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也算是见识到这京城中的战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今日又见识了一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但这还不是令他最震惊的,最让沈良长见识的,还得数宁夫人,她和姚老夫人属于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好像眼睛长在宁夫人脸上,只是个一对摆设。 “宁夫人啊,宝珠好歹也是你家未过门的媳妇,你怎么就得下去这样的狠手,她才多大点呢,即便是有一两处做不到你心坎里的地方,你多多教导也就是了,何至于如此。” 姚南栀这个时候,也认识到了“姜还是老的辣”,这话的精华之处,姚老夫人可谓是一边数落,一边又给宁夫人挖坑。 同时还保住了宝珠的名声,这可不是宝珠做的不好,而是不做不到宁夫人心坎里,这个心坎在哪里可就难说了。 就像是厨师炒菜,众口难调,有人说好又有人说不好,这不怪厨师,只怪每个人的要求不一样。 能因为一点小事,害的人头破血流,可想而知,宁夫人不会是个善心肠的。 药铺里抓药百姓,还有出诊的郎中,一个个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怪异的盯着宁夫人打量着。 而落在程宝珠身上的目光,都是同情和关怀。 至此,姚南栀偷偷伸出一个大拇指,除了宝珠和姚老夫人,其余人都没有看到。 当时场景过于混乱,宁夫人一时也说不明白,是不是自己推倒的宝珠,只是刚才的那场面过于吓人,这会儿她还有些没有回过来神。 又听到姚老夫人这样指责自己,她一时想要反驳,但脑子一片空白,一时愣是没有上去话怼。 等她缓过来神,刚要张口反驳,却发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明明是她自己没有站稳,即便是我不小心推搡她了,那年纪轻轻的身子也强健,怎么就能让我一个老婆子推倒?!”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昌瑞东嗤笑一声。 “你也好意思装弱,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腰身,再看看程小姐的小胳膊小腿,你有她两个粗,推倒一个姑娘那都不需要你发力,重量都能压死她。” 宁夫人哪里有被小辈怼过,突然听到这话她瞬间气的眼睛发红,抬手指着昌瑞东。 “你……” 昌瑞东不耐烦的抬手挥开,斜眼看着她,“我爹是金吾卫将军,我外祖父是太傅,我大姨夫是魏王,你打我呀?” 宁夫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还有一天竟然要和人拼爹拼祖父,她一时气的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丈夫宁侍郎也不过是三品文官,按照品阶来说和金吾卫将军也是同级,但姚太傅……那可是未来的帝师,眼下已经是正一品,这要她拼什么?更别提魏王了…… 打是不能打,说又说不过,宁夫人一时气的全身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举着幌子,身形干瘦的相师走进来。 “陈郎中,再给我开几贴膏药。”他一进门就高声喊着,看着十分没有礼数的样子。 “好,你先等等,我给人搭完脉就给你拿。”老郎中慢吞吞,性子看着十分好。 干瘦的相师目光店里转了一圈,目光陡然落在程宝珠的脸上,盯着小丫头看了半天。 直到姚南栀看不下去,走上前挡住他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相师收回目光,看了姚南栀一眼,反应过来后笑了。 “嘿嘿嘿,是老夫失礼了,老夫只是看着那位姑娘面相极好,是个旺夫旺家的面相,难得一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姚南栀闻言皱了皱眉,刚要让珠儿将人赶开,就又听到。 “啧,可惜了啊,这么好的面相可惜了,不然得有多少人求娶啊,只怕石头门槛都能给踏平了,哎,可惜了。” 姚南栀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并不想搭理,反倒是他身后一身狼狈的宁夫人一脸紧张。 “大师啊,你刚才为什么说她可惜了,既然是难得一见的旺夫相,怎么又可惜了?” 那干瘦的相师回头看着她,上下打量一圈,“你认识她?是她什么人?” 宁夫人笑容尴尬在脸上,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是她家里人,就是想问问怎么就可惜了?” 相师闻言眼睛一亮,手指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这个嘛……哎呀……可惜呀……” 宁夫人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立马从香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 “还请大师指点。” 相师看见银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亲切,动作麻利的拿走了银子,搁牙上咬了一下。 “自然是可惜她破了相啊,这脸上只要有了伤疤,就等于是破了旺夫的相,虽不至于克夫,但也平平无奇。” 听到这里,宁夫人脸色当即难看了起来,但仍旧不死心。 “那若夫家有重病之人,迎娶于她以此冲喜,可会有效果?” ----
第47章 第47章 = “那若夫家有重病之人,迎娶于她以此冲喜,可会有效果?” 程宝珠靠在姚老夫人怀里,紧张的握紧了衣襟,羽睫不停地颤抖着。 姚南栀也紧张的盯着相师,呼吸都不由得变轻很多。 相师将银子放入怀里,抬起头冷着一脸,全然没有刚才那份讨好热情的笑意。 “旺夫相都没了,又怎么能冲喜,能冲喜的人都是万福之人,断然不可以有一点缺损,不然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冲喜了,何须到处找师父算。” 宁夫人深信这些,知道这个相师说的没有错,当时她为了给儿子找一个能冲喜的丫头,可是打听遍了。 倒是有几个比程宝珠更合适的,奈何人家都是望族小姐,别说是嫁给她病儿子了,就算是他儿子身体康健,也未必能高攀得上。 这都来转圈,才定下了程宝珠,却不想一个不留神,这死丫头就破了相,这岂不是耽误她儿子的大事吗! 想到这里,宁夫人眼前一黑,身子直接打起了摆子,而她随身伺候的侍女这会儿也找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夫人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吓得小丫鬟赶紧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姚南栀越看越觉得她碍眼,见宁家下人都过来了,她立马吩咐着,“你家夫人受了惊吓刺激,你们还不快带她回府静养。” 下人们也不敢耽搁,立即架着宁夫人上了马车,珠儿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直到看着马车走远,她才回来。 “乡君,宁夫人回京了。” 姚南栀拍着胸口吐出一口气,程宝珠也坐直了身子,有些羞愧的不敢看姚老夫人。 “害老夫人担心了。” 见人眼神清澈,说话也有底气,丝毫没有刚才气虚之感,姚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这有什么的,伤口如何?郎中是怎么说的?” 沈良这会儿也走了进来,“郎中说皮外伤没有大碍,伤口不算大,好好养着未必会留疤。” “未必”,也就是说还是很有可能会留下伤疤,姚南栀担忧的看着那白色的药布,若不是担心会伤到程宝珠,她都想摘下来看看。 “我记得宫里好像有一犀珍膏,专门祛疤的,效果应该还不错。” 沈良说的这个药膏,姚老夫人听说过,只是极为珍贵,也只有皇室王公才能拥有。 自从太后有意自作主张,让南栀和皇子定娃娃亲,姚老夫人对此心生芥蒂,后来随着太后年岁大了,她也很少进宫,两人关系也疏远不少。 此刻年节下,倒是有由头进宫,借着拜年的幌子入宫,也算是个台阶,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犀珍膏?我记得骁哥哥有,之前我摔破膝盖,他给我用过,等我回去问问四儿。” 沈良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裙摆,一脸震惊的难以遮掩。 “你就摔破膝盖,他就给你用这个?” 见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姚南栀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说这有什么的。 “对啊,之前摔破膝盖用过,后来被蚊子咬伤,我不小心挠破手腕,也用过,虽然都是小伤,但那个犀珍膏还是挺好用的。” 听她说完这些,沈良彻底无语了,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姚南栀,见她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知犀珍膏有多珍贵的样子,沈良这一刻无比想和她断交。 但想着好兄弟都能为她,不惜一掷千金,他又不得不留下来帮着看着点。 程宝珠从众人的反应上,也看出来了,这药应该是很宝贵的,她抬手摸了一下头上的伤口。 “无妨,即便真的留下了伤口,我也会感谢它的。” 这大半日折腾下来,沈良这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大正月里的,老夫人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姚老夫人也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好,宝珠受了伤,不如去我们府上,再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程宝珠紧张的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这个伤口不大,万一被宁家知道……” “程小姐说的对,不如先到姚府喝杯茶,沈家有军医,我让梁安去府里请郎中过来,再者军中医者更擅长诊治外伤。” 程宝珠感激的起身,裣衽一礼,虽然之前相处起来她有些烦沈良,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候这个人还算是靠谱。 女眷们上了马车,昌瑞东和沈良等人依旧骑马跟着,一进城门姚老夫人就安排人去通知了程家人。 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也都一五一十和程夫人说了。 又告知程夫人,姚家为了请来太医军医给宝珠小姐诊治,只能暂且将人带回姚府,晚些再派人送她回家。 程家的官职,若想请太医都费劲,别说是军医了,程夫人太医和军医都会诊治,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痛快,若是有心帮忙,为什么不让宝珠回府,直接让太医和军医请到程家就是,但这话她就只敢在心里说说,却不能拿到明面上。 “真是多谢老夫人,小女又要老夫人操心了,今日仓促,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谢。” 姚家仆人也没有多留,说完事儿一转身出门,恰好和将要进门的宁家管家撞了一个正着。 回到姚家后,将此事告知了姚老夫人。 军医正在给程宝珠上药,伤口的确不大,像是被指甲剜出来的,可这个伤口深,再往下一点就要露出来骨头了。 “若是浅一些,不过六七日就能痊愈,但着伤口过深,若不好生调养,恐会留下一点痕迹。” 姚南栀坐在一旁看着,亲眼看到伤口的大小,也彻底放心不少,至于疤痕应该也不会很大,到时候涂些祛疤痕的药膏,应是问题不大。 “见今日宁夫人的样子,恐是也未必回信那相师的话,若等几日宝珠姐姐伤口痊愈,岂不是婚事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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