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展看着密道,像是看着这世间所有的罪恶,恨恨道:“一把火烧了,才算干净。” 沈青黛心知他定是在想着钟小姐之事,叹了一声:“走吧,真正的凶手,你马上就能抓到了。” 几人穿过山洞,来到灵清寺后门。 尽管知道凶手藏在灵清寺,但从山洞出来,看到灵清寺的那一刻,周方展还是有些微微的不适。 密道就在灵清寺后门,可见往日这些人出入,少不了要经过灵清寺。 佛门清净之地,背后却隐藏着这样的勾当。今日不管凶手是谁,只要他在寺内,灵清寺百年的声誉,算是毁了。 几人来到后门,守门的两个小和尚见他们个个手持刀剑,知他们所来不善,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佛门之地,持刀不敬。若各位真心礼佛,应从正门入。” 周方展上前:“我们今日,是来捉拿犯人的,还请两位让开。” 两个小和尚相互看了一眼:“施主莫要胡言,我们灵清寺怎么会有犯人?” 沈青黛嫌弃地看了看周方展,上前道:“两位小师傅,歹人是从后山跑进来的,现下就藏在寺内,若不让我们进入搜查,惊扰了佛祖和香客,可要如何是好?” 两个小和尚有些松动,赵令询解下自己的腰牌,又顺手拿走周方展的腰牌:“小师傅,我们是中亭司和镇抚司的人,的确是为了查案。再晚,歹人可就要跑了。若是你们觉得我们持刀从后门进不妥,可先派一人去禀告住持。” 小和尚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便一人引他们进寺,一人前去禀告。 周方展边走边问:“灵清寺这么大,咱们要去哪里查?” 沈青黛轻笑一声:“咱们是来抓人的,不用查。” 施净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果真让我猜到了,凶手就是空明大师那个大弟子对不对?此刻他一定就躲在寺内。” 前面的小和尚一听,立即停了下来:“你胡说,大师兄才不会呢。大师兄都失踪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沈青黛立即笑道:“对对,他胡说呢,不用理他,劳烦带我们去僧寮,我们要找守一法师。” 施净凑上前:“你又想过来讨药?” 沈青黛回头看了他一眼:“没错,昨日药膏给了赵令询,有些后悔,今日过来,顺便讨要一瓶。” 穿过竹林,几人来到守一法师的住处。 守一法师见几人过来,略微诧异,还是把他们请了进来:“各位施主,真是对不住,我这住处小了些。” 沈青黛客气道:“哪里哪里,您这里宽敞着呢。” 施净看了看,哪里宽敞了,都快站不下了。 守一法师和气一笑:“沈施主,药膏可合用?今日前来,可是又受了伤?” 沈青黛笑道:“昨日药膏用着甚好,今日前来,还想再讨一瓶呢。” 守一法师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白瓷瓶:“这些日子我身体不适,没有进山采药,也就只剩这一瓶了。” 周方展一听,自己跟着他转了一大圈,竟只是来讨药,于是冷笑一声:“沈青,你过来是拉家常的?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 沈青黛接过药,侧身站在一边:“周大人,你一直说抓凶手,这不就带你来了。” 施净几人相互看了几眼,确认房内并无外人,缓缓将目光投向守一法师。 沈青口中的凶手,是守一法师。 守一法师见众人盯着自己,忙道:“沈施主,你究竟是何用意?” 沈青黛把药瓶递给赵令询,示意他看好守一法师。 她走到方才藏药的柜子前,弯下腰,在柜子下方摸了几下,用力按去。 突然一声闷响,众人转头望去,方才还好好的床铺,已经凹了下去。 机关同孤风岭的密道一般无二。 赵令询几人朝着床铺断裂的地方一望,下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周方展作势便要下去查探,沈青黛阻止道:“不用了,里面应该已经坍塌了。” 几人想起方才地底分叉路口的坍塌,霎时明白过来,原来这里也连着地下宫殿。 谁能想到,庄严的寺庙下方,竟然是一座肮脏的地下交易场。 一想到素日上面人声鼎沸,香客不绝,梵音渡苦,下面女子却是凄楚无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赵令询只觉得一股恶寒。 赵令询恍然,原来沈青黛方才讨药,是在观察机关。 周方展长刀落在守一法师颈上:“原来你就是地下宫殿的主人。” “施主这是做甚?”一道沉稳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几人抬头,正见身披袈裟的住持匆匆赶来。 守一法师见空明住持进来,一下跪在地上:“师父,还请为我做主。” 空明住持方一进屋,便瞧见床上的密道,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守一法师苦着脸:“师父,我也不知,他们突然闯进来,发现了这个暗道。” 沈青黛摸摸额头:“守一法师,这个可是在你房内发现的,你说不知,这说不过去吧?” 守一法师猛然抬头道:“这里曾是大师兄的房间,房间内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过,师父也是知道的。” 空明住持看看跪在地上的守一法师,缓缓点头:“没错,守一的话没有假。” 沈青黛转向空明住持:“提到大师兄,我想问问大师。您的这个大弟子,是否自幼便被人送到寺内?” 空明住持不知她为何会知,但依旧点头:“正是。” 沈青黛接着问:“那大师可知守一法师的来历?” 空明住持回道:“大约六年前,乐清镇附近的孤风岭发生了命案,守一找人呼救,因此结缘。” “那之前呢,他之前的过往,大师可知?” 空明住持双手合十:“因缘既过,不宜深究。” 沈青黛眸色沉了沉:“那倘若他杀了郑家七口呢?” 空明住持双眸露出骇然的表情:“怎么可能?” 守一法师从地上站起:“这位施主,你欺人太甚,怎么能随意诬蔑出家人?” 沈青黛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如,我先跟大家讲一个乐清镇上的故事。” “大约三十年前,乐清镇上有一对年轻男女,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人也曾是镇上的一枝花,可她从始至终一心爱着男人,只盼望着能早点嫁给男人。后来,自然而然,女人与男人有了夫妻之实。女人满怀期待,等着男人上门提亲,可左等右等,却等来了男人娶亲的消息。女人震惊羞愤之下,产下一子。产子之后,家人日日冷言冷语,左邻右舍指指点点,女子不堪其辱,竟疯了。女子被逼离开,疯疯癫癫之下,也知无力抚养儿子,便把他留到了寺庙门口。” 周方展眉头一皱:“乐清镇?” 沈青黛颔首:“这个负心的男子,便是郑家的家主。” 空明住持开口道:“你说的那个孩子,可是守心?这些天,我大约也听到过一点风声,说是守心回来了。” 沈青黛摇摇头:“不,这个孩子不是守心,而且守心法师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空明住持身形微颤:“你知道那孩子的踪迹,守心他怎么了?” 沈青黛有些不忍:“恐怕早在六年前,守心法师就已经离世了。” 空明住持抬起湿润的双眼:“施主如何知道?” “因为,有人要给他安一个假的身份,为今日提前布局。”沈青黛转向守一法师:“是这样吗,守一法师,或者应该叫你,郑公子?” 守一法师额头青筋凸起:“住口,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贫僧和你无冤无仇,为何编故事消遣与我?” 沈青黛不慌不忙道:“证据当然有,不过不慌,先说说地下宫殿之事吧。” 守一法师平静道:“贫僧不知你在说什么。” 沈青黛蹙眉道:“还装呢,这可还是您的大手笔呢。” “早在六年前,你就开始筹划了吧。虽然不知道你之前的经历,但你既然请得动留行门,想必实力不俗。你所做之事需要隐秘,便提前打通好地下通道,在孤风岭还有灵清寺后门分别设立两个出入口。灵清寺后门,前有山洞遮掩,后有溪沟阻隔,自然隐秘。可孤风岭呢,因能绕行乐清镇,并不隐秘,你需要想个办法,避免行人经过。你左想右想,便把主意打到与你有些渊源的郑家。” “你先是利用郑家家主贪财的弱点,引诱他居家搬迁,然后再中途伏击,杀了他们一家七口。再命人在乐清镇散播流言,让人以为孤风岭闹鬼。而你,则顺理成章地住进灵清寺。你原本进入灵清寺,应该只是为了传递接收消息方便。毕竟,灵清寺位于孤风岭与后山两个出入口正中。可在与守心法师相处过程中,你意外得知,守心法师与你身世相仿,便动起了心思,要让他替顶着你的身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间。” “万事具备,好事也悄然上门。也就是那个时候,地下有位姑娘逃了出来,碰巧被人看到,当成了鬼。你们将计就计,把孤风岭闹鬼之事坐实,从此,便再无人敢走孤风岭。” 尽管是在佛光普照之地,众人还是感到一阵蚀骨的阴寒。 尽管郑家家主负心罪不可恕,可也罪不至死。他先是杀了自己的亲爹,而后在亲爹墓地下搞肮脏的交易,此人简直丧心病狂。 守一法师镇定道:“沈施主,故事编得不错,可是证据呢?你凭什么说我是郑家的私生子?” 沈青黛扫了他一眼:“守一法师,不愧是学过佛法之人,就是坐得住。你知不知道,这事,就坏在你太聪明,做事太滴水不漏上了。” 守一法师抬起头,似乎很感兴趣:“施主此话何意?” 沈青黛笑笑:“关于郑家私生子,还有守心法师这件事,太过顺理成章。昨日我们来的时候,你给了我们太多线索。你先是刻意提起守心法师同你一起埋葬郑家,又说这之前是守心法师的屋子,看似无心,实则处处暗示。有意无意地提醒我们,把郑家灭门案同守心法师连到一起。” 守一法师眼中不屑一晃而过:“就凭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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