时日,那不就是近在眼前,还选了这么个日子! 惠妃继续道:“太后已然被软禁了,本宫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日日在宫门前等候,只盼着裴都督或陈老回京述职,能在陛下面前再劝上一劝。” “娘娘大义,”裴佑安诚挚道。 “陛下尚在书房,本宫带你们去,只王国舅今日也在,二位稍后说话,千万要仔细。” 裴佑安本不忍让她跟过来,可她违逆圣意放二人入宫,无论如何,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遂也不再多劝。她理了理衣襟在前面带路,还未到书房,先听她乐呵的笑道:“陛下快瞧瞧谁来了,您日日念叨着裴都督,可巧妾今日在宫门前得见来人,这便自作主张将人带来了。” 宣隆帝顺着窗柩往外望去,一群小太监还待阻拦,他气氛的撂了鸟食:“人都贴你脸上来了,还拦什么拦。” 王国舅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恐怕是惠妃娘娘的主意。” “朕自然清楚,”他换了幅神色宣人进来,看人在阶下见礼,只笑着招呼小太监们将人扶起来:“朕还说裴都督远行辛苦,准你在家歇着便罢了,不想你还是这般知雅守礼,来呀,还不扶裴都督起来。” 裴佑安自如的起身,语气随意道:“臣在路上听说陛下给郡主指了桩婚事?不知是真是假?” “是有这么回事,”宣隆帝打趣般道:“要不说你们两口子会赶时间,眼看这婚期近在眼前,你们也可跟着张罗张罗,添些喜气。” 裴佑安不接这茬,明知故问:“不知陛下帮郡主择了哪家郎君为夫婿啊?” “这人裴都督也认得,”王国舅主动接过话头:“楚督主年轻有为,与郡主正是良配。” “恕臣直言,”他躬身道:“臣私以为这桩婚事,不妥。” 王国舅活动了下脖颈:“圣旨已下,皇命难收,裴都督是觉得这桩婚事不妥呢?还是对咱们陛下不满呢?” 他未曾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只恭敬道:“望陛下收回成命!” “裴佑安!”宣隆帝紧盯着他:“朕若不允呢?” ----
第24章 覆水 ====== 殿内落针可闻,君臣谁都不肯相让。谁也没想到,一贯温文守雅的裴玉郎,今日也来了脾气。王国舅挑拨道:“多好的一桩婚事啊,裴大人想必一时受了小人蒙蔽这才站出来替人求情,可是裴大人呐,本官得劝你一句,你这般为他人思量,人家未必肯领受你的情分,您也在这官场上混迹多年,别的不清楚,避嫌总得明白吧?” 他这句话可是真真点了裴佑安的肺管子:“避什么嫌?我与她三位兄长情同手足,她二哥娶的是我嫡亲的妹子,我妹子虽然不在了,可她曾管我妹子叫一声二嫂,她同我嫡亲的妹子没有分别,你告诉我避什么嫌!” 王国舅神色颇为尬尴,他望向一旁站着的杭玉京道:“裴大人倒是少有言语失当的时候,裴夫人也不劝着些吗?” 杭玉京反问:“我夫君说错了吗?” 看这夫妻俩同仇敌忾的架势,王国舅自讨了个没趣。他向宣隆帝投去求助的眼神,宣隆帝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打起了感情牌:“这桩婚事是诺诺自己应下的,你们与其在这逼朕收回成命,不若先回去问问诺诺自己的意思,朕是她的亲舅舅,她若不愿,朕还能强逼她不成?” 夫妻俩对视一眼,似有迟疑,王国舅紧跟着道:“是真的,二位与其在这操心别人的家事,不如好好思量思量东海的冬衣军械可曾收到,裴小世子独守东海,可曾防得住这数不清的明枪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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