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昭像模像样地在他身边蹲下身,学着他的样子摸下巴看河。 “咦?”昭昭停下摩挲着下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下身,目之所及的湍流中,似乎有鲜红的花朵从河底翻涌上来。 白昭昭试探着将手伸进河水里,咆哮的河流竟出人意料地平息下来,寂静的河风吹拂起少女束发的丝绦,岸边的修士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宋涛恩惊异地看着白昭昭的侧脸,但很快便被她指尖下漂浮的鲜红花朵吸引了视线。 那是极为漂亮的山茶花,每一瓣花瓣都娇嫩欲滴。它们在昭昭面前搭起桥梁,夺目的红向着彼岸蜿蜒,在漆黑的河水中显露着妖异的色彩。 “昭昭?” 虞念娇奔过来,她的身后围上来一群惊疑不定的修士。 谢浔白站在人群外,忽然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这抹笑被巫繁敏锐地捕捉到:“怎么?” 谢浔白摇了摇头。 另一头,虞念娇皱着眉头一把拽过昭昭的手:“你做什么?不知道这条河很危险么?” “快看!”她话音未落,有修士指着河水惊呼。 适才已然平静下去的黑水河重新翻涌起来,聚拢的大红色山茶花被卷入河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昭昭身上。 “别、别看我。”白昭昭往虞念娇身边缩了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宋涛恩垂眸沉思片刻,如法炮制地将手放入河水中,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身穿道袍的年轻女子开口道:“我们打算用各自的法器飞跃这条河的时候,摔下来过,手指无可避免地浸到河水里,那个时候都没有任何异象,想来只是人的问题。” 她一撩道袍蹲下身,握住白昭昭的手腕便试图再次将她的手放进河中。 “的确是人的问题。”宋涛恩站起身制止了她,“唐道友稍安勿躁,这条河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白昭昭:“如果我没有猜错,接下来,应当是到了考验诸位道友道心是否圆融的时候。” “什么意思?” “说来惭愧,我适才看到了我的心魔。”宋涛恩举起湿润的手指,“若我没有猜错,小师妹的出现,唤醒了这条河。”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的。 白昭昭将手腕从唐挽秋手里拽回来,面露迟疑。 怎么可能是考验道心呢?她是白泽,天生地养的神兽,哪里来的道心? 只是…… 白昭昭忧心忡忡地看向河对岸,捏紧虞念娇的衣袖,同她小声道:“师姐,我好像要突破了。” 【作者有话说】 昭昭:前路危险!那就浅浅地突破一下叭 这个不算是昭昭的金手指,明天应该可以揭秘为什么(如果我比较能唠的话可能是后天 和小天使啵啵~
第14章 第 14 章 ◎臣服于他的血脉◎ “什么?”虞念娇惊了。 昭昭乖乖点头,她已经在筑基呆了很久,河对岸的未知让她身体里的白泽血脉传递出不详的预感。赶在渡河前突破开光,应当合情合理。 “小麻烦精。”虞念娇掐了掐她的脸,将长剑插在昭昭面前,为她借出第一层护身结界。 二师姐嘴毒心软,宋涛恩已明说这条河考验道心,修者纷纷下河尝试,二师姐却留在这里为她护法。 昭昭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正要撒娇,就被虞念娇一眼瞪回去,只好乖巧地入定突破。 白昭昭身上很快就笼罩上一层莹润的霞光,虞念娇扶着长剑,目光落在河面。 宋涛恩说完那话以后却没有再进行尝试,率先下河的是宣阳教的大师姐唐挽秋。 虞念娇在密林中曾与她同行。 唐挽秋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同样都是仙门中最出色的那一批弟子,虞念娇常有耳闻她于修道一途上的刻苦,若论道心,虞念娇私以为在座诸位中应当数她最通透。 本以为她可以轻松渡河,不料她竟只走了两步,便在滩涂上驻足。湍流涌上来,打湿她的衣摆,她一手挽着拂尘,目光空落落地看向远处,良久,两行清泪蓦然从眼中滑落,她将脸埋在手掌中哭泣,喃喃不知说着什么。 “大师姐!”宣阳教弟子纷纷大惊失色。 一道红绫从岸边飞快卷过去,缠上唐挽秋的腰将她扯回来。 是楚凝。 眼见宣阳教弟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自在地轻哼了一声:“真是托大。” “阿娘……”唐挽秋捂着胸口,狼狈地跪伏在地,“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为了我心中的道,让你抱憾而终,阿娘……” “我听说——”有知情的宣阳教弟子皱起眉头,迟疑道,“大师姐自幼被爹娘送到山中苦修,她阿娘临终前思念她,派人来请大师姐归家,但大师姐以‘尘缘已断’为由,连家仆都不见……这竟成了大师姐的心魔么?” 虞念娇蹙眉。 修者一心向道,人人皆是斩断尘缘而苦修,唐挽秋与生母自幼别离,不见是自然的,为何会生出心魔? 这条河考验的……真的是道心吗? 念头一出,虞念娇心底登时一寒。 没有人敢随意触碰陷在悲伤里的唐挽秋,这条河实在太诡异了,说不好这位宣阳教的大师姐已经被卷进不知名的幻境里,最后的对策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河岸上的气氛凝滞下去,众人纷纷看向沉思的宋涛恩,但这位天衍仙门大弟子也是十分苦恼的模样。 “阿弥陀佛。”就在众人泄气的时候,朝华寺的佛修走到楚凝面前,朝她合十行礼。 楚凝警惕:“你做什么?” 有求于人,无妄说话时乖巧得出奇:“贫僧欲图一试,劳烦施主了。” 不待楚凝回应,他已转身从容走入河里。 依然没有鲜红的山茶花为他搭桥,他比唐挽秋走得更远一些,但也很快驻足,河水没过他的腰。他掐着佛珠,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 楚凝再度用红绫把人拉回来。 无妄没有失态,反倒十分有礼地同楚凝道谢。 “小秃子,如何?”祁越泽扛着剑朝他吹口哨。 无妄瞥了他一眼,忽然露出恶劣的微笑:“施主大可一试。” 他在河水里看见十年前第一次犯口戒,住持罚他跪在佛堂前诵经一夜,他却把佛祖供品全吃了的那一幕。 他是信佛的修者,和佛祖抢吃的,说来是有那么一点点惭愧。 不过他想,他应当已经知道这条河的关窍是什么了。 传闻中仙门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宋涛恩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嘛,只是——他更好奇十年前鸿元仙府的那一场变故。 祁越泽不笑了,他盯着无妄看了许久,方“嗤”了一声:“那就由我来做渡河第一人。” 他将重剑插入剑鞘,大踏步走入河里。 但他似乎比唐挽秋还不济事,河水才没过他的鞋面,他便狠狠皱眉停在原地。 “看来你心中的愧,比唐师姐还重。”无妄在他身后不远处说风凉话。 一刹间杀气涌动,背身而立的少年灵脉骤然亮起,重剑被他抓握在掌心,雷云与剑气一道横扫滩涂,直逼无妄。 金光冲天而起,破开惊雷。无妄手中的佛珠散发着浅金色的光芒,僧衣被罡风吹得猎猎,他目色沉沉地看着河中那个转过身来的少年修者。 第二道惊雷。 身穿荼白长裙的音修把玩着手中的玉骨箫,轻叹了口气:“你说你没事往他心口戳刀子做什么?” 结界拔地而起,容韶卿把箫放到唇边,一曲悠扬,将祁越泽的大多数攻击隔绝在结界外。 然而沉溺于过往的剑修攻击又多又密,细小的雷电总是防不胜防。 虞念娇拔出地上的长剑,用剑气再为昭昭设下第二重护身结界。 “祁越泽这个疯子,”虞念娇神色不悦,扬声道:“姓容的,你快让他停下来!要是影响了我小师妹晋级,天衍仙门跟你没完!” 手握玉箫的美人神色一顿,眼底浮现无奈:“与我何干?” 话虽这般说,容韶卿却再度将玉骨箫送到唇边。 虞念娇忧心忡忡地回身看向白昭昭。 少女的突破极为顺利,似乎已然到了最后的关头,身周的灵气不再暴虐涌动,反是将她的灵脉圆融地点亮。 更远一些的地方,青衣少年也在看她。 和虞念娇看到的那一条晦涩灵脉不同,他看到了白昭昭真正的灵脉。 那条灵脉纯粹明亮,从少女的百会蜿蜒遍布全身,漂亮得令他心悸。 那是白泽的血脉,是他所给予、臣服于他的血脉。 谢浔白克制地握紧拳头,合眼压下深藏在身体里的天道之力。 【作者有话说】 谢浔白(正常且克制地蠕动):我的白泽斯哈 对不起小天使QAQ,昨晚临睡前算了一下字数才反应过来我要随榜压字数,所以这一章超超超短,再次对不起! 然后明天也暂时不会更新,周二晚上九点见! 和小天使mua~
第15章 第 15 章 ◎至善之人◎ 谢浔白是冷漠且理智的人。 虽然只与这位看不出实力深浅的医修同行过一段路,但巫繁很肯定自己的判断。他从市井中摸爬打滚过十数年,看人从来没有走过眼。 而眼下谢浔白似乎一脚踏在崩乱的边缘,几不可见的金色光芒从他的青色法衣下透出来、他一手按在左胸心口,骨节分明的手掌揉乱了笔挺的衣襟,他垂下眼睫,秘境虚假的日光落在他的脸上,睫羽投下的剪影里,似乎显现出一个并不真切的印记。 那张脸还是淡漠无澜的,身后密林的雾气吹拂过来,将他的颀长的身姿湮没得隐隐绰绰,模糊的光影里,巫繁一刹间从脑海里掠过的想法竟是——这人若崭露头角,修仙界第一人的身份还会是宋涛恩吗? 肩头的傀儡狠狠揪了一把他脸上的软肉,巫繁恍惚回过神来,蹙眉试探着问了一声:“谢道友?” 谢浔白松开按在心口处的手,转而握拳在唇边轻咳嗽一声,侧眸朝他看来:“旧疾罢了。” 他嗓音清越,从容得仿佛在说“这个秘境有些无趣”。 “医者不自医么?”到底只是点头之交,巫繁没有追问,他将目光放到河面,转而问道,“这条河考验的真的是道心吗?” “宣阳教和朝华寺的弟子都尝试过了,我想,在各大仙门中,应当再没有人的道心能比他们二位更圆融。”谢浔白顿了顿,看向巫繁,“你心中可有愧疚?” 年轻的傀儡师一怔:“愧疚?” 他嗤笑:“我巫繁一生行得正坐得直,不愧天地、不愧父母、不愧师长,亦不愧同道。” “既如此,道友不妨渡河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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