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领命告退。 “老爷,吴总管在陛下跟前说话顶用得很,他那人又贪财,一见了银子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许夫人在地上来回踱步,“等福安兑钱回来,你再进宫见吴总管一面,暗暗地把银票塞给他,求他到陛下面前求个情,兴许陛下会……” “别白忙活了。”一语未尽,元月推门打断许夫人,“若吴总管收了钱真到陛下跟前求情,不说陛下不会听,即便有所动容,贵妃也非善茬,怎会容忍与六皇子有亲的元家丢手逃开?与其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如……不如想想其他法子。” 许夫人惊讶一瞬,不禁与元嵩对望一眼,目光交汇间,二人俱看懂了对方眸间的情绪。 “你不好生歇着,来这做什么?”许夫人佯装无事发生,抬脸冲外面叫缀锦。 缀锦贴身伺候元月,立马走进来低着头听吩咐。 “快扶姑娘回去,再交代厨房做些吃食送到姑娘房里。”许夫人接连用眼色示意缀锦。 缀锦伶俐,上手握住元月的胳膊把人往屋外带。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您跟爹不必处处顾忌我。”元月推开缀锦,于许夫人身旁落座,眼睛正视前方,摆明了不走。 许夫人很是为难,倒是元嵩摆摆手屏退缀锦,认真看了她好几眼后感叹:“罢了罢了,六皇子是你夫君,如今安危不定,你自是放心不下来的。你既来了,便坐着吧,我们一块儿想想对策。” 元月心中冷笑,他可真是一日也不消停,不仅把自己送到虎口中,还把元家十足地拖累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自以为是招惹他,那样的话,何至于今日! “……爹,娘,是我的错,是我牵累了你们。”她微耷着眼,左手将右手掐出了血色。 许夫人拿住她的手不许她折腾自己:“小小年纪的,别动不动往自己身上揽错。你要这么追究,那我跟你爹才应该给你赔不是,毕竟是我们无能,才让你嫁给六皇子,才导致今日的祸端。” 元嵩嘴笨,找不出好听话来安慰,应了句:“你娘的话在理,别胡思乱想了,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们越不责怪,元月的愧疚感越深,临近极点,她终究抵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来,伏地痛哭道:“女儿不孝,非但没能报答您二老,还让您二老跟着我担惊受怕……” 她顿一顿:“六皇子是我夫君,他安危未卜,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赖在这儿不走。我得回去,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了。可我不能接受您二老因我受罪……” 她重重磕了一个头,口吻多了些坚决:“此番离去之前,我会写下断绝书,从此您们便当没有我这个不孝女,我与元府也再无瓜葛。至于六皇子是死是活,我又会怎样,便不劳您们操心了!” 七皇子之死,昭示着杜阙彻彻底底成了贵妃与管相的眼中钉,不拔之而后快,贵妃、管相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元家与杜阙的结亲,一开始就是陛下安排好的结果,杜阙这颗棋子有了污点,元家断不会落好。 事已至此,唯有放手搏一把,赌她与元家断绝关系,从此冠上杜阙之妻的名号,只以杜阙妻子的身份存于世间后,能否换来陛下的同情,从而放元家一马。 成败未知,但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 新的一年到啦,祝大家在龙年身体安康,家庭和睦,学业有进步,事业有成,前程似锦,财运旺旺!(^~^)
第45章 惊变(二) === 元月心意已决,奈何许夫人、元嵩以死相迫,只好忍悲暂时妥协。 一家三口对窗枯坐到鸡鸣时候,府里仍没什么动静,不免都松了口气。 再有一个时辰就是早朝了,元嵩收拾心情,分别握着许夫人、元月的手宽慰几句,举步离去。 至黄昏,元嵩仍未回家,母女俩不放心,相互扶持着到府外左顾右盼。 半个时辰后,元嵩骑马的身影远远映于眼前,元月踉跄迎上前,仰头问:“宫里怎么样了?” 元嵩把马鞭递给福安,翻身下马,凝重摇头:“陛下身子不爽利,暂时把朝中事务交给太子、端阳王管。散朝后,我有心求见陛下,吴总管把我拦住,说陛下一早猜到我要来,要我别再白费力气,只管回家耐心听信,旁的心思也别打。我没法子,就先回来了。” 果如先前猜测的那般,陛下这是打定主意要为贵妃放弃元家了。 元月心凉了大半,又哭又笑,许夫人怕她又提什么“断绝书”,赶紧搂住她的肩膀带回府。 往后的半个月,元嵩如常上朝,元月也坚持每日在府外等候。每每把人等回来,必要追问一番宫里的情况,不管有没有新的进展,拧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来过。回房以后,更是彻夜难眠。 六月十五这日,元月坐在树荫下捧着一本《错斩崔宁》翻看,缀锦突然惊慌失措跑来,嘴里不住念着“不好了,出大事了”的话。 手中的书陡然坠落,封皮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起身按住缀锦再三逼问,总算解开了疑惑。 陛下派了数十侍卫日夜守在元府外,元府之人皆不得出,外面之人皆不得进。 听罢,元月丢开缀锦,直冲到书房,元嵩正伏在书案前唉声叹气,她心下酸涩,款款近前半蹲到元嵩身边,苦笑道:“爹,这回我们是不是真挺不过去了?” 元嵩拿手拍拍她的头顶,就像小时候那样:“别说傻话,我定会护住你们娘儿俩,护住整个元府的。” 元月还能说什么呢?她点点头,追随元嵩的视线,望着外面的青瓦寂然不语。 深夜,元月、许夫人躺在榻上辗转时,元嵩避开众人推开了大门。他从身上摸出五张银票塞给侍卫首领陆离,堆笑请求:“陆将军,请你念在过去我帮助过你的份上,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陆离曾是元嵩举荐上去的。 元嵩看中他的能力,认定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便力排众议将罪臣之子推到了陛下面前。 没有元嵩,陆离不会有今天的风光。陆离深知这个道理。 “大人客气。”陆离拱拱手接了银票,看了看,又数了数,严肃的容颜透出几丝笑意,“大人放心,别的我不敢应承,这事却是有把握的。” 元嵩感激不尽,舍了满身傲骨向陆离作了一揖。 五日后,陆离带来消息:管相、贵妃逼宫,欲迫使陛下对六皇子行绞刑。陛下勃然大怒,高呼吴总管名讳。吴总管登时引一百羽林卫包围寝宫,拿下管相、贵妃。当晚,陛下敕令抄没管相府全部家资,革去官职,贬为庶人,并废黜贵妃之位,打入冷宫。 听毕,元嵩失魂落魄地回了书房,午膳也用得心不在焉,没动两筷子便起身要走。 元月瞧出端倪,扯住他的衣袖直言:“陆将军跟您说了什么,您当真不打算告诉我和娘吗?” 元嵩自诩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那晚他贿赂陆离的场面尽数入了元月的眼中。 ——元月悄悄跟了他一路。 许夫人放下筷子,看着元嵩:“老爷,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搪塞不过,元嵩一字不落地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我总以为陛下年纪大了,不似过去那般机警……这回贵妃、管相遭难,着实给了我当头一棒。原来陛下这些年对贵妃、管相的放纵、容忍,全是个局。”元嵩仰天喟叹,“不是陛下昏聩,是我老糊涂了。我竟傻傻以为当年有勇有谋的三皇子会为儿女私情绊住脚……” 元月悚惧不已,难怪当初贵妃央求陛下那么久要求处置杜阙,陛下却只因她一番话便给了他自证清白的机会;难怪这次杜阙以嫌犯的身份被抓回宫近一月,陛下还未发落他……合着陛下故意留着借杜阙用以激怒贵妃、管相自露马脚,从而夺了管相之权! 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后,她转惧为叹,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管相荣光一时,却也忘了“为人臣子,切忌功高盖主”的原则。 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 六月二十五,元嵩召集元月、许夫人于书房,告知两人陆离又传讯来了。 最近坊间兴起了一段童谣,关乎太子,童谣是这么唱的: 水二道,间三尺,立在囧上起是非; 牛之头,虎之尾,英明一世亦可悲。 元月不爱读书,即便读也是拿些闲书消遣,元嵩话音落下好一阵子都懵懵然不解其意,许夫人忍不住一笑,用指尖点点她的额头,拉着她坐好:“你爹见多识广,让你爹解释解释。” 元嵩可笑不出来,嘴角几乎压到下巴底下,衬得他的面容越发憔悴。 “这哪里是童谣,分明是谣谶!”他两臂抵着书案怒斥。 元月虎躯一震,忙窜起身,长这么大,元嵩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像今儿这般怒气冲冲的更是头一回。 她暗暗觑着元嵩的脸,不敢贸然插嘴。 许夫人瞧着不妙,干笑两声把元嵩按坐到椅子上,铺开纸,拿笔蘸了墨,随后将笔杆递给他:“你也别气,具体是什么谣谶,写下来再计较。” 元嵩接了笔一挥而就,元月凑上来定睛一看,恍然大悟。 若说经史子集她定是不懂的,但谜语、俗语她可十分在行。 这首童谣看似没头没尾,实则是以字谜作谶,隐射皇室! “水二道,间三尺”谜底为“渊”字,乃故去七皇子之名讳;“立在囧上”谜底为“商”,当今太子名唤“杜商”;“牛之头,虎之尾”合为“先”字,为陛下的名讳。 如此再看,顿觉毛骨悚然。 七皇子的死与太子有关,陛下的一世英名又将毁在何人手中……? 许夫人也看出其深意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人各自无言,心事却都指向一处:朝中,怕是要变天了。 十天后,陆离的消息印证了当时的猜想。 陛下十分在意那条谣谶,命人奔走于京城各处调查它的源头,但,偌大城池,茫茫人海,查这么一条小小的谶语犹如大海捞针。 宫人们没能给带回去满意的答复。 陛下龙颜大怒,一一问责了派出去的人,又从御林军中精挑细选了一批得力干将,打发出去彻查。 好巧不巧,谣谶的主人公之一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准确来讲,是太子的岳丈——礼部尚书沈见山,爆出了惊天秘闻:沈见山与皇后的奸情当场被陛下撞破。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有些好事之人便连夜打探沈见山与皇后的奸情究竟是从几时开始的。 不探究还好,一探究简直令人咂舌。 皇后与沈见山竟是青梅竹马! 二人郎有情妾有意,怎奈沈见山家道中落,给不起皇后母家想要的权势。皇后及笄时,皇后母家举家北上,顺道为其另寻了门亲事——同还是三皇子时的陛下结亲。皇后父亲看好三皇子,一心支持三皇子夺位,将皇后嫁与三皇子乃水到渠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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