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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求情不成的事，明丞相很不高兴。 又说明微一点用都没有，连个裴谨廷都搞不定，真是白费了家族这些年的教导。 明微跪在那里，想起当初祖父曾说的，让她要么进宫，要么嫁入裴家。 这两样她都不想做。 见到有外人来，明微垂下头，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许是因为有外人过来，祖父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说罢，和那白脸嬷嬷说起话来。 离去前，明微只隐约听到“失败，不好对付”之类的话。 她暂停下脚步，假装脚麻站不稳，扭动着脚踝，听到接下来的细碎之语时，意外地愣住了。 连脚踝都忘记扭动，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可置信。 她相信自己是没听错的。 一时间，明微心绪起伏，更加不知该如何选择。 兀自神游间，院里的小厮赶她走了。 “姑娘。老太爷要见客，您先回去吧。” 明微咬着唇，转身离开。 顾青媛将那两个嬷嬷赶走的事，自是不可避免地传到裴谨廷的耳中。 他没想到，皇后这做法分明就是撕破脸皮，公然挑衅了。 谁会派两个粗使嬷嬷出宫教导贵女规矩的？ 若是顾青媛真的按照两个嬷嬷教导来做，将来不知会被多少人嘲笑。 若是脸皮薄点，说不定寻死都有可能。 裴谨廷想到皇后那冷漠的脸，当真是手笔不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暗，心中冷笑几声。 皇后挑选的人，那自然是皇后和太子的眼线。 他心里有了数，等到皇后再次召见的时候，他也就没了好脸色。 皇后见他的脸色，顿时冷冷一笑，“怎么？这还没有大婚，就已经将我这个姑母不放在眼里了？” “可真是本宫的好侄儿啊，枉费疼了那么多年，说忤逆就忤逆。” 裴谨廷神色深沉，低垂着眼眸，并未搭话。 皇后更是气得牙痒痒，脸色铁青地，“还说不得你们了是吗？” “姑母。今次就算了。若是往后再有人送到阿媛身边，我会让他们哪里来，回哪里去。” 声音轻缓，甚至带着皇后熟悉的慵懒调。 可却让皇后耳中轰鸣。 什么叫哪里来，回哪里去。 还不如直接说将人给杀了。 她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真是冤家，往日她为何会觉着这孩子好的？ 只是这样态度的裴谨廷，让皇后不敢再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等到大婚后，她总是有许多机会叫了顾青媛进宫磋磨。 裴谨廷在凤仪宫警告了皇后一通后，再次出宫，本是想要朝镇国公府去的。 想到皇帝的吩咐，硬生生地换了个方向。 没想到，他还没到裴家，马车被拦了下来。 接着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公子，冒昧拦住你，是有交易要和你做……” 243.追查 裴谨廷没想到才刚拒绝明微没多久，她竟又出现在他眼前。 “你是狗吗？鼻子这么灵？”裴谨廷瞥了眼车外的明微，语调冷淡。 明微闻言，着实沉默了一阵，而后，自嘲地笑了一声。 “关于明家的事，我想裴公子应该想知道更多吧。” 她的声音比刚才略低几分，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看似无情，只是把情都给了一个人罢了。 裴谨廷轻轻挑眉，散漫嗤笑，“明姑娘手上能有什么可以让本公子知道的？” 他靠在车厢壁上，问，“明家的事，可是一个族的事，或许明姑娘想要什么来做交换？” 明微敢一再挑战他的底线，肯定有什么意图。 作为明家女，大厦将倾，到时候她也逃不掉。 既然敢来，想必明微的手上的确有一些可用的证据。 如果是真的，他也不妨保下她。 聪明人往往都知道该如何进退。 裴谨廷抱胸靠在车厢壁上，车帘都不曾掀起。 明微捏着手中的帕子，片晌后，道，“公子无需担心，不会打扰你和顾家姑娘的生活。” 她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明明不可能得到裴谨廷的情意，还执意如飞蛾扑火般的扑过去。 那就是傻。 她是从小以最严苛的规矩教导出来的世家贵女，她有自己的骄傲。 同时，她也懂得为自己求得更好的生活方式。 她叹了口气。 “明微只有一个要求。”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我将明家的事告诉你，也将手头有的东西交给你，请裴公子替我改名换姓，送我远走高飞。” 仿佛怕裴谨廷拒绝一般，她攥紧手，最终道，“裴公子能为一个小民女抛弃名声救她，想必在明微这里也不会吝啬。” 一个根深蒂固大家族的秘密，总比一个小小民女要有价值。 她不信裴谨廷会不动心。 见裴谨廷眸色深沉，不知看向何方，明微有些不确定，颤着嗓子问，“怎么？裴公子不愿意？”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能说服裴谨廷，她不知接下来会怎么样。 她不想进宫，更不想去对付顾青媛，抢她的光彩。 明微从祖父那里，偶然得知顾青媛和明家的关系…… 原来，她们的血脉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怪不得当初，明知道她和自己可能有冲突，自己依然想要同她亲近。 或许，这就是血脉在吸引着她靠近顾青媛。 若说从前她对逝去的父亲还有一些濡慕之情，在知道顾青媛出生的事，那点濡慕烟消云散。 她更没想到，祖父为了掩盖当年的丑陋，要杀人灭口。 顾青媛何其无辜，她的母亲又有什么错？ 明微的胸口涌上一股对明家诸人的厌恶。 清风拂帘，明微看到帘子后裴谨廷隐隐绰绰的脸。 那么多人他都愿意救，说明他其实是个可靠的人，至少比她的亲祖父还要靠谱。 她愿意拿着手中的东西去和裴谨廷做交易，为自己谋得一点点后路。 明微紧咬着唇，几乎要滴下血来，短短的功夫，却好似过了几十年，心紧张得快要蹦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好似听到梵音般。 “好。本公子应下了，言出必行。”裴谨廷眼眸探究地，透过车帘望了眼明微后，淡淡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这一声应诺，让明微提着的心，安稳落地。果然，她猜得不错。 裴谨廷会应下这事。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待在明家，更不想被祖父牺牲掉。 现在，她终于得偿所愿。 她往后退了几步，对着马车行了礼，“多谢公子。我会让人把东西送到你的手上。” 说完，也没再做停留，转身离去。 来时脚步沉重，回去时轻盈不少。 宫中，皇帝坐在御案后，御案前跪着他的侍卫头领。 除非棘手的大事，皇帝才会用到这支私卫。 这支私卫知道的人并不多，里面的侍卫，全部是精心挑选，严格调/jiao过的，轻易不启用。 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跟着他一起长大的侍卫头领才感受到他身上那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你去查。究竟当年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事，他只以为是秦家内部的乱斗，秦氏这才会错失进宫的机会。 没想到，不是秦家内部的事，竟还牵连到朝堂上。 这些年，他自以为自己掌控着整个朝堂，却没想那不过是假象罢了。 皇帝环顾四周，忽然觉着这阔大的崇明殿，竟是那样冷清。 想到他身边的一个妃子也掺和到里头，甚至还有他的儿子。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皇帝只觉着这些年的安稳生活让他失去警觉，他抿直唇线，眉峰紧锁。 当年他知道秦氏的事后，只是遗憾了一些日子，后来陆妃的善解人意填平了秦氏不曾进宫的遗憾。 陆妃…… 皇帝回忆从前，是为什么觉得他善解人意的呢？ 好似在她身上找到秦氏的影子。 反正那时对秦氏也是可有可无，既有陆妃这个替代品，也无不可。 更何况，陆妃后来的大度，让他觉着自己没看错人。 她情愿自己的儿子不做太子，也要让他立下如今的太子。 他不知他这后宫，是否也曾被渗透。 甚至还有这崇明殿，他的那些大臣。 想着，皇帝后背爬起一层薄汗，坐在椅子上，背往后靠了靠，手按在眉心，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陆妃的事，他自然不会傻到觉得陆妃不看重权贵。 她如此做，不过是因为有自知之明。 就好比若是秦氏进宫，想必她也会在那个关头出来劝谏他立皇后之子为太子。 皇帝不知是不是得赞叹陆妃一句。 能够如此委曲求全，叫他放下戒备，信任于她。 然而，终究谎言是要被揭穿的。 到了如今，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 不管如何，皇帝还是想弄明白当年秦氏的事，就算迟来，也想为她讨一个公道。 这边，皇帝吩咐侍卫去查明家的事以及当年秦氏的事。 裴谨廷带着明微给的东西进宫了。 244.赎回 明微和裴谨廷定下约定后，很快就将她手中的东西转了几道手，交到裴谨廷手中。 裴谨廷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也没再耽误，带着东西进宫了。 皇帝那边在等侍卫的讯息，这边裴谨廷就送了一部分证据上来。 当年的事，牵头的是明丞相，也许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得知皇帝看上秦氏，本想李代桃僵，却没想到出了岔子。 让明大爷参与到其中。 也毁了秦氏的一生。 后来，费了力气将陆氏送进宫，抢在皇后之前，生下大皇子秦王。 陆氏这么些年，在宫中，时常会模仿当年秦氏的穿着，举止，以及行事的方式。 更让皇帝没想到的是，这么些年，明丞相面上看起来是孤臣，其实早就和秦王站在一处。 这么些年，秦王能够一步步地在他这里得到宠爱，有多少是明丞相的教导？ 能从寒门子一步步爬到丞相的位置，明丞相比任何人都要会揣摩帝王之意。 对于让一个皇子讨帝王的欢心，那可谓是手到擒来。 皇帝拿着那些东西，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往下看，大殿内落针可闻。 裴谨廷站在一侧，可以看见皇帝的手背青筋迸出，额头经络也是极为明显。 砰的一声，只听桌上的镇纸被狠狠地扔到地上，貔貅的头被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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