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宁郡主听得皱眉,“娘,你怎么这么说岚儿?再怎么讲,她也是薛姑姑和宁伯父唯一的女儿,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两位故交的份上也不应该对她如此刻薄。” 德宁郡主很早就发现她母亲不喜欢宁岚,甚至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她一开始还以为楚国大长公主是叶公好龙。 老镇南王在老王妃去世不久也跟着去了,临终前将二儿子托付给了了慧大禅师,大儿子宁岩早早当家,拉扯小妹宁岚长大。 宁岚出嫁前一直留在南郡,期间从未北上,虽然楚国大长公主多次邀请过她来京城完,宁家却一直未答应。 当年宁岚婚嫁前夕,楚国大长公主兴奋非常,各种抓心挠肝的等待,嫁妆都备了好些,那般殷勤与迫不及待,把德宁这个亲女儿都看酸了。 可谁知等楚国大长公主亲自见了宁岚的面,一切都变了。 “娘,我一直觉得你隐隐约约有些许讨厌岚儿,为什么呢?她不是你的故人之后么?来京之前可从未得罪过你?来京之后对您不说殷勤,可也礼数周到,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德宁郡主忍不住吐露多年来的疑问。 听德宁郡主如此问,楚国大长公主的脸色逐渐阴沉,眼神也一点点阴冷,她倒也不刻意瞒着德宁郡主。 只见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精逐渐迷茫失神,可仔细探究,却能瞧见迷茫背后的恨意与愧疚,“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看着她那张脸,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虽然对故人之后心存厌恶很让楚国大长公主感到愧疚,可她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端木砚清送的琴体积不小,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回府实在太引人注目,尤其蕙质还与元筠姌同乘一辆轿子,是以蕙质便拜托孟愫儿将琴代为保管几天,等几天后她再取回来。 正如孟愫儿所言,端木砚清做事也确实足够妥当,寿宴过后的第三日,端木砚清就派人上府,给元筠姌与蕙质都送了好些礼物。 这些礼物都是寻常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全然不能与那玉韵琴相提并论。 而蕙质呢,则趁这个机会,借与孟愫儿叙旧出府,将玉韵琴神不知鬼不觉抱了回来。 如此一来,只要她本人不将玉韵琴展示给外人看,旁人就只晓得她收到端木砚清一张琴,而非是那张名誉天下的玉韵。 不过这件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元振。 全府上下,除了宁岚严防死守,更主要元振已经彻彻底底漠视她,其他无论什么地方,都有他的眼线。 书房内,父女俩面对面而坐。 元振听蕙质说完来龙去脉,自然喜不自胜。这是个不错的信号,意味着他元家距离成为后族又近了一步。蕙质走后,心情愉悦的元振破天荒去看宁岚。 宁岚的身子已经差不多痊愈,已经能下地走路。 元振来的时候,她正与丫鬟柳絮商量元筠姌嫁妆的事,见元振忽然登门,心头忽然一喜,可旋即又忍不住酸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爷怎么来了。” 元振不理她的阴阳怪气,只说道:“嫁妆的事先放一边,我已经派人处理。” 宁岚已经从柳絮口中得知,元振下令,要求元筠姌与蕙质的嫁妆要是同样的规格与数量,因此冷笑道:“我反正已经被你架空,府里的事我是管不着了。姌儿的嫁妆究竟给多少,全凭你的心情。不过呢,好在姌儿有一个好舅父,前儿不久我大哥给我回信,说是他要额外给姌儿增添嫁妆。” 说着,洋洋得意将手里的嫁妆单递给元振。 元振狐疑接过,内心暗暗算了起来,算完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宁岩送的嫁妆不仅贵重,而且数量是他预备的嫁妆的两倍。 元振将嫁妆单放下,淡淡道:“大舅哥如此看重姌儿,也是她的福气。不过说起来,陌寒去南郡已有些时日,该是时候回来了。” 宁岚眼神一变,忙放软了语气,“再等些时日也不迟。可巧,姌的嫁妆需要人押送,就让陌寒亲自押送他姐姐的嫁妆回京。” 元振冷哼一声,却到底没说什么,“就按你说的办。” 宁岚顿时松了口气。 元振说完话便没在逗留,回自己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至于宁岚,元振一走她便急急忙忙写了封信,并交由田贵家的。 “将这信送去南郡舅老爷手上,且记住,”宁岚死死盯着田贵家的,一字一句叮嘱:“让你男人亲自去送,断不能假手于人,必须亲自交到舅老爷手上。” 话毕,眼珠子一转,淡淡说道:“这件事若办好了,你儿子参加科举一事便好说。” 田贵家的浑身一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宁岚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夫人!奴才万死不辞!” 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到年底的时候,宁岩派人送来的嫁妆已经到达京师。 然而来的人中却并无元陌寒。 元振询问缘由,宁家管事的却将宁岩的信交由元振。 信里大致是说,元陌寒感染风寒,卧床不起,受不得奔波劳累,他这个做舅舅的心疼外甥,于是便让他留在南郡养病,并在信中向元振保证,只要元陌寒的病情一旦控制住,他立马派人送他回京。 元振一脸黑线读完,当着岳父家管事的又不好发脾气,只是气的实在不行。 于是只好找宁岚吵了一架,说是不是她在背后耍花招,故意不让元陌寒回京,究竟有什么东西瞒着他。 宁岚自然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而且还反客为主,讥讽元振拿了自己兄长那么多贵重的嫁妆还有脸面埋怨他,又说元振这个做父亲的狠心,听到自己儿子重病在床,第一反应不是心疼,反而还一门心思让他带病回京,只为全自己的面子。 元振拿人手短,只好悻悻而归。 不过他到底留了个心眼,派自己的心腹亲自南下,去查看元陌寒的情况。 若是元陌寒果真如宁岩信中所言,身染风寒不能起身,他便由着他在南郡养病,等养好了再回来。 说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是元家唯一的男丁,元振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这个独苗苗出问题。 可若是宁岩骗他,那元振也就不客气了,让派去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押元陌寒回府。 什么大舅哥的面子,镇南王家的脸面,通通不需要顾。 他两个女儿马上要嫁给太子殿下,自己以后就是国丈,还用得着怕他这个远在南郡的异姓王。 这是端木砚清给他的底气。 然而就在他派人南下没几天后,端木砚清这个“好女婿”却给他送来个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
第38章 让我们把时间线拉回到三天前的一个晚上。 ———— 书房内, 灯光明亮,恍如白昼。 端木砚清伏在书案后批改奏折,旁边一个小太监平稳而又快速的研磨, 裴凌则坐在下首的另一张书桌后,为端木砚清将奏折分明别类出来,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细微的霹雳响声, 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翻阅奏折时纸张的摩擦声。 忽然,裴凌眉头微皱, 从浩如烟海的奏折中捡出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件。 “殿下, ”裴凌举着信件,对正在埋头苦干的端木砚清说道:“这有封没有落款的信件。” 端木砚清闻言抬头,狐疑地从他手里拿过信件,然后拆开, 当看到里面是一个全新的信封, 且信封的落款处写着“霍扬”二字时, 瞳孔猛地一缩。 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端木砚清不敢耽误, 连忙拆开信封查看内容。 一旁的裴凌眼睁睁看着端木砚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忍不住问道:“殿下, 这是谁发过来的信件?你怎么……” 端木砚清将已经考完的信递给裴凌,揉着眉心叹道:“你自己看看吧。” 裴凌首先也被落款处的名字吓了一跳,忙抬头觑了端木砚清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只好继续阅读正文内容。 可信里面的内容却更加劲爆, 裴凌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这、这、这……”裴凌指着信对一脸疲惫的端木砚清激动地说不出话。 端木砚清再次叹了口气,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裴凌忙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才将激动的心绪按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抹不开的愁云,喃喃自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元家公子怎么跑到边境去了?镇国公不是说他去南郡舅舅家了么……” 不止裴凌百思不得其解,端木砚清本人也想不通,不过出于政治的敏感性,他除了暂时想不通之外,还考虑到了更深的层次。 “霍扬说发现元陌寒时,随行保护他的人武艺十分高强,瞧武功身法,并不像中原的功夫,倒像是域外之法,尤其还发现随行的有一名女子,被发现后,这元家小子就算自己被生擒,也竭力要求那些护卫护送那名女子离开。” 霍扬就是如今镇守西北的将领。 如今可算是万国来朝,周边唯一令人头疼的战患就是西北的北狄国。 建朝前,高祖与北狄王一同逐鹿中原,北狄王败,于是高祖入主中原,建立本朝。 不过北狄被赶出中原后也没消停,盘踞在西北时不时就要骚扰边境的百姓。 本朝建立了多少年,就与北狄国打了多少年,北狄国的实力虽然在这途中被削弱不少,却可惜没被彻底消灭。 近年来,北狄国出了位明主,国力大幅上升,西北战事的压力愈发显著,西北边境不少土地被蚕食。 朝里竟一时有些许扛不住。 好在天佑本朝,十多年前出了位不世出之名将,被派往西北后,不仅拿回了被夺走的土地,还将北狄打的元气大伤。 这位不世出之名将就是霍扬霍将军。 他孤身出身,妥妥的寒门将领,是恭惠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恭惠帝本人的嫡系,只忠于恭惠帝本人。 平时除了对打仗有兴趣,从不参与朝内的政务,也不与大臣们结交。 如果把朝堂比喻成一个班级,那么霍扬就是班里独来独往,孤高生僻的单科战神,平时只听班主任的话,其他人,就算是班主任的儿子他也不放在眼里。 所以像这样一个眼里只有恭惠帝的人,竟然私底下擅自将给端木砚清这个储君传信,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 这也是端木砚清与裴凌知道是他送来的信会那么大吃一惊的原因。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2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