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道:“不会啊。减速,引力过大,做向心运动。” 梅任行道:“呃,我物理学得不大好。不是越高越慢吗?” 皎皎道:“那是结果,不是过程。是‘越高越慢’,不是‘越慢越高’,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引力公式是平方反比呢?” 顾生寒道:“因为现实世界测出来便是如此。” 皎皎道:“可是现实世界为什么会长成平方反比的样子呢?是其他形式会出问题吗?”想了想又道:“好像和球面积公式有关,各个球面的总和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会是一样的呢?” 皎皎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 顾生寒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看风景吧。” 此时正是黄昏,台上金灿灿的,令人不禁想起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里写的“日月照耀金银台”,只不过现在只有“日”,没有“月”。其实按照月相来说,也有“月”,只不过日光太盛,所以只有夜里才能看到。 梅任行也想到了同一篇:“‘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阁主从楼中走出:“好了,回来了。不用念了。” 梅任行站起身来,很是欢喜,然而这欢喜却让人怀疑是别有所求,因为他把刚才的问题原封不动地砸了过去。 阁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帮你们问问。”又向皎皎道:“对了,之前那个问题,我帮你问过了,只不过最近有些忙,忘了告诉你。现在还没有办法将引力场像电场一样屏蔽,只能用各种方式增大空气阻力,减缓下坠。” 皎皎道:“具体原因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些吗?” 阁主道:“回头我把他们的解释写下来,你可以慢慢看。” 皎皎道:“谢谢您!” 阁主道:“不客气。” 梅任行道:“不是没有办法吗?谢什么?” 皎皎道:“可是阁主帮我问了啊。没有办法不等于没有答案。” 阁主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
第25章 第 25 章 未卜先知 == 梅任行方一睁眼,见到的便是皎皎那张画成小老虎的脸。左右各三道胡须,鼻头涂成了黑的,额上还歪歪扭扭写了个“王”字,偏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甚是可爱,但语气却甚是犹豫:“二师兄,你的脸……” 梅任行道:“我的脸怎么了?” 楼主咳了一声,递去一面镜子。和皎皎的不同,梅任行的脸上堪称惨烈——左一个猪头,右一个□□,上一只蜘蛛,下一只王八,眉毛连成了一条线,鼻子周围还涂成了一个红红的大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这算什么?‘一轮红日出云霄’吗?”梅任行道。 “顶多算是个倒影吧。”笔怪洋洋自得。 “怎么皎皎的就那么可爱?怎么大师兄的你就一笔也没画?” “我是喜欢你才给你画这么多的。” “我信你才怪!阁主,快帮我去了!” “留着吧。挺好的。” 最后梅任行是包着披风走的,路上还有人说他是在扮蒙面童子,然而旁边这位真的蒙面童子却是顶着个小老虎的装扮。之前卖木像的摊位还没有收,梅任行特意过去一趟:“别卖了。哪有什么面具神仙?都是假的!” “我亲眼所见!那么多人也都看见了!不信你去问问?” “就算有,人家也只是路过。你雕一个他的木像,难道从此以后他便要对你有求必应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那是因为持心不诚。只要诚心供奉,怎么会没有神仙保佑?” “是,持心不诚。你赚钱,他干活。” “你不买也就罢了,怎么还胡说呢?” 梅任行还欲争辩,便被一把戒尺敲在胳膊上,立马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待到山脚,方缓过来:“怎么还用敲的呢?戒尺不是这么用的,” “哦?那应该是——” “别别别别。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些人未必相信一个木像能有什么用。”阁主收起戒尺,“可你这样公然砸人家饭碗,不怕挨打吗?” “我这不是已经挨打了吗?” “打得很重吗?” “没有,我说着玩的。放到以前,可比这个狠多了。” “怎么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怎么说的好像您没有虐待过我一样?” 此时恰好路过信箱。俯仰山有两个信箱,每投一封都会自动计数,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脚。急件会直接送到山顶,慢件则是谁路过谁带上去。梅任行见箱里已经积压了十来封信,便扭了密码锁将其取出。 “皎皎,有你的。”梅任行见信封上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姐姐收”,于是道,“你弟弟给你的。要我帮你拆开吗?” “没事,我自己拆吧。” 皎皎拆开,先是家信,说房子正在翻新,然后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高台,台上有一个小人儿,小人儿头上顶着个弹簧,旁边还写着“皎子熟了”。 “你这弟弟,”阁主道,“未卜先知啊。” “什么?”皎皎依旧没有看明白。 “画的不是引雷台吗?那时你若因为怕高不敢下来,可不就是‘皎子熟了’吗?” “什么引雷台?”顾生寒道。 “那个那个,回去再说。”梅任行道。 “嗯。”阁主道,“回去之后,是得好好说说。” “大大大师兄,阁主他已经罚过了。我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呢。” “不过是让你体验一下她当时的处境。而且我不是给你加了避雷网和控温结界吗?” “控温结界?” “不然你以为你那时为什么没有失温死掉?” “我错了。” “别和我说啊,去和你师兄说。看看他异地而处,会不会想要再罚你一遍?” “苍天啊,我为什么要把信拿出来啊?” 待到山顶,阁主随手将戒尺递给顾生寒:“借给你,明天还我。别去长嗟楼,伯琴非得被他气出病来。至于省身堂,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身形便消失了。 省身堂?去了我还能出来吗? 梅任行正要开口讨饶,便听见顾生寒道:“先去洗脸。” 梅任行乖乖洗了脸,虽然用力洗了很多次,但上面还是有淡淡的墨迹,于是打发皎皎去取些酒精,然后趁着她不在,跪在自己的小院里,一五一十将当时的情景交待了。 顾生寒听着一阵后怕,只要她当时多犹豫一会儿,那么不是雷击,便是失温,就算勉强顺梯而下,也会因为雨水而抓不稳,从高处跌落。 “师父有一句话说得挺对的。在你我手里,她活得久才是怪事吧?” 梅任行觉得自己的心绞成了一团,准备好的那些为自己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正沉默间,却见皎皎气喘吁吁跑了回来:“酒,药酒。” “你跑什么?” “我怕,我不在,大,大师兄,会罚你。” “那也用不着跑吧?” “不用担心。”顾生寒道,“事不二罚。阁主已经罚过了,我若再罚,那便不是惩戒,而是宣泄情绪了,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早,早知道我,就不跑了。”皎皎蹲在地上揉着心口。 “你还是打两下吧。” 梅任行伸出手去,“我心安一些。” “哪有人上赶着讨打的?” “自从上次从师父那里出来后,你就变得很奇怪,还说什么没有资格打我的话。你是我师兄,我行差踏错,你不罚我,那我以后岂不是会更加顽劣?” “你还知道自己性情顽劣?” “这不是忍不住吗?都成习惯了。也就一个偷懒,被你给生生扳回来了。” “所以你总嫌我懒,”皎皎终于顺过气来,“是因为大师兄总嫌你懒?” “我现在可不懒了啊,就你还是个小懒猪。” “皎皎哪里懒了?我看进度就挺快的。” “你双标!之前还和我说进度快不等于不偷懒。” “去洗脸。” 墨迹融过之后,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梅任行和皎皎擦干净脸,便和顾生寒一同去了无饥馆。见对面的梅任行狼吞虎咽,顾生寒道:“早知道就应该罚你不吃饭。” 梅任行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方道:“别啊,你要是罚我不吃饭,我就得把师叔师伯给皎皎的糖全吃了。” 皎皎则道:“那你吃不到了,我都吃光了。” 梅任行轻轻拉了下皎皎的耳朵:“这才几天啊?小孩子家家的,吃那么多糖做什么?” 皎皎道:“放心,我每次吃完东西都会多漱一遍口。吃完糖更会漱口了。” 梅任行道:“不长蛀牙,也会变丑。糖吃多了,容易长痘痘。” 皎皎很是沮丧:“哦,那我以后还是少吃吧。” 此时一个身影贴了过来:“任行。” 皎皎道:“博师兄好。” 博子腾一脸嫌弃:“你这称呼也太生疏了吧。” 皎皎改口:“子腾师兄好。” 博子腾点了点头,又道:“任行,我觉得我快背不下来了。你帮帮我,回头我请你去山下吃烧烤。” 梅任行看了顾生寒一眼:“哪种帮?你想好了再说啊,我可不想被我师兄打个半死。” 博子腾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想跟你要一下你编的歌词。就那些地理啊、历史啊、生物啊什么的,你不都编了歌词吗?” 皎皎道:“二师兄你还编过这个?” 博子腾道:“这可奇了,就是给你编的啊。” 皎皎道:“给我?” 梅任行连忙将博子腾推到一边:“先背你的去,回头给你。” 博子腾走后,皎皎道:“既然是给我编的,为什么又不给我了呢?” 梅任行笑道:“你猜?猜猜看我为什么不给你?” 皎皎想了想:“我惹你生气了?” 梅任行一本正经:“是啊,不叫一百声‘好师兄’哄不好的那种。” 皎皎开始掰着指头叫“好师兄”。梅任行忙道:“不逗你了,我还没编完,想着全编好了再给你的。” 皎皎围着他又叫了好几声“好师兄”。梅任行很是受用,但还是打趣道:“我跟大师兄,谁更好?” 皎皎道:“那我跟大师兄,谁更好?” 梅任行道:“送——命——题——” 皎皎也学着梅任行的口气:“送——命——题——” 顾生寒被他们逗笑:“哪里就是送命题了?我脾气有那么差吗?” 梅任行道:“你脾气不差,也就是可以温温柔柔地——把人打个半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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