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明老丞相的确曾经模糊说起过亲事,还未明确提及,就被他拒绝了。 这次对付顾青媛,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想让自家姑娘做裴家妇? 裴谨廷眯了眯眼睛。 明家一向在大皇子和太子之间两不靠,如此着急的把明家姑娘推到他身边是什么意思? 裴谨廷沉默了起来,目光落在远处的红豆树上。 想起顾青媛这些日子的异常。 突然有种难言的感觉。 他起身,去了顾青媛歇息的院子,院里静悄悄的,他在房前放缓了脚步。 推门进屋,“圆圆……” 没有人回应。 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书案上,放着一封信。 “景珩,与你夫妻大半载,深受爱护,此去山东,危险重重,青媛不能连累于你,故仿你之笔迹写下休书……” “只盼往后景珩另娶佳人,花开并蒂,百年好合……” 167.我也是会生气的 天边,墨云团团。街上行人匆匆。 官道上,春秋两季络绎不绝的马车、骡车,牛车接踵而过。 顾青媛乘坐的马车停在潭拓寺山下。 秦氏的祭日快到了,那时她不在京中,无法到潭拓寺给她做法事。 临去前,她来潭拓寺添香油,同时也用这里做掩护。 她不知裴瑾廷何时发现那封休书,到时他定然会派人去追。 明日清晨,她下山后去往码头,渡口四通八达,船只一离开,四处奔散,裴瑾廷就是想找,恐怕也难了。 到时,顺风顺水的话,很快就到了山东。 月光洒在大殿外,顾青媛跪在佛前,遥望着高高在上,满脸慈悲的菩萨。 心口一阵一阵的酸涩发疼。 她这一生,平平淡淡,所有出格的事情都与裴瑾廷有关。 她不怕有罪,她愿意背着这份罪孽,只盼往后裴瑾廷能够平平顺顺地度过他的人生。 顾青媛连哭都哭不出来,好似早已经流干了一般。 夜晚的潭拓寺,寂寂无声,偶尔有木鱼敲响的声响传来。 推窗,远山上,许多的灯盏在闪烁,好似落入人间的繁星。 顾青媛被吸引着往那里而去。 越靠近,那繁星好似带着仙法一般,让人停不下来脚步。 人人都知道潭拓寺的长明灯难求,能够为家人在潭拓寺求一盏长明灯何其艰难。 秦氏的那盏,是顾绍当初从山下一步一步跪拜求来的。 山那边,不知道多少盏长明灯,难以想象这背后的人,吃了多少的苦头。 又该做了多少的善事,才能求到那样多盏长明灯。 顾青媛一步一步石阶往上。长长的石阶路两旁,精巧的琉璃罩下莲花灯不灭。 她不知道这些长明灯是谁为谁点的,却让顾青媛忍不住的落泪。 两旁的灯火,映着她的泪珠,晶莹剔透。 若是一对有情人,愿他们的情谊,如同灯火长明。 …… 裴瑾廷手中捏着那份休书,脑中轰隆一阵乱响,喉头有些发紧的拧痛感。 他们这桩婚,成得艰难,过得摇晃。 他以为他们俩终于心心相印,往后可以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了。 谁能想到,她留下一封以假乱真的休书,让这桩婚事,溃然碎裂了。 裴瑾廷心头一痛,喉间腥甜。 他不甘心! 若是以前,他可能会以为,她是动摇了,退缩了,心灰意冷了,所以想要离开他。 可经过那次,凌霄花信笺之后,她明明说,要和他一同过余生的。 怎么会随意的将他这个夫君抛弃? 裴瑾廷心口一紧,僵硬地走到书案边,打开暗格,里头空空荡荡。 装着那些信笺的匣子,她带走了。 妆奁匣子里,其他贵重的首饰都不曾带走,唯独那块玉锁片。 裴瑾廷怔怔地立在那,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份休书。 她代替他,休弃了他。 裴瑾廷指节攥得噼啪响亮。 他的声音哑而沉,一桩桩一件件地吩咐下去。 所有人退去后,他独自坐在屋内,周身阴沉之气荡涤。 他打开衣柜换裳时,柜子的衣角,整齐地叠着几件天青色的衣袍,厚薄不一。 他狠狠地将那些衣裳一扫在地,嘴角抿得死紧。 前些日子,她的温柔小意,话语说得那么好听,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刻…… 地上的衣裳散落,衣摆上绣着一小朵凌霄花。 他蹲下身,将衣裳一一拾捡起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若是那么想去山东,就不能再等他几日? 可她说也不说,就独自走了。 “顾青媛。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生气?” 他将那揉成一团的休书,慢慢展开,抚平。和那天青色衣裳放置在一处。 系了披风,快步出门。 “景珩。这么晚了。你兴师动众的,将人手派出去做什么?” 承恩公夫人出现在门前,阻拦了裴瑾廷出行的脚步。 裴瑾廷微微行礼,随后道, “母亲这么晚怎还不歇息?我去外头处理事务。失陪。” 承恩公夫人眉头紧皱,“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务要处理?你身上的伤口还未愈,陛下也让你歇息,你是要去哪儿?” 裴瑾廷沉默了片刻,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承恩公夫人怒道, “好一个无可奉告,你如此言行可有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回去歇着。来人,守着门,看着公子。” 说完,直接吩咐身后的人,将院门把守住。 承恩公夫人一发话,她身后的护卫立即涌了出来,乌压压地将院门围个严严实实。 裴瑾廷环视一圈,明白承恩公夫人这是有备而来。 只是,这有些凑巧。 “母亲。你知道了什么?如此大的阵仗。这些人,可不是府中的侍卫,宫中廷卫?娘娘派来的?” “你想做什么?” 裴瑾廷静静地站着,手心慢慢攥紧,“母亲今晚当真不肯放我出府?” 承恩公夫人眼神微动,看向身旁的廷卫,“你还年轻,许多事很容易冲动,我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如今既然那女人已经求去。那不是正好?” 裴瑾廷环顾了一圈,他忘记了这个院子,不是他常住的那间,里头服侍的人,也不是惯用的。 这些人,忠于的不是他裴瑾廷,而是承恩公夫妇。 他眼帘一掀,“这是我的私事,望母亲不要管,若是逼急了,儿子会做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一把掀翻围在他身旁的侍卫,有上前阻拦的,也是被他一脚踹在膝上,摔倒跪地。 “母亲。这些人能拦得住我?” 承恩公夫人指着裴瑾廷气得发抖,“景珩。你不懂,情情爱爱怎比得上前程重要?秦王如今那样多的大臣帮着他。” “你平日里万事不肯争,这可倒好,还娶了那样一个女人进门。怕是用不了多久,太子都要被秦王赶出东宫了。” 承恩公夫人言语带刺,裴瑾廷充耳不闻,却在快要出远门时,他忽然停住脚,转身看向承恩公夫人, “母亲。太子若是要真被赶出东宫,那也只能说他无用!” “他的脑子,根本没用在正确的地方。” 若是有脑子的人,也不可能想要塞一个和顾青媛长得相似的宫娥到他身边来。 他话说了一半,回头瞧了眼院门, “我为我那些年流的血可悲,喂了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悲至极。” 168.手下败将 裴瑾廷丢下承恩公夫人,出府后,立即策马赶往渡口。 早在看到休书的那一刻,他就派人去了镇国公府,府中的人说顾青媛并未回去。 裴瑾廷就知道,这一切定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急促的马蹄声,从空阔的长街上奔驰而过,不知惊醒了多少梦中人。 裴瑾廷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紧皱着眉头。 查到明家的刺杀行为不只一次,在别院的两次,也是明家买下的杀手,可惜明家的手脚做得太干净,一直揪不出有力证据。 这个夜晚,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对于一小部分人来说,当他们头顶的天空初现晨曦时,他们的命运将会出现意想不到的转变。 京都的城门,还不到打开的时候,一行人疾驰而来,城门上的守卫大喝制止他们出城,同时握紧手中的长弓,对着一行人。 一块牌子从打头的贺铮手中抛出,随即命令道,“开城门。” 接过那块牌子的守卫小头领本想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蹩脚货色,呼来喝去的。 只是看清那块牌子后,脸色顿时一变,再看那马车时,透着的都是不一样的气息。 当即朝城楼上打了个手势,随后恭敬地将令牌还了回去。 京都的城门,缓缓打开,一行人疾驰而出。 江边泛起鱼肚白,天已经快亮了。 裴瑾廷额角突突直跳,这么长时间过去,也许顾青媛已经上了渡船。 他忽然不确定顾青媛去得是不是山东了。 镇国公府那边,顾绍听说顾青媛离开的消息一点都不着急,同时告诉裴瑾廷,顾青媛的确是去了山东,秦氏的父亲有些不好了。 裴瑾廷下了马车,叫了守着渡口的小吏过来仔细盘问,一共走了多少船,又分别去了哪里。 小吏从睡梦中被拎了起来,人还不未曾完全清醒,这会见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腿软声音抖,磕磕巴巴的道, “傍晚开始到如今,走了大约二十来条船,下官只知道几条官船的去向,其余的下官一概不知。” 查证过之后,并没有顾青媛一行人的去向。 裴瑾廷这才知道,顾青媛把顾绍也给骗了。 也许,她根本去的就不是山东。 又或者是,顾青媛没上官船,也没用真实身份登船。 如此说来,一下更难查清楚她的去向。 从收到休书那一刻起,裴瑾廷先想到的,是这些日子有人给顾青媛受了委屈。 他问了院中侍候的下人,下人们得了他的令,是绝不敢的。 那几个皇后派来侍候他的嬷嬷宫人,也在她偷摸着翻窗见他后,被赶回凤仪宫去了。 至于裴府其他人,顾青媛鲜少去接触。 前前后后捋了一遍,裴瑾廷大皱眉头,望着看不到边的江河,没再说话。 顾青媛,是真的走了。 一认清这个事实,裴瑾廷的心底是前所未有的空。 “裴三……”正当裴瑾廷额角突突直跳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靖王世子。 “果然是你……刚刚在惜花楼看到你们府上的马车一闪而过。你这是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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