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照仪说:“你不若睡我身边来。” 他又红了脸,眼睛乱飘,说:“不好吧……我怕我翻身压到你。” 游照仪说:“要找也找个好点的借口。”自小他睡觉就乖的不得了,除了有时候做噩梦,她睡外间的时候几乎听不见里面一声声响。 宣峋与只好把床朝她那边推去,并到一起。 睡前又帮她换了一次药,二人躺下看着窗外月色溶溶。 游照仪刚从昏迷中醒来,睡不着,便问他京中如何,裴王妃如何,几个同窗挚友又如何。他一一作答,待终于聊出一丝困意,宣峋与突然问:“我们会成婚吗?” 游照仪清醒了一点,说:“不一定。” 宣峋与闻言立刻翻身对着她,问:“为什么啊?” 游照仪耐心和他解释:“我不和你成婚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当了世子妃要入族谱,要操持王府,周旋各方,我没有这个本领。” 宣峋与语气缓和了,说:“如果当了世子妃还能上战场做官呢?” 游照仪说:“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宣峋与定定的说:“好,肯定有这么一天。” 游照仪也说:“我知道。” 这也一直是他们心照不宣,共同的为之努力的目标。 …… 又大致过了七八天左右,宣应亭根据之前几人商量好的计划领军再次出兵,趁叱蛮皇帝重伤乘胜追击,由于叱蛮主力被灭,胥真支援不及,中衢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攻敌城十数座,彻底把两军战线划到了数百里外。 双方军队鏖战数日,叱蛮终于献上降书,称永不再犯中衢。 宣应亭便派出使者,让其送回帝姬,可谁知叱蛮皇帝却说,帝姬已入叱蛮,便是他叱蛮皇后,哪有战败让人献妻的道理。 一时间再战与不战,陷入胶着。 宣应亭往京中发战报,皇帝主议和,说让与使者再与叱蛮商议降书细节,可将攻下的城池归还,换回帝姬。旨意下来,宣应亭并不赞同,若是归还城池,便是给了叱蛮修生养息的机会,后患无穷,一时间陷入两难。 近一个月来,战事瞬息万变,游照仪已经差不多伤愈,听闻京中旨意也是和宣应亭一个想法,战事已经打到如此地步,两国之仇不共戴天,若是给了敌方机会,那就是放猛虎归林,总有一天必遭反噬。 她便再次请命,说:“我去敌营,救回帝姬。” 宣应亭允了,说:“此次自保为上,若是见势不对,便放出信号,我方如今士气正盛,后盾充足。” 游照仪点头,又回营中整装。 自她受伤起,便一直与宣峋与待在一个独营中,甫一回去,宣峋与便粘了上来,自然的和她亲了好几口,才知道她又要出兵。 他有些不情愿,说:“就可着你一个人用。” 游照仪伸手捏住他的脸,迫使他闭嘴嘟起嘴唇,说:“这是我自己请命的。” 他闻言点点头,示意她放手,她却得寸进尺,捏着他的脸亲上来,二人拥吻了一会儿,宣峋与便帮她着装铠甲,箭矢,还去帐外看了看乌夜。 入夜,游照仪领了一百小队,从已经占领的敌城出发,悄悄往大营而去。 后方大军压境,皆为后盾。 见她已走,宣峋与便带人疾驰前往一密林中,远远发出一支信号。 整整两年,到了你手刃仇人的时候了。 自宗政和受伤归来后,宣芷与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营帐里间,听他大发雷霆的怒骂各个将领,那些叱蛮语翻来覆去的用,她都快听腻了。 他确实伤的很重,再加之一个月来连日奔逃,愈发虚弱,对她那晚差点被中衢将领带走的事情很是震怒,刚开始两日不允许她治伤,直至她发烧快昏死过去,才找来军医留了她一条性命。 但她左手差不多废了,再也拿不了重物,还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 他见状阴恻恻的说:“这是给你的教训,是你妄图背叛我的代价。” 背叛?她心里暗骂,她又何时真的归入他叱蛮。 不过宗政和并没有怀疑她偷传军报,一是那晚那个将领几乎把全部营帐都烧了,能烧到粮草营不足为奇,二是她打算把帝姬带走,脱手后还不死心,宗政和便以为那只是一次有预谋的突袭,旨在救回帝姬,虽然帝姬被留下,但他也中计,连连败退。 那个哑巴侍女还是服侍她,她不知她们是怎么传递信息的,也没问过,只每次把重要的事情偷偷告诉这个侍女便好。 这日还是一样,侍女在内间为她沐浴,在背上写道:即将突袭,见我军杀入,你便杀。 她顿时心跳如雷,心里涌起一股战栗的快意,杀什么?自然是杀宗政和。 这两年来她无数次想要杀了她,可外无援军,内无自保之力,若是动手,必死无疑。如今,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个机会。 她沐浴完,穿好衣服,走出里帐。 那侍女收拾好东西转身而去,不知怎得踩到了她的裙摆,她的裙子立刻滑落了一半,吓得宣芷与发出一声惊叫,立刻攥紧衣襟。 侍女连忙跪下,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宗政和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用叱蛮语骂道:“笨手笨脚的东西,出去!” 侍女如蒙大赦,立刻拿好东西跑出去。 宗政和便看向正慌张整理衣服的宣芷与,一月来,他受伤奔逃,投降后总算送了一口气,与中衢商量降书细节,但对他来说,投降也只是缓兵之计,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 正想着,如鹰隼般的眼眸看向不愿处已经将衣服穿好的宣芷与,这个中衢女人,表面柔弱,内心桀骜不驯,他留着她不仅是喜欢她的脸和身子,更是因为她是中衢的帝姬,只要帝姬在他手里,他战到何处都有一丝自保的砝码。 ……思及刚刚她衣襟大敞,一片凝脂大剌剌的落入眼中。 他伸手叫她:“过来。” 她依旧警惕的盯着他,并不打算过去。 宗政和便不耐烦的说:“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她极不情愿的走过去,被宗政和扯住,压在身下,耳鬓厮磨之际,宗政和调笑着问:“你心跳好快,也想了?” 她扭头闭眼,似是受到折辱,不愿面对。 衣衫已经尽褪,帐外的杀声却仍旧没起,她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要忍住! 可是忍不住了,就在宗政和用力掰开她双腿的时候,她用力挣扎翻身,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簪子,对准宗政和的脖颈狠狠刺了下去! 一击即中,宗政和瞪大双眼,用尽余力推开她,往帐外爬去,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嘶声开口,想要喊叫,宣芷与立刻赤着身体追上去,压在他身上,狠狠将簪子往里推了几分,又立刻拔出来,在他脖颈上再次捅入,反复几次,宗政和终于不再反抗,气息渐弱。 她浑身溅满了宗政和的血。 不知是过了多久,还是几息,宣芷与总算反应过来,瑟瑟发抖的收回手。 身下叱蛮一代天子已然气绝,正死不瞑目的看着她。 她立刻从他身上跌跌撞撞的摔下来,躲在一旁死死捂住嘴抑制自己的哭声,突然,外面终于火光弥漫,四周厮杀震天,宣芷与连忙穿起衣服擦干眼泪跑出去,可明明是夏天,她却在冷的发抖。 帐子周围已经没有士兵了,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厮杀,她不知道该往哪跑,手中的血渐渐干涸,如附骨之疽一样粘在她手上。 她蹲下来想擦干净自己的手,越擦越用力,又冷又痛,已趋麻木,最后终于力竭的坐倒在泥地里,嚎啕大哭。 战鼓震震,不远处的杀声震天,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嘶吼——“殿下!” 她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茫然的四处望去,只见红黄混杂的漫天烟尘中一个人影策马而来,和那晚火光冲天中的朝她伸手的女子逐渐重叠,她几乎以为在做梦,却看见她再次向她伸出手,嘶声喊道:“殿下,臣来带您回家!” 她把手递过去,那人一把拉住了她,两只沾满鲜血的手终于牢牢握在一起,她被一股坚定的力量提上马,奔腾而去。
第15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1) 回了营帐,宣芷与已然晕厥,游照仪将她抱回帐中,唤来军医,说只是惊吓过度,休养两天便好,可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披风不松手,她无奈只好解下披风,披到她身上。 她回去找宣峋与,刚进自己的营帐便被他抱了满怀,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我们赢了。” 叱蛮最后一支主力队伍已经被剿灭,这战大获全胜,宗政和的尸首被裹在帅旗里,等来日送归京中祭旗祝酒。 胥真在叱蛮投降之时已然退兵,还向中衢皇帝发出了议和信件。 这一仗总算打完了。 游照仪点点头,也说:“我们赢了。” 两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快意和狂喜,这种情绪异常难以言表,在救到帝姬、看到宗政和尸首、策马回营的时候,她还没有真切的感觉,此时此刻看到宣峋与干净漂亮的脸,听到军中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后,才终于缓缓的涌了上来。 她仰头和宣峋与对视片刻,二人自然而然的吻在了一起。 不知何时,宣峋与已然从门口退至床边,有些受不住似的往后仰,原本搂着她肩膀的手也开始推她,发出抗拒的呜呜声。 谁知游照仪不仅不松手,还要倾身向前,他一下子控制不住身体,摔在了床上。 二人总算分开,宣峋与立刻伸出手心对着她,示意她不许再往前,软绵绵的说:“可以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游照仪说:“你还得练练体力。” 宣峋与闻言反问道:“我从小和你一起练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游照仪说:“你不差,是我天赋异禀。” 她说得还挺认真的,宣峋与小口小口的喘着气,笑说:“是,灼灼一直都很厉害。” 确定自己终于对宣峋与生出了一丝喜欢后,她一直放任、鼓舞自己把这份喜欢催生,可这好像也撕开了什么饕餮巨兽的食欲之口,每次见他这副乖乖的模样,都有一种想把他拆吃入腹的冲动。 依旧是那种焦渴的食欲,像是一点星火,迅速燎原。 游照仪俯身撑在他膝盖上,还待向前,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校尉,帝姬醒了,要见您?” 宣峋与立刻伸手按在她肩膀上,警惕的问:“还想干吗?” 她直起身,又恢复了平常澹泊的表情,说:“去见帝姬,”她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问:“你去吗?” 宣峋与正揉着自己的嘴唇,闻言轻轻的瞪了她一眼,说:“我这样怎么去?” 他嘴唇有些发肿,一片殷红,游照仪说:“那我先去?”见宣峋与点头,她掀帘而去,宣峋与自顾自的摸自己的嘴唇,低喃道:“怎么还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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