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嘛。 就不好耽搁人家了。
第25章 前夕 孟琼从来是一个豁达的人,玉簟秋听她这么说,只当是自己多嘴了。 “表兄如今在你面前看着好好的,但伤口昨夜又裂开了,你们在一处,你稍稍照看着他。” 纵然周誉从未允诺过她婚约,可即使做不成夫妻,亲人的情分终究是在。玉簟秋也希望他好。 “嗯。” 孟琼嘴上“嗯”了一声,但心里却明白自己是如何被骗过来的。 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过被骗过来也好,等真回了燕都,头上多加了一桩罪,她都不知道去何处为自己申冤。 “玉郡主。” 孟琼在玉簟秋将要离开之际突然抬头叫住她,从袖口间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那匕首的刀鞘之上刻着祥云纹,还有一朵凤凰花。 “我虽在梁阁做了数年的杀手和死士,但我并非不懂道义之人。我父亲护着元祐,一则是因为我姑母是为我死的,他有愧他的亲妹妹。二则是元祐没有至亲,此生独他一个亲人,愿意把朝堂的权力交给他。” “可手握权柄的人走着走着,就会迷失自己的初心。我若没能取下沈遣的头颅,那必然凶多吉少。此生唯有一念,还望郡主成全。” 孟琼将那匕首打横递出,低声开口。她眸光坚毅,提到梁阁,目光里总还存着一分温暖。 “你说。” 车轿内位置不大,念及往日情谊,玉簟秋愿意允她一个安心。 “两年前我给周誉的那一块血玉玉佩本是用来号令梁阁众人的,但如今没了,这把匕首给你。我若活着回来,会同你要回这把匕首。我若不能活着回来,烦请郡主替我跟方君寒说一声,他不想做这个生意那便不做了,梁阁的其他人若想散的便散,若不想散的还请郡主替他们谋一份差事。” 孟琼这话说得很诚恳。 梁阁于她,跟家是一样的。老阁主当初把梁阁交给她,并非只是因为她的剑法和枪法卓绝,更是因为她内心柔软。 梁阁在大燕活了几十年,纵然这个组织不是落到孟琼的手里,也依旧有日子可过。 可相同又不同。 它在旁人手里照样能好,可死士终究是死士,活得没有感情和温情。 只有孟琼,能真真切切地将梁阁里的每一个人当做人来看。 “托孤么?” 玉簟秋没接那匕首,只用帕子擦了擦指尖,道:“我可没那么多功夫发善心做这样的事情,你要交托他们,只管自己等活着回来自己去。” “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善茬。” 玉簟秋语气平静,一双柳叶眉轻轻扬起。 孟琼收回匕首。 “玉郡主,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好人。” 孟琼这话发自真心。 南陈郡十年,她见过这个人无数次,虽谈不上喜欢,但也并不厌恶。 玉簟秋这些年所有的好名声来自于父亲,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跋扈且不通人情,到孟琼这里却得了个美名,出奇也并不奇。 “孟小缘,你这话是真心的?”玉簟秋笑了一声,眉眼间难得露出妙龄女子的娇俏。 “真心。” 孟琼摆好食盒里的碗筷,坦然开口。 “可即便你如此说,我也不会第一个放开表兄的手。世家大族需要联姻,孟琼,我父亲需要魏王这一支的势力。”玉簟秋刚刚还有的笑意,也渐渐收了回去。 她喜欢周誉,更需要周誉。元祐即位后对她父亲长平王的忌惮很深,倘使不联姻,她父亲独木难支一个人能在朝廷撑多久了。玉氏倒了,也就意味着周誉的母族倒了,相辅相成,世家的光辉从不是靠一个人撑着的。 玉簟秋的话,孟琼多多少少能明白。 “我如今早已经想不到这里了,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前十年,多多少少能干净一点。” 纵然不能在一起。 前半生最干净最温暖的日子也不至于是脏的。 孟琼眼神澄澈。 玉簟秋点点头,有话想说,但终究又什么都没有说。 蜀地到南陈郡只有一日的路程,周誉白日里在孟琼的车轿里,到了晚间,她本以为他不会来了,所以早早地倚靠着车轿休憩了一会儿。 车轿颠簸,周誉中途还是上来了,孟琼倚靠着马车的一边,瘦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她做了那么多年死士,他倒是真会觉得她有几分孱弱。 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周誉胸口的刀伤疼得睡不着,本恶劣地想把她也弄醒,可最终又没下手。 孟琼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得很,长长的羽睫垂在眼睑处。她睡得很沉,直到马车经过一段泥泞的石子路,孟琼被磕绊了一下,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 她刚睡醒,还有几分恍惚。 周誉被她气笑了,“孟琼,这是魏王府的马车,本王到哪里还需要向你禀报么?” 孟琼摇摇头,寒风透过车轿的帘子拂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到蜀地了么?”她问。 “快了。” 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蜀地,周誉倒有些诧异。他的气性现下已经消了些,让她去砍沈遣的头颅也是些气话,敌方的大将,哪里是她说杀就能杀的。 周誉想,如果此刻,她说几句软话求求自己,他就顺势给她一个台阶下。 于是,先把话茬子抛给她,“这么想去蜀地,这么想去送死?” 死不死的太难听了。 “死不死的太难听了,周誉,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背了许多人命债的人最是信鬼神,孟琼前半生有亲人等同于没有亲人,身边也没个担心她生死的人,私心里还是希望周誉能对她说些好话。 可惜了,隔了这么多的生死和误会,他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吉利话可以说。 “孟琼,你就是真死了,本王也不会为你落一滴泪。” “本王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觉得你无家可归,很是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愿意让你陪在本王的身边。” 周誉敲了敲手里的折扇,疏离地开口。 他往日说话杀伤力很大,但也没有这般伤人。孟琼原本脑袋还混沌着,听了这话难过到清醒。 过了许久,她才说:“我知道的。” 周誉听她的低低的嗓音里一下子也没有了波澜,心里蓦地紧了一下。
第26章 分离 车夫快马加鞭,赶在天亮之前,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到达了蜀地。 他们来得很不巧,在来之前的一个时辰之前,长平王刚好带着属下去夜袭梁军的粮草营了。 “长平王爷刚走,说是不把对面的粮草都烧光,绝不回来。因为是偷袭,他要属下换上他的甲胄,频繁出入这城门,给沈遣一种他还在蜀地的感觉。” 王洛之早所有人一步来到蜀地,此刻在城门后面 PanPan 迎接周誉一行人,换上的是长平王的甲胄。 “一大把年纪了,火烧粮草这种事还自己上,哪个主将做成他这样?” 玉簟秋从轿辇中下来,抚着自己的一双素手,冷冷清清开口。 长平王在众将士的心里是举世无双的英雄,可在玉簟秋这个女儿眼里,就是一个有些作的老父亲。她母亲死得也早,死后父亲再没有娶妻,是以,这些年玉簟秋总想着多操心父亲一点。奈何自己这位父亲是有反骨的,根本管不住。 王洛之倒是负责,主动替长平王打圆场,“沈遣阴毒,长平王爷怜惜下属,担心他那些年轻的兵招架不住沈遣那么个老滑头,这才跟着他们一同去。郡主莫要担心,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玉簟秋望了望紧闭的城门,“刀剑无眼,希望那个老头子小心些。” 王洛之见玉簟秋松口了,也没什么好安慰的了。于是乎,带着周誉一行人进了军营。 军营里头贴着沈遣的画像,长平王恨毒了沈遣,连教练场的靶子上都有这个人的像。 “他是沈遣?” 孟琼一路走,一路看这些画,一路问王洛之。 王洛之不解道:“是他,孟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孟琼的剑周誉已经命人还给她了,此刻她摸了摸腰间的剑,只轻声道了两个字“杀人。” “杀谁?”王洛之不明白。 “该杀的人。”孟琼也不打算同他讲清楚,见周誉同玉簟秋在一起一道叙着话走远了,回头温声问王洛之,“你能带我上城楼看一看沈遣么?” 他不知道长平王准备偷袭粮草军营,所以人定然向以往一样照旧守在自家军营门口,站在城楼上的位置,孟琼应该刚好能瞧见他。 王洛之是个聪明人,“姑娘要杀的是沈遣?” 孟琼怕他追问,“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你能带我去看看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王洛之这些年就不曾拒绝过孟琼,虽欲言又止,却还是带她上了城楼。 北风吹倒战旗,远处是连绵青山,孟琼远远地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了不远处正在教手底下的人练兵的人。 虽然隔得远,但很是巧合,不远处,沈遣也向着向她投来了一瞥。 四目相对,两人眼神交汇之时都带着杀意。 沈遣这个人,孟琼曾经听过他。他武功极高,是南梁的禁军教头。 倘使能活着杀了他,她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行军打仗的事王爷会去做,他如果跟你说,让你做什么险事,一定是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 王洛之不需要问就大概能猜到自家主子定然又说了口是心非的话。 孟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见城楼之下一片骚动。 南梁的军营突然就乱作一团。 “王爷他偷袭梁军的营草成功了!” “不仅烧了他们东营的粮食,还有西营的粮食也烧了!” 耳畔是侍卫们的喊叫声。 孟琼充耳不闻,只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拿过了长枪,对准了城楼下那人。 狠狠一枪砸了过去。 相较于剑,她耍得更漂亮的一直是枪。沈遣到底是个身经百战的人,躲了一下,这才只被扎中了胳膊。 孟琼趁着这个功夫拔出了手里的剑,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到了地上。她屈膝,单手撑着地,面露杀意地看着沈遣。 军营里的人都忙着救火去了,沈遣胳膊虽被刺中,但于沙场之人而言,这算不得什么。 “十年了,小姑娘。你是唯一一个伤到本元帅的人。”沈遣拔出自己的弯月大刀,也不跑,看起来当真想同她比试的样子。 孟琼的剑尖在在地上蹭过,她站起来,对着沈遣一笑,“那有没有可能,我也是第一个能杀你的人呢?” “狂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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