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炉的热气透过外边裹着的皮毛渗入她指尖,感觉很舒服,她眯了下眼睛,舒展身体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把手炉放在了右臂的伤处。 谢晏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唇角勾起,目光很快就回到书上。 马车停下时,夏枯撩开帘子,压低声音对里边人说:“公子,沈大人,这里有人藏在暗处。” 谢晏看向沈忘,“你打算怎么处理?” 萧泠音笑道:“不用管他们,我应付得来。”她站起来三两步下了车,然后想起自己手里的东西。 她转身敲着马车的窗户,里边的人很快打开窗户,露出一张清俊的侧颜。 萧泠音把手炉递到窗边,“差点忘还给你了。” 谢晏垂眸看向窗边那只手,轻轻笑着,把手炉拿了回来,“是我忘记了,竟劳烦沈小哥拿了这么久。” 萧泠音仰头,看着谢晏说:“不是呀,我拿着很舒服。”她知道谢晏的好意,也乐意说出来。然后她和谢晏摆了摆手,转身往府里走去。 等人走回去,谢晏才关上窗户,吩咐道:“走吧。” 玉京偏北,一入冬,就有小雪纷纷洒洒铺在地上,即便换了厚衣服,萧泠音还是觉得冷。 但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天气冷下来,是柔然人的时机,她的时机也该到了。 萧泠音脚上穿着厚厚的棉鞋,踩着薄薄的雪,手里的竹骨伞被在寒风的吹动下不断发出声响。 今日她要去赴宴,赴的是谢家的宴。 本来如谢家这样的世家,举办宴会邀请的只会是玉京各大世家和皇亲贵族,萧泠音手里的邀请函是谢晏亲手写的。 她的座位安排的很靠后,坐在这厅里的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谢晏与身边的人周旋谈笑,只偶尔分出个眼神去看沈忘。 谢晴却拿着酒杯从前边走过来,对沈忘说:“沈大人,喝一杯。” 萧泠音笑着拒绝道:“不好意思谢三公子,我戒酒了,便以茶代酒吧。” 座位靠后的人除萧泠音以外,都是各大世家的庶子庶女,哪有机会与谢家三公子接触这样近,听到沈忘敢拒绝谢晴,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萧泠音旁边的人站起来,讨好道:“谢公子,我敬您。有些人自视清高,谢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说完之后他就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谢晴没理那人,只是看着沈忘,“沈大人嗜酒如命,竟能把酒戒了。”像是感慨的一句话,在让人听着,就是不相信。 萧泠音仰头轻笑,“是啊,这世间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大夫的话必须听。” 也不知道谢晴来找她喝酒是为了什么,当初他要杀她,如今面对她却依旧能这么坦然自若。 今日谢家办宴会,也该不是只为了把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吟诗的。 她看着谢晴,只见谢晴点头,“沈大人说的不错,遵医嘱再要紧不过。” 宴会进行到一半,前边几个家族是话事人就去休息了。 谢晏绕远路从沈忘身边经过,对她说:“你晚些走,我有事情和你说。” 萧泠音点头,“好啊。” 在场上的重要人物离开的差不多时,焦点便聚在了沈忘身上。 有人阴阳怪气道:“有些人虽然家世不好,但人家会攀附,也不知是怎么勾搭上的谢家的两位公子。” 他对沈忘一个男子做出的行为,用的却是“勾搭”二字,萧泠音觉得自己听这些腌臜话倒是没什么,反正在军营里听过的粗话浑话也不少。 可谢晏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竟也让他骂了进去,萧泠音心中便有些不快。想着她是谢晏邀请来的,她才忍住,没有即刻发作。 可那人见沈忘不理,便当自己踩中了沈忘的痛处,继续道:“我听说,沈忘在秋猎之前,都是和谢首辅住一个院子的。” 这一次是指名道姓的骂,萧泠音抬眸冷冷看向对方,“你是谁家的?”她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儿印象。 对面之人很是骄傲,“我乃金家嫡长子,我父亲是文公子的副将。” 萧泠音轻嗤一声,这也值得骄傲。 不过,她看不顺眼的人竟都是一路货色,可见她是个多么专一的人。 萧泠音离席,“文公子?是文渺吗?” 金业很震惊,“你怎敢直呼文公子姓名?” 她说:“今年夏天芙蓉楼有场宴会,想必你没去。” 金业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萧泠音只是笑,却不再说了。有些家里兄长参加过那次宴会的,悄悄和身边人说起来,片刻之后,大家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忘。 没人敢相信有人在那样折辱了文家嫡子之后,不仅能全身而退,还会被文家示好,而且这人没有家族依靠。 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中,金业听完了那次宴会的经过,看沈忘的目光,由不屑变为惊恐。 萧泠音却不会手软,她坐在金业桌上,左手指节在桌面轻轻敲击,一声一声,像是击在金业心口。她在想,该怎么做,才能不把事情闹大。 毕竟她是谢晏请来的,也得顾着谢晏的面子。 想了许久,她转头笑着对金业道:“今天我心情好,你不会说话,便只卸了下巴。”话音落下,只听见咔擦一声,金业的嘴合不上了。 其他人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敢悄悄打量这边,生怕被波及。
第23章 赴北驱敌 其实萧泠音不喜欢总是动粗,她觉得自己很友善,但其他人听着这清脆的“咔擦”声,都不敢张嘴说话了。 大家这么想着:沈忘实在是太嚣张了,不过,做的好! 卸了人下巴的萧泠音若无其事回到自己的座位,金业站起来指着萧泠音,却说不出话来。 萧泠音轻轻一掀眼皮,朝金业看过去,“嗯?你手指不想要了?”她只是疑惑地问,但在金业听来,却是浓浓的威胁。 金业生怕沈忘再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的手指折了,他赶紧把手放下,然后一甩袖子往外边走去。 到了这时候,要想离席自然是可以的,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但萧泠音没动,谢晏刚刚说要她等会儿,她还想知道谢晏要说的是什么事。 屋里人没剩多少,外边闹哄哄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她把目光移向门口,见到了刚刚离开的谢家主一行人,金业跟在这群人后边。 谢晏显然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沈忘微微颔首,让她放心。 这些人一入座,金业就朝沈忘看过去,然后朝文渺拱手,“请几位大人一定要还我公道,沈忘心胸狭窄,只不过因为我没顺着他的心思说话,便大打出手。” 文渺自然是想报仇的,可是这里人这么多,他也得做个公平公正的样子,问沈忘:“金业说的是事实吗?” 萧泠音看着文渺笑了下,“文公子,好久不见。”她说:“金业,你敢把你刚才说我的话再说一遍吗?” 金业说:“有什么不敢的,我不过是要与沈大人喝杯酒。” 沈忘才拒绝了谢晴,如果是因为喝酒,也能说的通。 但萧泠音却不再问了,这金业是吃准了刚才目睹那一幕的人都位卑职低,不敢舍身为她作证。不过,她也不需要。 她看向谢晏,“请恒安为我主持公道。” 谢晏起身,走到金业身边,萧泠音也靠了过去,压低声音悄悄说着话。这音量,只能谢晏和金业听到。 她看着金业,轻声说:“恒安,金业太烦人了,你把他处理了吧,晚上我来感谢你。” 谢晏听着这句话,耳根红了起来,身体都在发烫,他垂眸看着沈忘的发顶,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金业按捺不住大叫起来,他不知道这话其他人并没有听到,“我说什么来着,沈忘能得到如今的地位,不过是靠着晚上陪谢首辅……” 话未说完,萧泠音就再一次卸了金业的下巴,对前边几人说:“想必大家也听到了,金业污谢首辅和在下清白,出此下策,沈忘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谢家主看向文渺,“金业与远之关系颇近,把他交由你处置如何?”金业那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谢家人不容侮辱。 文渺知道金业不能再用了,心中骂着那个蠢才,面上却笑着拱手道:“谢伯父言之有理,文渺恭敬不如从命。” 有人对谢晏道:“金业那般言语,毁谢首辅清誉,一定要重罚他才是。”不少人附和着这人的话,却似乎没人记得,金业一开始究竟是在针对谁。 不过萧泠音不在乎,她什么话没听过?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这个。 等金业被拖出去,谢晏才道:“沈忘无故被辱,依谢晏之见,该给沈忘压压惊。”金业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在羞辱沈忘时带上了他,可是却没人关心沈忘。 谢晏说到沈忘,其他人才想起这件事情的起因。 谢家主道:“不错。”他先肯定了谢晏的话,接着又说:“沈大人,我这里有一幅前朝流传下来的画,宴席散后,你跟谢晏去看看。” 前朝的画作,还是谢家收藏,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精品,放到外边属于有市无价的古董。 可这样的东西,谢家说送人便送人。其底蕴深厚,可见一斑。 萧泠音不是那种故作清高的性格,谢晏为她争取来的东西,她自然是要的。 她站起身,正要应答,就听谢晏道:“谢家库房里有前朝留下来的陨铁,我想,这个可能更合沈忘的身份。” 用陨铁去打造一把神兵利器,对于武将而言比书画合适的多,只是那块陨铁的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谢家主听着谢晏的提议,只是皱了皱眉,竟然答应了。 谢晏躬身道:“多谢家主。” 宴席散后,谢晏就停在沈忘座位前,等她跟自己一起走。 谢晏把人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关起门来说话。 “今日谢家办宴会,是因为北漠城那边传来消息,柔然人已经蠢蠢欲动,开始小规模的试探。”谢晏简直了当说明了今日宴会的原因,“而几大世家商量出了应对方法。” 到底是世家,消息来的竟这么快。她收到北漠城最近的消息还在几日前,那次消息也只说柔然人频繁打探消息。 凭着自己数年的经验,萧泠音能推断出柔然人行动的时间,但目前为止,她手里没有确切消息。 萧泠音抬眸与谢晏对视,“什么办法。” 她想知道这些世家之人能商讨出什么法子来。 谢晏回答道:“征粮征兵,支援北漠城。” 北方起了战乱,大周自然不能不战而退。再者,现在文家守着北漠城,也不会允许其他家族放弃抵抗。 而在谢晏说的这几个事情里,可以活动的空间非常大。粮草关系到的是经济,而兵马,则是手握兵权者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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