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气,接过裴瑾廷手中的匣子,打开…… 陈昭在裴瑾廷进来后,并未落座,而是站在承恩公夫人身旁,这会看到那个匣子里的布偶,顿时脸色煞白。 空气都仿佛冻住了。 她当然记得她屋内的布偶是何等模样的。 也知道这个布偶,不是她屋内的那个。 这么多年,她并未在别处见过同样的布偶。 只能说那个布偶是独一无二的。 虽陈昭的身子一晃,脸色变得灰败起来,提心吊胆的,却还是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来。 “怪不得刚刚表弟问起当年芙蕖池旁的事。是重新做了个布偶吗?” 她欲抬手去拿那个布偶,却见裴瑾廷轻挑着眉梢,突兀地问道, “阿姐。记得当时我迷迷糊糊被救起来时,还曾问过你是谁,还问了你生辰。” “也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阿姐说错了。” “咦,阿姐你的生辰是什么日子?” 承恩公夫人比陈昭先拿起那个布偶,嗔怪地看着裴瑾廷, “你这个孩子,又作怪了。送宝石就送宝石,还送一个布偶给我做什么。” “还是个未完工的布偶。” 承恩公夫人翻看了一下,看着上面的针都还插在上头。 “还有,你怎么会不知道昭昭的生辰。从前她在府中,不是年年都要办一场吗?” 裴瑾廷靠在一旁的博古架上,没否认,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悠然散漫, “也对。怎么会不记得阿姐的生辰呢。不对啊。阿姐的生辰是四月初八。可我记得当时迷迷糊糊的时候救我的人,说她生辰是八月初十。” 此话一出,连承恩公夫人都察觉到些不对,迟疑地看向陈昭。 陈昭咬了咬唇,弱声辩解道, “表弟,你也说是迷迷糊糊的,我说的就是四月初八。”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能记岔了。”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解释,可当她对上裴瑾廷的目光时。 让她哑然地僵在那儿。 那眸光,彻骨冰冷,冻得人遍体生寒。 裴瑾廷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眼底仿佛藏着抹不去的恨意。 陈昭不知道裴瑾廷究竟为何问起生辰的事,她很是笃定,当初她去到芙蕖边时,裴瑾廷湿漉漉地躺在池塘边,昏迷着。 手里攥着风筝的线,边上躺着一个小女娃才会抱着的布偶。 那个时候,她已经寄居在裴府两年。 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 她看着四处无人,等了一会,不见人影,这才想着叫人。 在众人将救人的功劳安在她身上时,她并没有反驳。 而是沉默地认下了。 那之后,她在裴府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比裴府正经的姑娘也不差什么。 后来因为有裴瑾廷的回护,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起初,她提心吊胆的,怕有人揭发。 可一年,两年过去了,并没有人来认领这份功劳。 她甚至都恍惚地以为,裴瑾廷就是她救起的。 那夜,她也不知为何,竟然高烧了好几日,此后落下病根。 为此惹来裴府众人的更大愧疚。 “呵。”裴瑾廷忽然笑了,眼眸低垂,“阿姐。我其实根本没见到过那个救我的小恩人。” “怎么可能会问她生辰呢。” 言毕,他又想起什么,平静道, “这个布偶,也不是我做的。” 陈昭恍然大悟,眼神有些慌乱,眼眶红红的, “景珩,你什么意思……” 承恩公夫人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之前还觉着两人在打哑谜。 这会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怫然变色, “景珩。你的意思是?这个布偶是谁做的?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救你的人不成?” 裴瑾廷拿过那个布偶,紧紧地攥在手中,嗤笑, “阿姐。我虽然有疑虑当年之事,却从来不曾想过不认你这份恩情。” “你言之凿凿地说出自己用什么救得我,就连布偶也在你手里。” “我说起生辰不过是试探,明明没有的事,你为了圆谎,也说得头头道。” 陈昭浑身哆嗦,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忽然想起什么,咬牙问道, “这个布偶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顾青媛做的?她定然是看了我屋子里的布偶,想蒙骗你。” “景珩。那样一个水性杨花,利用你的女人,你别被她蒙骗了。” “她不想嫁给靖毅侯,就来勾引你,让你去抢亲,被京都的人嘲笑。她害得你还不惨吗?” 陈昭被揭穿,也就已经豁出去了,干脆敞开说。 裴瑾廷这会正抱着胳膊冷淡地看着陈昭,冷不丁听到这话,耳边不亚于炸开一个雷。 抢亲的事,他一直揽在自己的身上,就害怕顾青媛受到伤害。 却没想到,竟然被陈昭给知道,并暴了出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薄唇抿直,微微扬眉,“要是学不会说人话,我可以好好教教你。” 正在这时,外头进来一个人。 “你说什么?抢亲的事是有预谋的?” 112.世间情动,不过与你相遇 星汉银河的夜幕之下。川流不息的街道,气氛喧闹。 灯火通明的裴家主院,裴瑾廷面对着承恩公夫妇的逼问,陈昭在一旁添油加醋。 凛冽的眼神时不时会分心看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街市。 同一片天空下,双目失神,脑子一团乱麻的顾青媛跟着涌动的人群,浑浑噩噩,像浮萍一样漫无目的飘荡。 刚刚陆文泽那铁青的脸,喧嚣的声音好似激流,在她耳边回响。 霜枝跟在顾青媛的身后,眉头皱得老高,神情棘手。 好好的一趟出门,却出了这样的烂事,当众被打,又被前未婚夫羞辱,是谁,都会深受打击,十分难过。 “夫人。这附近有家医馆,奴婢去买药,给您抹上,可好?”霜枝的话语,唤醒了站在塘河桥边发呆的顾青媛。 她顶着风,抬起双眼,微微红肿的脸颊。 夜色中,她的衣裳被风吹得摇曳不止,脆弱的看上好似要乘风归去一般。 “霜枝,多谢你,我无碍,倒是你,刚刚都呕血了。”她的声音很平静,让霜枝很惊讶。 遇到这种情况,她并未哀怨,更没有哭哭啼啼。 她甚至没有回府去找公子求救。 顾青媛定定望着她的目光,向霜枝说明了一切。 “……霜枝,你去医馆找大夫看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好?你们公子那边,先缄口,不要透露出去。” “如今陆文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敢大闹,我要想个妥善应付的方法。” 她的话里,无一不是在为裴瑾廷考虑。 “你是你们公子送到我身边的。我想查一下背后通风报信之人,以免事情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敢肯定陆文泽也是从别处得来的消息。” 霜枝备受震撼,愣神片刻,斟酌地道, “夫人。奴婢到您身边后,若是公子身边的人主动透露消息,有些事情奴婢才晓得……若是没有,就……” 就是代表她也不清楚这回事,到底是裴瑾廷身边的谁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顾青媛也不为难她, “好。那劳烦你查一查。” 霜枝看着顾青媛的眼睛,发现她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真的是让她去查公子身边的人,于是沉吟片刻道, “如今我是夫人的人,自然是以夫人为先,那奴婢就找人问问,最近公子身边人事的变动。” 如果一直在公子身边,那泄露的人会考量一番,背叛公子的下场通常都不好。 只有离开公子身边了,出于某种目的或者心理,才会做出泄露消息的举动。 不过,她很是诚恳地, “其实夫人可以直接把事情同公子说清楚的。公子对您的事情向来是很在意的……” “你和从前公子身边的女子都不同的。” 任何事,东窗事发后,不都是女子向男子寻求保护,让男人来承担吗? 为何到了少夫人这里,她竟然想替公子承担了。 反而做了一个男子该做的事,调转身份,保护起公子来? 顾青媛笑了笑,她明白霜枝的意思。 “我就想知晓,这个消息从哪里传出去,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若是可以,替我打听到了就行。” “要是打听不到,也没事,我会再想想办法。” 顾青媛相信,陆文泽知道抢亲真相的事,没那么简单。 她瘦削的身姿在塘河桥边,越发的弱柳扶风。 霜枝久久不能回神,她只觉得少夫人的笑容出来的那一刻,眼角的泪都差点掉出来了。 顾青媛望着黑夜下,绵延不到边的河流。 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出生十八载,第一个恋慕的,是我未来夫婿,可他人面兽心,我引以为耻。” 她并没有消息泄露出去,被人知晓的那般惊惧,而是用一种好似情人之间的呢喃,轻言慢语, “第二个,是我自己招惹的,最后沉沦在里头。” “世界所谓的疾苦,不过就是想要得到圆满,而求不到圆满。” 从前,是裴瑾廷帮她承担着一切,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 他庇护了她一场。为了那虚无看不见的盟约。 这一次,就让她来承担后果。 这样。她就不会觉得亏欠裴瑾廷。 她可以张口,很坦然地对裴瑾廷说一声,我不亏欠你。 我与你互不辜负。 原本,她是答应要和他一起好好过日的,现在想来没办法了。 人生,谁也无法预测,一个转身,就是错过,一个轻慢,再也来不及。 她不管世间旁的人怎么看她。 她从来不信节妇烈女那一套。 那一套,不过是为了蒙蔽百姓,糊弄愚夫愚妇的。 不管如何。她都会好好活下去。 因为,她答应过养母秦氏的。 顾青媛闭上眼睛,只觉得心脏绞痛。 漫天遍地的酸意涌上了全身,心脏肺管,四肢指尖。 “咦。裴少夫人……”她的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女声。 顾青媛睁开眼睛,缓了缓,转身,就见灯火下,立着一道盈盈身姿,是那位明家大姑娘,明微。 好巧。 裴府主院,承恩公今日散衙有些早,原本该去书房的,想着先回后院沐浴换裳。 却没想到,听到那样一个消息。 他坐在上首的交椅上,双眸里,全是精光。 许久才问话, “你虽然从前会有些胡来,却不曾动过朝廷官员的家眷。所以,你忽然去抢靖毅侯的新妇,其实是那个女人先勾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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