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津看着他扯谎话不打草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也就是宣隆帝这会子老眼昏花,不然他唇上的口脂都没法解释,这得意忘形的劲儿,出门的时候都不知道擦擦。 宣隆帝又问了些旁的,最后又说起朝局,太子没了,总要想办法平衡朝廷局势,不至于一家独大,楚逸轩一味的打着哈哈,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宣隆帝又提起苏念卿:“朕听说那日诺诺也入宫救驾了?怎不见她来讨赏?” “此次内乱全靠安将军救驾有功,郡主也就充个人数,不添乱就不错了,许是没脸面来找陛下讨赏。” 宣隆帝既然这么问,自然是已经知道搬来丹棱军的是苏念卿了,否认没用,索性刻意弱化她的作用,免得眼前这位成日胡思乱想。宣隆帝并不买账:“要不是诺诺搬来丹棱军,朕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依朕看,诺诺当居首功呐!” “陛下抬举她了,”楚逸轩语气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没有兵符,没有圣旨,你说她是怎么说服安冼随她入宫救驾的呢?” 他走下台阶,郑重的施了一礼:“陛下既赐婚于臣和郡主,自然是信得过臣,陛下放心,若郡主当真有不臣之心,臣……亲自料理了她。” “有你在,朕放心。”宣隆帝终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摆手打发他回去。 回程的路上符津明显忧心忡忡:“陛下这什么意思?我嫂嫂救了他性命,他这么千防万防的算计谁呢?” 他为苏念卿抱不平:“早知道就多余救他,白眼狼。督主,他要是真对嫂嫂下手怎么办?” 楚逸轩负手而行,懒得搭理他,还能怎么办,弑君呗。 “那桑妲……”楚逸轩抬手扶额:“你嫂嫂当时出城搬救兵被蛮人细作偷袭,随舟重伤,八成是这女人的手笔,让人留意着些!” “督主,这人虽然是离林送来求和的玩物,但好歹是粉饰太平的象征,总不好就这么料理了她同离林撕破脸面吧?到时候陛下如果查出来是你动的手,未必就会袒护你。” 楚逸轩拿手背去触碰他额头:“没发烧啊?你主子我还未被郡主忽来的爱慕冲昏头脑呢?你怎么就昏了头了呢?” 又来了,他又来了,符津简直想拿棉花堵上自己耳朵,自从这二人互通了心意,他巴不得一天在自己面前炫耀八百遍。他嘴角抽抽道:“督主,同样是互通心意,郡主她就从来不这样!”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啊!”楚逸轩出声警告,不忘提点:“你嫂嫂说了,离林那边的局势未必就那么安稳,当初派人求和也不过是暴雪冻死了半数的牛羊马匹,没有基础的作战能力不得已而为之,经过这半年的休养生息,离林的小动作可不少,将来离林如果主动挑事,未必顾念的到桑妲死活!” “那你就等离林挑事的时候上书陛下处死那蛮女不就得了!” 楚逸轩有些想随舟了,当时重伤的怎么不是眼前这位,他没好气道:“太子谋反恐怕有这蛮女在里面推波助澜,想办法将这条线透漏给陛下,其余的什么都不必做,懂了吗?” ----
第59章 合欢 ====== 楚逸轩是晚间方归的,带着些讨好苏念卿的意味,特意绕去城东一家颇负盛名的点心斋买了些时兴的零嘴来。这会儿雨势渐小,他让人收了油纸伞,抖落衣上的雨滴。 他打发人将点心给苏念卿送去,岂料无人应声,抬头才瞧见一众小厮在书房来来往往,将自己的日常用物归置起来。 他皱着眉头随手揪过一人:“怎么回事?” 若在平时这些个小厮见他拧眉必然是不敢多话的,这会儿脸上反荡漾着由衷的笑意:“督主安好,夫人让咱们将督主的衣物收拾起来,一并搬到内院去,夫人在厢房等着呢,督主快去瞧瞧吧。” 楚逸轩隐隐有了个猜测,但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快步往内院走,一路上这些个使婢小厮躬身退让,不住的道喜。他心内狂跳,走的更快了些,一刻钟就走完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程。 内院重新张贴了喜字红绸,赤红的灯笼晃的人眼疼。侍奉的丫头婆子见了他连连道喜,知盏面含笑意的迎了上去:“督主怎回来这样晚,夫人在里面等着呢。咱们都守在外间,您和夫人有事随时吩咐。” 夜间也太静谧了些,静的他只能听到草丛中的虫鸣和自己的心跳。他在门前顿住,深呼了一口气,轻声唤道:“郡主?” “回来了,你进来呀。” 不妨一声温言软语,听的人心都要化了。他稍缓片刻,轻轻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亮堂的喜字,桌案上摆满了寓意吉祥的花生、莲子、红枣等物,一对龙凤烛台燃的正旺。他绕过屏风,踩在铺满红绸的地面上脚步都是虚浮的,幔帐从中间分开,由金制百福如意帐钩分拢在两侧,紫檀雕花拨步床正中央端坐一人,亮的惹眼。 楚逸轩呼吸都要凝滞了,房内只余龙凤喜烛燃烧的霹雳声。苏念卿见他久不动作,正要掀了那碍事的盖头,温热的手掌攥住自己手腕,那盖头自然而然的被搁置在一旁。 苏念卿抬眸,对他笑的眉眼弯弯,灯火带出的剪影映在人脸上,三分温情七分暖,融作百分欣喜。 “让她们依着成亲那日收拾的,时间仓促,应该和当日别无二致吧?” “郡主,你……”楚逸轩眼眶微红,不知是不是灯火太亮的缘故。 苏念卿牵他坐下,自如的靠在他肩膀:“有些话我在心里藏了好久了,索性就趁着今日说与你听。”楚逸轩低眸,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处,苏念卿稍稍侧开他视线:“别这么看我,不然我不好意思说了。” 纵然在心里预设了千百次,但是真说起来还是想到哪里说哪里。 她道:“陛下刚下旨赐婚那会儿,老实说,圣旨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是谁,我根本就不在意。陛下的目的无外乎削权,不是赐婚也会是别的法子,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然后我兄长在宫门前叩求陛下收回成命,你告诉我陛下为我择好的人,是你。” 揽在她肩膀上的手略显僵硬,楚逸轩甚至都不敢呼吸,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那时候对你了解不多,只知你是朝中新贵,在陛下面前得脸的紧,当然,名声可能不怎么好,”她半是玩笑半是戏谑:“当时我不是没怀疑过你同陛下合伙算计我,所以后来也想法子试探了你几回,结论就是要么你对我真的没半点兴趣,这桩婚事于你而言也是迫不得已;要么就是你这人藏得太深,以至于连我都看不透。” “我嫁进来那晚,说实话,我很害怕,我听那些喜娘议论……”她点到为止,不愿说的那样细:“咱们成婚那日刚好是我父兄的祭日,既然已经成婚了,你要做什么我好像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你要在那晚乱来的话,我也断不能受此大辱。所以,当时我枕下是藏了把刀的。” 楚逸轩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她笑了笑继续道:“你从新婚第一日就搬了出去,大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我愈发觉得你也是迫于无奈才娶的我。但是后来你为我兄长请来怀璧大师、去靖安的时候舍身相互、祖母去世的时候默默的陪着我、哪怕宫变记挂的也是先送我离开……我想,奉旨成婚大可以没必要做到这份上,我承认我动了心,可是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能有几分,所以我不敢坦白,直到那天在书房外听到你和展英的对话。” “我说我心悦你,不是玩|弄你,更不是欺骗你,是我在心内几经权衡之后做出的最清醒的抉择。”她诚恳道:“当时咱们婚礼太仓促,那时的我也确实没什么心力放在婚事上面,所以我让人将内院重新布置了下,就算做对你我的补偿吧。”她双臂攀上他肩膀:“楚白珩,再娶我一次。” 她跪坐起来吻上他的唇,压抑了许久的情思终于冲破樊笼,楚逸轩很快掌握了主动权,他热烈却又克制,清醒却又沉沦,二人双双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她拿微凉的指尖挑开他衣襟,冷热相触更像是在到处拱火,直到苏念卿触到那条已经结痂的伤口。 她脑内挣出一丝清明,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柔软的指节摩裟过细长的伤疤,带来一丝丝颤意,楚逸轩强压下心底的欲望,他倒抽一口冷气:“可以吗?”(没有敏感词汇,亲爱的审核小姐姐) “要不……改日?”喷薄欲出的情|欲瞬间消散,楚逸轩被吓到一般僵持在她上方。苏念卿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应是误会了,紧跟着解释:“你伤口刚结痂,若因为这档子事裂开了实在不值当,身体要紧。”(没有脖子以下敏感描述,已经简单一笔带过了) 他没敢说她再这么吓他两次才真要出毛病了,攥住她的手顺着伤口往下触到一个灼热的物什:“郡主不来试试有没有毛病吗?” 苏念卿抬手捂眼,待反应过来这只手刚碰过什么,更是腼腆的不知如何是好。要不要试试有没有毛病本是苏念卿替他包扎那会随口调侃他的,不想他活学活用这么快就用到了自己身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拨开她的手,一寸寸吻过她额头、眉心、鼻尖,辗转来到香软的唇……幔帐不知何时散落的,满室之余蜡炬燃烧声,时不时夹杂着室内主人的喘息……等到了三更天,楚逸轩终于唤人送水进来,苏念卿刚怕他伤口开裂,犹豫了下还是自己在上面,只是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这会儿全身酸软眼皮直打架,由着他帮自己擦洗,待到二人都收拾妥帖,楚逸轩却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 夜风拨开轻薄的幔帐,摇曳的灯火洒在人脸上,苏念卿嫌刺眼似的微蹙了下眉头,咕哝了句什么往他怀里躲。楚逸轩抬手帮他遮掩灯火,只觉得这睡颜怎么都看不够,握住她的手心轻轻亲了亲:“诺诺,我心悦你。” 他越发觉得,缘分和宿命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苏念卿恰如其时的在他生命中出现,他奋不顾身的逐渐向她靠拢,纵然如此,还有不可逾越的身份鸿沟挡在二人面前,如若不是宣隆帝的那道旨意,苏念卿恐怕永远也注意不到他,他恐怕也会永远将这份爱意埋藏在心底,远远的看着她,护着她,想来应该就是二人仅有的交集了。他看着自己怀中熟睡的容颜,笑的的颇有些傻气,他心道,改明得给月老上柱香。 ---- 某皇帝:不是应该给我上香吗?
第60章 游玩 ====== 蜡炬上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的,灼目的光亮透过幔帐打在人脸上,苏念卿不舒服的抬手揉了揉眼睛,她刚有动作,楚逸轩便跟着醒了,他看她在自己怀里乱拱,被单滑落,露出些许暧昧的痕迹,凑上前,在那些红痕上亲了亲。 发丝撩动些许痒意,苏念卿手上摸到个尖利的东西,下意识便刺,楚逸轩锁住她手腕,惊诧道:“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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