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些日子,皇帝对裴瑾廷的宠爱,让她无法接受。 “娘娘,您已经好些日子不曾歇过了,这会太子刚刚用了药,不若娘娘也去歇一会?”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轻声劝慰。 皇后失望地看向太子卧榻,想了想,顺着宫女的手起身,“本宫去偏殿小歇片刻,若是太子这边有消息,让人叫醒本宫。” 贴身宫女俯身应是,扶着皇后去了偏殿,服侍她躺下,这才慢慢地退出去。 夏日的骄阳,太子所居的阳春宫被成荫大树遮盖着,没有那么燥热。 卧榻上昏迷许久的太子,忽然睁开双眸。 瞥了一眼空荡的床前,冷冷一笑,慢慢地撑起身子,“叫人进来。” 不一会,一道灰色的身影进了内室。 太子道,“善后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谁能想到众人都以为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的太子,能够坦然自若地和人交谈。 除去脸色苍白外,看不出其他的异样。 来人是东宫的侍卫统领,相比较太子的坦然,他却是一脸忧心忡忡。 太子靠在床头,见状脸色微变,看起来倒有些大病刚醒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说。” 侍卫统领张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太子没有说话,等到张先膝行到卧榻前,这才有动作,朝他身后看了眼,叹了声,轻声道,“起来说话吧。” 张先未依言起身,反而靠近几步,靠近太子身旁,“属下奉命设陷,的确重伤主要之人,只事后清点尸首,发现少了一人……” “只是少了一人罢了。”太子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子往后头大迎枕一靠。 “山林中,你们必须等他被救走后才能前去,林中猛兽多,少一两个也是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张先跟了他许多年,很是忠心,他不能因为些许小事就惩罚他。 更何况,如今是关键时刻。 他“昏迷”不能出去,许多事都要张先去办。 张先却没有太子的宽慰之言松下来,反而越发惶恐,“殿下……” 他着急地说道,那声音不由的高了几分。“那不见之人,曾与属下打过照面……” 这么多年,太子看似受宠,后面也站着很多拥护之人。 可他一直以来人设是不争不抢,温吞之人。 真正敢放心用的人并不多。 故而布置此次之事,张先亲力亲为,并不曾假手他人。 这次的死士有一百多人,知内情的,与张先接触过的,一个巴掌也数的过来。 偏偏,那寥寥几人里,有个失踪了。 这叫张先如何不心惊。 原本闲散靠在迎枕上的太子一听,垂死惊坐起,冷汗涔涔而下。 “你说什么?” 他咳嗽一声,害怕惊动殿外的人,不得不拿帕子捂着唇,闷咳起来。 张先也知此事紧要,“属下派了心腹之人,在林中搜了好几日,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消息,当时皇帝身边的侍卫长曾经活捉过一个刺客。 他暗中让人打探过,那刺客在被捉之时就已经服毒自尽。 这也仅仅是打探到的消息,焉知是不是那边放出的假消息,用来蒙蔽外人。 张先实在是无法确定。 前些日子,太子“昏迷”,他也无法同人商量,更不敢暴露半点。着实被折磨的心力交瘁。 若是人真的落到禁卫军手中,也就是落到皇帝的手中。 到时候不论如何都会牵连到太子殿下。 可张先更怕的是人若不是落到皇帝的禁卫军手中,而是落到裴三公子的人手中…… 皇帝怎么都会顾及骨肉情,对殿下网开一面。 可落到裴三公子手中…… 不管是谁的手中,张先都不想,只盼着上苍看在太子隐忍这么多年,保佑殿下一次。 那失踪的人,真的被野兽吃了。 太子眼眸隐晦不堪,比张先早一些回过神,语气温和,“你选的人手,最要紧的一条是不会变节。” “你也说那人已经服毒自尽,想必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更何况,父皇那里一点反应都无。” “也就是说没有问到有用信息。”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选的那些人,哪怕是死尸,是不是确保一点有用的讯息都不会透露出去。” 就算太子明知这些不过是安慰之言,可不得不说。 此刻,若他的心都不稳下来,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人头落地。 安抚好张先后,太子疲惫地靠在迎枕上,吩咐道,“再让人去找找看,周边是否有碎骨之类的。” 看着张先退出去的身影消失后,太子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 正思忖间,听到外间传来皇后的声音。 太子环顾四周,这才慢慢地躺下,一如之前。 说起来,他会“昏迷”,以至于太医都无法确定,只因为他的身子的确亏损的厉害。 明明裴瑾廷每月准时供血,可这些日子以来,他还是莫名地感到疲累。 太子闭上眼,慢慢昏睡过去。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291.试探 太子那边紧锣密鼓地查失踪的人,顾青媛一如既往地守在裴瑾廷的身边。 朝堂上也是风平浪静。许是习惯裴瑾廷和太子斗未醒来,也许是皇帝控制住脾气。 总之,一切都和从前差不多。 因为太子和裴瑾廷都不能挪动,天还未亮,行宫俨然成了小朝廷。 皇帝和大臣们一边避暑,一边也不耽误朝政。 在时间一日一日地流逝,风平浪静后,贵女们恢复了从前的来往,有些也会相邀去相对开阔些的林子打些小的野物。 至于那些已经闷了些日子的纨绔子们,更是呼朋引伴地约在一起去打猎。 只不过,因为裴瑾廷的事,谁都不敢再往较深的林子钻。 秦王这些日子,因为太子的受伤,竟是从往日的浮躁,慢慢沉浸下来,越发变得温和尔雅。 为了宽慰皇帝,时常陪伴在皇帝的身边,渐渐的有些朝务往秦王身上倾斜。 一时间,秦王变得更加意气风发,人倒是没有半点自得,越是意气风发,他越是低调起来。 把身边的人约束着,不准有半点张狂。 还没到七月底,眼看太子还不曾醒来,私底下竟不知什么时候吹起一股风,隐约间仿佛在说太子许是醒不来了。 这太子位,必然属于秦王。 对于这些流言,顾青媛自然有耳闻,却并不在意,她只端坐在裴瑾廷的卧榻前,帮他按摩,为他读书,说些闲话。 无论卧榻上的人能不能听到,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 她曾经埋怨过裴瑾廷,明明因为供血的事,陛下对他就有一份亏欠,他其实可以不用那样拼命。 朝廷里那么多官员,难道没了他,就没人做事了吗? 顾青媛这日读了几页书后,撑着额头,靠在卧榻前,忽然间,她想起贺铮。 裴瑾廷那日去林子里打猎,半路时将贺铮遣回到她的身边。 当时她是知道裴瑾廷有事在瞒他,本想等他回来再问清楚。 没想到,还没问出口,人却昏迷了。 还有,秦湘也说那日靖王世子也是陪着裴瑾廷一同去的。 这些日子,靖王世子也时常会过来探望裴瑾廷,只是,有一点却让人疑惑。 靖王世子都是趁着她不在卧榻前守着时过来。 一次两次就罢了,次数见多,那分明就是在躲她。 为何? 顾青媛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回架子上,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望着远方绿意盎然的密林看了好一会。 霜芜跟在她身旁,也是一脸愁苦。 自从公子昏迷后,少夫人就鲜少一夜睡到天亮。 原本就单薄的身子,这会越发单薄,宽大的衣摆随着风猎猎作响,好似那飘飘欲仙的仙人,随时都会远去般。 若是公子再不醒来…… 霜芜压根没法想往后少夫人会如何。 顾青媛面无表情地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出了院子,往旁边秦湘的院子而去。 才刚跨入秦湘的院门,正巧碰见靖王世子从屋子里出来。 靖王世子微怔,咧嘴笑说,“湘湘在里头,你们聊,本世……我先走了。” 说话时,靖王世子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他没想到避来避去,还是没能避开顾青媛。 顾青媛淡然自若地朝靖王世子颔首见礼,见靖王世子说要走,也不曾阻拦,反而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出路。 靖王世子踩着匆匆地步子,刚要跨出门槛,就听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句话。 “景珩去密林里,说是为陛下狩猎,实际是做何事?” 靖王世子想要装作没听到快点离开,可若是真那样,显得欲盖弥彰了。 只得转身,故作轻松地,“陛下忧心太子,不能出么,景珩为陛下分忧,代陛下去狩猎,谁能想到……” “都怪我,在林子里没保护好景珩。” 顾青媛仿佛没听见般,“是吗?你们的计划,你们要做的事,不便让我知晓,也就算了。” “到了现在,依然要让我做个局外人吗?还是说,我只配做一个寡妇?” 这话有些严重,让靖王世子心头一惊,看来顾青媛是真的生气了。 于是,连忙说道,“自然不是。的确没什么计划。这次是个意外,谁能想到行宫会潜入刺客……” “我知你忧心景珩,他一定会醒来,真的。他不会让你做寡妇的。” 靖王世子说话时,顾青媛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脸上,把靖王世子看得额间冒汗。 靖王世子讪笑,莫名有种今日逃不过的感觉,可若他真的将真实目的说出来。 别说他了,就连日后裴瑾廷醒来,估计也要吃挂落。 而且,他隐约感受到了顾青媛的怒火。 “呵。不会让我做寡妇是吗?是不是你们以为什么事都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着?” “你信不信我这就回去,一根指头掐死他,立刻做寡妇?” 顾青媛闭了闭眼,努力平息胸间的怒火。 看来,裴瑾廷他们的确是有目的进林子里的,而这个目的…… 出乎靖王世子意料,顾青媛没再为难他,立即吩咐身后的霜芜。 “去,把贺铮给我请过来。” 靖王世子一愣,心知不妙,可来不及阻止,霜芜已经利落地转身,去叫了贺铮过来。 只盼着贺铮的嘴能够紧一些,不要被顾青媛给撬开。 292.书信 贺铮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他从小跟在裴瑾廷身边相伴着长大,比起自己的亲兄弟贺方,他和裴瑾廷相处的时间还要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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