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天在大牢里,对着顾绍脱口说出,当年对秦氏见死不救的事。 这些日子时常会想起那一幕。 越想越觉着脊背发凉。 今日见到顾青媛那张脸,越看,越觉得和秦氏像。 她也是看着顾青媛长大的,不是第一次看她那张脸。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错觉。 还是说,这世上真的有神明,真的是短命的秦氏附身到了顾青媛身上。 荣昌郡主心头一寒,猛然间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若是真的,那短命的秦氏也不该来找她麻烦啊。 又不是她让明大爷辱了她清白的。 她不过是没有及时上前阻止而已。 她有什么错? 再说了,她那时已经仰慕顾绍,难道要她将秦氏救了出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顾绍同秦氏恩爱两不疑吗? 可是令人呕血的是,秦氏都那样了,顾绍还是一腔真情都给了她。 当初秦氏去世后。 要不是她联合当初的老镇国公夫妇,怎么可能成功嫁入镇国公府。 当初她看到明大爷强占秦氏的谁,除去一个心腹,根本就没其他人知道。 许是这些日子过得不顺,所以才会眼花。 荣昌郡主倒是想要去潭拓寺上上香,可如今这个状况,想出府门都难。 更别说上香。 荣昌郡主忍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实在忍不住。 她叫来看守他们的侍卫,颐指气使地说要一尊观音像。 侍卫听了这匪夷所思的请求后,一脸呆滞,却又不得不去问过秦王的意思。 顾青媛听说荣昌郡主找秦王要观音像的消息时,笑笑。 荣昌郡主这是做了亏心事,想要求神灵保佑啊。 她想起在大牢里听到的往事,摸了摸自己的脸. 晚间裴瑾廷再来时,进了内室,挨到他身边,将她的猜测说给裴瑾廷听。 “你说。我要不要吓一吓她,兴许能够挖出点什么来。” 裴瑾廷许久没享受过她这样的主动了,坐在榻上,漫应一声。 答应了才想起,她还是把目光放在荣昌郡主身上。 裴瑾廷抬眼去看她,就听顾青媛继续说,“她见我和见鬼一样的。总不能是我长得太丑吓到她了吧。” 哪个鬼会有他的圆圆这样漂亮?裴瑾廷且想且笑。 顾青媛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边,纤细柔软的手,挂在他的肩头。 裴瑾廷没有伸手推开她,任她这么搂着,“你想要怎么吓她?把人手给你调遣?” 从得到顾绍被下了大牢,顾青媛的心情一直压抑着,鲜少见到她的笑模样。 若是荣昌郡主的事能转移她一些注意力,也是不错的。 他这么事事都顺着,顾青媛确实有些欢喜。 她搂着裴瑾廷的脖子,凑上去,重重亲了他一口。 裴瑾廷呼吸是压抑的,手掌捧着她的脸,哑着嗓音笑,“这些日子怕你太过伤心,可别招我啊。” 他直言不讳地将手移到她的腰间,调侃着顾青媛,鼻尖贴在她的肌肤上,究竟什么意思,非常明了。 顾青媛莹白的肌肤被他鼻梁碰到,莫名慢慢地红了起来。 不等出声,裴瑾廷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罗汉榻上抱起。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转过屏风,将顾青媛带去了净房。 “陪我一起沐浴。” 衣裳落了一地。 从净房出来,顾青媛也是他抱着出来的,整个人困倦的厉害。 卷翘的眼睫上挂着泪珠,她依偎在裴瑾廷的胸膛前,声音懒懒的,“明日把贺铮借给我用下?” 裴瑾廷扯过被子将她裹住,将外头的灯盏熄灭,窗外的明月,落在地上,折射出一抹清辉。 他低眸,望着顾青媛消瘦不少的脸,嗓音低低的从薄唇溢出,“嗯。” 翌日醒来,顾青媛摸着外侧,冰凉一片。想来裴瑾廷已经离开。 外头霜芜听到卧榻上的动静,端了热水进来。 “姑娘。你要起身吗?外头落雪了。得要穿得厚实些。” 顾青媛望着外头的纷纷扬扬的落雪,想起秦氏去世的那天。 也是落雪天。 当时她站在屋角,看着人来人往。 用过早膳后,果然她在侍卫的行列里看到了贺铮。 趁着换班的空隙,贺铮悄悄地见了顾青媛。 “景珩是否说了让你给我做帮手?”顾青媛问。 贺铮连连点头,“说了。说了。” 顾青媛放心点点,“那就好。”说着,她朝贺铮上下打量了一番。 “今晚有件事要麻烦你了。” 贺铮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从小和公子一同长大,好事坏事都做过。可谓见多识广。 这会却有些紧张。 顾青媛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一幅画卷。 “贺铮。麻烦你今天晚上,去吓一个人。” 贺铮看着画上的人,同顾娘子有些像,年纪比顾娘子要大些,温婉的面容,带着微笑。 “难为你了。你的功夫好,夜里潜入到那边院子,还是有些麻烦的。” 尤其是如今镇国公府来来去去的,很多秦王派来的侍卫。 贺铮拿着画像,怪不得公子要将他留下。 这事除了他,还真是没什么人能做到。 白日里下了一天的雪,外头的积雪厚厚的,路两旁的积雪还来不及铲除。 荣昌郡主跪在观音像前念了一天的经,嗓子都哑了。 她拖着酸麻的脚,从蒲团上爬了起来。 “来人。扶我回去。”荣昌郡主哑着嗓子喊。 侍立在不远处的两个侍女立即上前,搀扶着荣昌郡主,慢慢从小佛堂里挪了出来。 荣昌郡主虽信这些,以前可没这样狂热过。 这根本不是为了安慰自己,而是虔诚的希望观世音菩萨能够普度她了。 连日跪在蒲团上,荣昌郡主发麻的脚,过了许久才慢慢恢复知觉。 她缓了口气,自从请了观音像,念经打坐后,她的确睡得香了。 应该是这院子里的魑魅魍魉被清得干干净净了吧。 秦氏那个短命鬼又算什么。 这样一想,荣昌郡主心头的石头落下不少,人比之前松快许多。 她舒服地吐了口气。 也不知是窗子关得太紧,还是屋内银丝炭烧得太旺,窗户被打开一点。 谁知,她才看向窗外,就看到一个女子立在窗外,长得和秦氏一模一样。 荣昌郡主来不及尖叫,声音哽在喉咙里,晕了过去。 219.代价 最近上京百姓有点忙。 忙着各处收集茶余饭后的乐子。 先是镇国公夫人大义灭亲告发了自己的丈夫通敌卖国。 镇国公哐啷一声下了大牢。 对于这个乐子,众人却是不相信的。 镇国公一身铮铮铁骨,愣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边疆百姓谋了个安定。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谁知道是不是政敌想要将镇国公拉下马,设下的局呢? 倒是另外一个流言,让大家精神一振。 那个告发自己丈夫,大义灭亲的镇国公夫人病倒在床。 “我跟你们说。这镇国公夫人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病就是做贼心虚啊。报应啊。” “可不是。她无中生有告了自己的丈夫,大约佛祖都看不过去,要收了她吧。”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茶楼里又一个茶客嚷嚷道,“不知给镇国公夫人看病的是太医,还是医馆的郎中。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个时候她病倒就是想要混淆视听,觉着自己是无辜的。忧伤成疾呢。” 这样的流言,哪怕荣昌郡主早就被禁足了。 依然还是传到她的耳里。 头上包裹着抹额的荣昌郡主,面色惨白,有些虚弱。 那天夜里看到影子后,她晕过去,再醒来直接就病倒了。 “郡主,你可不要理会那些谣言呢。”贴身侍奉荣昌郡主的女孩劝慰。 “这些谣言都是没有根据的,好像无根的浮萍,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去的。” “镇国公的事虽说是你举报的,可真正的幕后之人可不是你啊。” 侍女的安慰,并没有安慰到荣昌郡主,反而人越发的不好。 就是因为她看到的那个影子,那张脸和秦氏一模一样。 难道是秦氏气不过她报复镇国公,所以来讨公道了? 荣昌郡主忍不住挣扎起身,不断地咳嗽起来。 她的脸青白交加,中间一团咳嗽出来的红晕,看起来带着几分阴森。 “去。再去打听打听。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回去告诉兄长,让他派人查,抓到了要碎尸万段。” 难道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 不会的。荣昌郡主摇头。 世上那么多坏事做尽的人都没有得到报应。 她不过是看到一件事情的发生,没有叫破,又没害人性命,为什么就会得到这样的惩罚。 荣昌郡主躺在卧榻上,不论是太医还是街上医馆里的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可就是没找到她的病根。 镇国公夫人因为举报丈夫后,心虚得病了,这个消息在京都是越传越烈。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唏嘘不已。 原本她那个院子里就人心浮动,背着她私下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郡主莫不真的是做贼心虚?要说,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她这也不知发什么疯,莫不是被魇着了?” “要我说,请什么太医,请和尚道士来做法事才是正经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郡主竟是连丈夫都不要,也要去告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荣昌郡主双目紧闭,躺在卧榻上,短短几日的光景,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偏偏,人被关在镇国公府,出也出不去,有时清醒的时候,她让人传信给娘家兄长,希望他能派人将自己接回娘家养病。 可得到的口信是让她不用动怒,好好的休养,坊间那无凭无据的谣言早晚都会散的。 顾青媛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积雪还未化,新一轮飘雪,又到人间来报到,将到处妆点的白皑皑一片。 人心可以很坚强,也可以是很脆弱的。 荣昌郡主得了心病,所以才会疑心生暗鬼,把自己吓病倒。 她不同情荣昌郡主,也不后悔将荣昌郡主吓得病倒。 这是她先对母亲见死不救,再就是用莫须有的信告发父亲,害父亲下大狱,该付出的代价。 她告诉自己再等等。 等一等,才能去见荣昌郡主。 也许那个时候,她就可以从荣昌郡主口中打探出到底是谁指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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