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净还是有些犯愁:“问题是,我要如何传递给他,才能不着痕迹?” 沈青黛道:“这个简单,只需要让赵捕头先说,我今日心情大好,特意请你们去乐仙楼。你再添油加醋,不经意说出,今日赏出去二百八十两即可。” 施净爱财,人尽皆知,由他说出悬赏金额,再合适不过。另外,他们昨日公布悬赏金额时,并未避讳,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方雍不可能不知。只要他有心,稍一打听,今日去了多少人,便会得到一个消息:有人提供了一条十分有用的线索。 十八人,他不太可能一一跟踪调查。当然,未察清究竟是什么线索之前,他应该也不会贸然动手。只是接下来,他定会派人盯着中亭司。如此一来,他们想要让方雍以及留行门知道的信息,便可不动声色地传递给出去。 施净走后,赵令询才问道:“你打算如何以及何时利用此事,来引他们出手?” 沈青黛沉眸:“需等如归楼建好,我破解了神仙索杀人之后。不过,他们如何利用神仙索杀人,我还没有什么头绪。” 她咬唇道:“若我不能破解神仙索杀人之谜,便只能诈他们一诈,至于他们会不会上钩,能不能诈出想要的结果,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赵令询轻轻拉过她的手:“离如归楼建成,还有十余日,咱们还有时间。别忘了咱们还有陆掌司,还有你娘这条线。” 沈青黛紧紧握住他的手,瞬间所有的力量再度回归。 施净同赵世元登上乐仙楼,看雅间人已经坐定,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演了起来。 赵世元一向大嗓门,这次更是:“真是托沈司正的福,咱们才能来此吃喝。你要说平日里,咱们哪敢来这种地方啊。” 施净附和着,也不忘抱怨:“啧啧,二百八十两啊,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流出去了。比起这两百八十两,吃她一顿,算什么事。” 赵世元却道:“诶,虽然的确破费不少,可这银子它花得值啊。” 施净点头:“也是。” 两人碰了一杯酒:“来来来,咱们庆祝一下,祝愿中亭司早日探破此案。” 两人吃吃喝喝一顿,见任务完成,心满意足地离开。 果然,不久后,赵世元便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之人在中亭司附近晃悠。 见鱼儿已经上钩,沈青黛悬着的心才稍落。 如归楼当天便开始动工,施净十分好心地替沈青黛做了一个估算。这一估算,施净几乎要跳了起来。一座楼建下来,花费竟然高达五千多两。 如归楼原本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据当时建造的匠人说,初次建成之时,用了二十余人,用时近两月方才完工。 可沈青黛为了能在半个月内建成,竟请了近百人,整个京城半数叫得上名的匠人皆参与其中。同时为了赶工,她还提供全日的膳食。工期倒是有保证了,可这银子却是流水般花了出去。 沈青黛听到施净做好的估算,只是淡声道:“五千两,很值。” 自坦白身份,知晓爹爹并无亲生女儿,并且还同娘亲有如此渊源,她花起钱来,更加安心。 五千两,于爹爹而言,他只会嫌少。毕竟,若是能借此探破娘亲的案子,别说五千两,便是五万两,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如归楼开始建造的第二日,沈青黛终于见到了消失许久的陆掌司。 中亭司内,陆掌司坐于厅前,倒了一杯茶,慢慢饮下后,才不经不慢地开口。 “听说,你们要查十二年前的案子?” 沈青黛上前道:“陆掌司虽许久不曾露面,可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陆掌司瞥了她一眼:“少废话,你不是不知道十二年前那件案子对我的影响。说,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查,究竟是想搞什么花样?” 赵令询坐着未动,只是淡声道:“自然是为了揪出凶手。” 陆掌司神色一变:“你们知道凶手是谁?” 沈青黛正色道:“我们只是猜测,其中细节以及他们如何杀人,还未弄明白,还望掌司能提点一二。” 陆掌司垂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提点?十二年了,我还是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一个废人罢了,能有什么能提点的?” 赵令询看着陆掌司:“前些日子,我看掌司拿着一块玉佩发呆。那玉佩,我父王碰巧也有。若是我没猜错,当年四公子应是每人一块。掌司这么多年都未曾拿出,如今却突然取出,难道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陆掌司眼神扫过赵令询,落在沈青黛身上:“告诉我,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沈青黛站定拱手弯腰道:“小女多谢陆掌司当年为母洗刷冤屈之恩。” “当年,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案发现场,被冤枉成凶手的女人,正是我的母亲。” 陆掌司听闻,怔了许久才回过神。 待回过神,品出味来,他才道:“你的母亲,归远山庄庄主夫人?可我分明记得,你母亲说她丧偶。” 沈青黛摇头:“不,我母亲不是归远山庄的庄主夫人。她曾是魏尚书的二夫人,我就是魏家二小姐,魏若青。” 墨蝶杀人案,整个京城无人不晓,陆掌司看过结案文书,自然知道魏若青已死。 陆掌司盯着沈青黛看了许久,又望向神色如常的赵令询,确认他们没有发疯,才缓缓坐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青黛长话短说,将她坠崖被救之事如实说与陆掌司。 陆掌司听得直挠头:“还真是,错综复杂。所以说,你认为是留行门的人杀了你母亲,而这幕后之人,也正是杀害卓兄的真凶?” 沈青黛点头:“没错,我想应是这样。不过,我娘已故去多年,家中也被一场大火焚尽。我们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就想着当年旧案毕竟是由您主理,或许您这边,有没有什么别的,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陆掌司看着两人,叹了一声:“赵令询说得没错,近日,我的确发现了一些线索。” 他一字一句道:“方家的长子方雍,就是这背后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问道:“掌司可有线索?” 陆掌司有些头疼地摸着额头:“当年案发之后,我就曾怀疑过方雍,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就在不久前,我偶然发现,羽林军一个中郎将,叫陈瑞的,竟然是留行门的人。而这个陈瑞,与方雍来往过于密切。所以我怀疑,方家极有可能便是留行门的实际控制人。” 沈青黛他们因是秘密接受圣上的任务,两人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告知陆掌司,没想到他竟自己查了出来。 赵令询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陆掌司,原来你早就开始调查留行门了?” 陆掌司叹了一声:“跟你们两个滑头说话,就是不能露一点破绽。” 见沈青黛还不甚明白,赵令询便开口道:“陈瑞是羽林卫之人,还是近两年才加入。陆掌司若果真常年不进宫,又怎知他是羽林卫中郎将?” 进宫?陆掌司若是时常出入宫中,那召见他的,只可能是圣上。 沈青黛试探道:“陆掌司,圣上不是也派了你来查留行门吧?” 赵令询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吹开,饮了一口:“不,查探留行门的动向,一直是陆掌司这些年的主要任务。至于我们,只是抛出去的诱饵罢了。”
第110章 人间一世11 沈青黛虽擅查案, 可对于官场之事,还是长进不大,只是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赵令询。 赵令询接着说:“掌司既发现了陈瑞, 便不可能不知晓留行门的动向。古槐村附近的孤山,是特意让我们去, 以此来混淆留行门视线,让他们以为, 他们的行动, 暂未暴露的吧?” 他顿了一下, 接着说道:“自嘉宁之事开始, 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宁妃承宠多年, 又有六皇子为依靠,虽说查出是她宫中宫女暗中陷害嘉宁,可终究是没有实证。但圣上却似乎认定是宁妃所为, 毫不迟疑地降了宁妃的位份,就此冷落于她。现下看来,圣上那时便已经知晓,方家与留行门之间的关系了。” 沈青黛这才听出来其中缘由, 赵令询身为圣上亲侄子,对圣心揣度自然不会差。 赵令询平生第一次被人利用,心内不舒坦,嘴上怎么也不肯留情面:“掌司既是我们的上司,又是前辈,这么做妥帖吗?” 陆掌司心虚,咳了一声:“这个瞒着你们, 也不是我的意思,都是圣上的主意, 他想让你们多磨炼一下。” 沈青黛目瞪口呆,陆掌司这是公然甩锅给到圣上?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陆掌司便接着道:“既如此,那有个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们知晓。孤山之上的山洞,是留行门锻造兵器所用。我查探到,他们已将兵器转移至京中一处荒宅之内。负责转移这批兵器的,正是陈瑞。” 陈瑞是羽林卫,属禁军。若一旦起事,他便可在宫城内部与留行门势力里应外合。可单凭他自己,恐怕也难以成事,宫中必然还有其他内应。 赵令询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直了起来:“陈瑞,看来他在留行门地位还不算低。” 言罢,他望向沈青黛,能让陈瑞亲自出手暗杀她,可见她娘亲之事,绝不简单。 陆掌司顺着他的目光,也向沈青黛看去:“如你所说,你母亲必与留行门有渊源。可我观魏尚书,似乎与留行门并无瓜葛。” 沈青黛淡声道:“魏大人对我们一向不上心,我娘的秘密,他不知道实属正常。我在忠勤伯府多年,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陈瑞潜入忠勤伯府,应当只是为了杀我。魏大人他,应该确与留行门的谋划无关。” 陆掌司摸着头:“你娘生前就没有透露一点点,有关留行门的线索?” 沈青黛摇头:“从未,我娘似乎并不想我知晓这些。” 陆掌司思索片刻,叹道:“如今想来,你娘的确不是一般女子,当年我竟没瞧出来一点端倪。” 沈青黛掏出娘亲留下的信件,毫不保留地递上去:“我娘临终前,给我留下了这个。可是,这只是一首诗,我并瞧不出什么不同之处。” 陆掌司仔细看了片刻,见诗句写得歪歪斜斜,忍不住皱眉道:“这首诗写得不甚工整,看起来不像是反切或暗语之类。” 沈青黛点头,若是暗语,必有母本。母亲留下这封书信,应是想若有朝一日会,她想知道真相,给她一个破解的机会。所以说,母亲有此筹谋,便不可能不给她母本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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